第49章
这段梦是霍域做的梦，却不是以霍域视角展开的。
很奇怪。
用霍域的感受来说，就是被人打开脑子，强行灌了段东西进去，还带旁白的那种。
梦里，那段旁白说，苏柚从最开始找上他，就对他没有真心。
霍域心底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激起波澜，因为最开始时，他也这样想过。
其实后来对苏柚态度软化，连霍域都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被苏柚的“真心”打动，还是因为他自己。
霍域从没有细想过。
在梦里，他看到，明面上，苏柚因为他的疏远沮丧不已，暗地里一转过头，所有沮丧都会消失不见。
还有分手那天。
分手当晚，霍域喝了一夜闷酒，他以为，苏柚或多或少都会像他那样有些难过，但梦里，何止有些难过，苏柚是半点难过都没有，还差点呼朋唤友开庆祝分手的聚会。
也是，苏柚都主动提分手了，应该是忍他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霍域人昏迷着，脑子虽然还能做梦、还有思绪，但这些思绪不可避免地有些混乱。前一刻脑子里还在想苏柚是不是真的从来不喜欢他，后一刻又烦闷地想，都怪他，是他不好。
到底是后一种思绪占上风，即便脑子里那道说苏柚利用他的声音没有消失，霍域也愣是油盐不进半个字没听进去。
那道旁白可能都有点无语了，突然加重语气冷冷地叫了霍域一下。
霍域也很凶：“狗叫什么？”
“……”旁白声停顿了两三秒。
“苏柚根本不喜欢你，要不是你身上有利可图，她连多看你一眼都不会，你说你像不像一条狗，她需要你的时候，主动找上你，等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她就一脚踢开你，毫不犹豫提分手。”
利用价值这点，霍域百思不得其解。
只要苏柚开口，能给的，霍域会给，可苏柚从没伸手向他要过什么。
钱、礼物、房子，他主动给，苏柚都未必会要。
他倒情愿他对苏柚还有利用价值。
霍域反问：“她利用我做什么了？”
“……”又是长久的沉默。
“她可以利用我做什么？”
仍是沉默。
很久以后，那旁白声才说：“触及规则，无法解释。”
霍域嗤笑。
触及规则，无法解释……
霍域：“你是什么东西。”
“触及规则，无法解释。”
这东西连它是什么都不能解释，它的话就更不能相信了。
多半只是梦里稀里糊涂梦见的，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霍域闭起眼，不再理会那道旁白。
——
与此同时，被拘留的顾栩坐在凳子上，狠颤了下。
【霍域根本不相信咱们这套说辞。】
【还强行切断了跟咱们的联系……】
正是因为霍域切断联系，顾栩身体被反冲，眉头刹那紧锁，额前汗珠大滴滴落。缓和片刻，他睁开眼，不紧不慢，“再试。”
【你何必这样？还能另想其它办法的。】
【白雪薇就算不攻略霍域，她也不会有太多损失。】
顾栩抬了抬手腕，镣铐哐啷作响。
沉默很久，他在心底答复：“只要是雪薇想要的，我都会给她。”
白雪薇的系统并没有要求白雪薇将所有攻略对象全部攻略。如果不能成功攻略霍域，白雪薇也至多是降低些外貌值等等。
她的外貌值已经快加到满点，事实上，少一点对她影响不会多大。
然而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难，白雪薇很难再容忍外貌值的降低。
想起白雪薇，顾栩面上才终于露出点笑。
不过他现在形容狼狈，即便相貌出众，此刻也显得有些狰狞诡异。
顾栩垂下眸，眼底一片阴翳：“只是可惜，这次又让苏柚逃了过去。”
这次设的局，本是冲着苏柚必死去的。
谁知他竟然着了苏柚的道，被苏柚撞翻在地。
如若不然，他只要按下口袋里的遥控，苏柚所坐板凳上方的吊灯就会立刻砸下。
顾栩也早已料到霍域会找过来，甚至于，他是存了些报复心，是想当着霍域的面按下遥控，让吊灯掉下，让苏柚死在霍域面前以平他积攒两辈子的恨。
是。
两辈子。
上辈子跟这辈子一样，霍域是块难啃的骨头，白雪薇攻略不下来，霍域反倒喜欢苏柚这样名不见经传、样貌才情都不如白雪薇的人。
因为霍域跟苏柚，白雪薇郁郁寡欢。
顾栩劝过，可没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白雪薇日渐消瘦、愁容满面。
上辈子，顾栩只以为，白雪薇喜欢霍域，所以才会黯然神伤。
顾栩喜欢白雪薇，知道白雪薇心情不好，换着法子哄她高兴，然而在白雪薇眼里，他不是对的人，也没法让她高兴。
他那时也妒忌，也恼怒。妒忌白雪薇对霍域有情，恼怒霍域有眼不识珠。
那个时候，顾栩自然而然对霍域抱有敌意，甚至于霍域跟苏柚在一起，他潜意识里其实是带了些乐见其成的。
等他死后却意外得知，白雪薇绑定了一个攻略系统，包括他、霍域在内，都是白雪薇的攻略对象。到这时，他才明白霍域对于白雪薇的意义，原来并不是喜欢，原来白雪薇只是想从霍域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
顾栩豁然开朗，压在心头许久的郁气散开，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与后悔，早知如此，他竭尽全力也会帮白雪薇、让白雪薇高兴。
再之后，他重生了，重生在两年前。
这辈子，他不想再看到白雪薇失望，所以他先下手，斩草除根。如果没有苏柚这个阻碍，白雪薇再去攻略霍域，或许会简单得多。
至少顾栩眼里，只要白雪薇想，没人会不喜欢她。
也许是执念太深，他的意识竟然跟白雪薇的系统产生了联系。
虽然他无法得知白雪薇的攻略进度，但是他可以与系统达成协议，通过完成任务换取积分。正是利用这些换取的积分，他得到不少便利，比如今晚，他的许多工具都是积分兑换的。
比如两年前苏柚那场车祸。
顾栩以为，那场车祸，苏柚就算不死，后半辈子也会在轮椅上度过。一个残废，必然不会影响到白雪薇半分。顾栩也不认为霍域还会像上辈子那样被苏柚吸引。
可他当时撞破头都想不到的是，苏柚不止没死，她甚至好端端的，身上没见半点车祸痕迹。
顾栩自己有系统，所以理所当然地，他猜想，苏柚也是绑定了某种系统。
但很快，顾栩没功夫再去关注苏柚。他主导这场车祸的事，被他祖父发现了。他祖父清正一辈子，眼中容不下一粒沙，他做出这样的事，不至于被大义灭亲，但顾家也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所。
被赶出顾家后，他去了白雪薇常在的海市。
潜伏在海市的两年里，他曾向苏柚下手过很多次。
然而或许是因为苏柚身带系统、鬼门关里走过一回，她变警惕了。就算他挖空心思，苏柚也都能机缘巧合逃过去。
顾栩双手紧了紧，再度联系上霍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