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那晚得知苏柚要去江市时，霍域起先并不打算插手。
然而第二天，下午手底下却传回顾栩不知所踪的消息。
自从上次顾栩操控舆论攻击苏柚以后，霍域着手调查顾栩，将顾栩困在海市。
但，顾栩不见了，他的人只知道顾栩已经离开海市。
霍域的势力范围很广，按理，顾栩就算出了海市，也逃不出他的监视。
是他轻视了顾栩。
几乎是电话一挂，霍域就联想到苏柚。
不会这么巧。
苏柚刚去江市，顾栩就逃了。
大概率，顾栩这次，仍是冲着苏柚去的。
霍域顾不了太多，赶去江市。
期间，给苏柚发过很多提醒。
无一例外，发送失败。
就连他发给陈元凡的消息，也全都发送失败。
太古怪了。
当霍域在江市看到苏柚上车时，悬起的心稍微落下。
但顾栩仍旧脱离掌控，霍域根本无法真正安心。
他命人暗中跟着苏柚，不论苏柚做什么、去哪里，都需要一一汇报。更主要的，是尽快找到顾栩下落。
棘手的是，霍域前脚见到苏柚不多久，后脚接到从海市那边打来的电话。
到晚上，有顾栩的消息传来，顾栩的藏身之所查到了。
此外，跟苏柚的十余人把人跟丢了，但好在利用车牌能重新跟上。
霍域也联系上陈元凡了。
电话接通，是陈元凡带来的线索——他的司机跟顾栩勾结了。
手机“滴”了声，详细地址发来。
——
顾栩为什么两次三番针对她。
这是苏柚看到顾栩后想的。
是顾栩想从她身上得到点什么？
是她得罪过顾栩？
是顾栩看她不顺眼？
如果是有利可图，事情就好办了。
可真是有利可图，在第一次他放出照片时，就会提出条件。
顾栩站在茶几前，他弯下腰，拉开茶几下的抽屉，“哐啷”几下，是铁器撞击的声音。
像在选刀。
苏柚后背寒毛林立。
被绑在后背的手弯了弯。
绳结在手腕上，她很难够到。
脚上更不用说。
苏柚眯了眯眼。
顾栩很瘦。
他站直时还没那样明显，等他弯腰在抽屉里翻找的时候，身形一览无余。
他很瘦削。
瘦削到好像经不起太大的力量。
凳子是能移动的，虽然她被捆住手脚，但是仍能勉强挪动。
要是当顾栩停在她面前时，她出其不意往他身上撞，能有几成把顾栩撞倒的胜算？
苏柚浑身紧绷。
不管胜算几成，都要试。
顾栩重新站直身了，手里那把刀锃亮地反射着苏柚头顶不远处吊灯的白光。
苏柚缓缓情绪：“我没见过你，但你说别来无恙，你以前，认识我。”
顾栩扬起一个笑，他的笑容很奇怪。以苏柚眼中顾栩的形象，他即便笑，也是奸邪的，然而不是，他的笑很纯粹。
顾栩额前碎发有点长，快要遮住眼睛，他语气里透了种若有所思：“看来你都忘了。”
“两年前，你的那场车祸，是我策划的。”顾栩仰了仰头，神情愉悦，像在说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一样。
苏柚眼眸极缓地眨了下。
之前有天夜里，霍域找到她，问她跟顾栩有没有过节。
那天苏柚没往车祸上联想，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也是这时，苏柚心神微晃了一下，注意到顾栩头顶的被攻略值。
100。
顾栩也跟白雪薇有关系。
苏柚脑中有个大胆的想法一闪而过。
大概是苏柚此刻的沉默太格格不入，顾栩举刀走近：“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无冤无仇，我却想要你的命。”
苏柚确实想知道。
现在也确实不是好奇的时候。
但顺着顾栩的思路走下去，或许能多拖延些时间。
苏柚故作惊慌，“为、为什么？”
顾栩满意她的反应，又好像觉得她的反应太上不得台面，有点嫌恶厌烦地别开视线。
等刀尖快要贴上苏柚脖颈，顾栩才不紧不慢说：“你太多余，太碍事。”
多余、碍事？
顾栩轻笑：“你不用明白，将死之人，没有知道太多的必要。”
“我挡了白雪薇的路，是么？”苏柚抬起头。
白雪薇对顾栩暗害她的事也许不知情，但十有八九，顾栩是因为白雪薇而针对她的。
苏柚不是空穴来风的猜测。
她先是看到顾栩头顶的被攻略值，再又联想到霍域为负数的被攻略值，而她，是霍域挂名两年的女友。
只是顾栩针对她，是从两年前开始的，那个时候，她还没跟霍域在一起。这又怎么解释？
她说完以后，顾栩神情稍微凝滞了下。
这个猜想更是得到验证。
顾栩眸中警惕逐渐加深。
顾栩一言不发，盯着苏柚，盯得苏柚心底发毛。
苏柚掐着手掌心，“因为白雪薇，你要杀我。”
顾栩着实没想到，他的心思，竟会被苏柚察觉。
他上下打量苏柚，轻笑了下：“是又如何？”
被发现又如何。
事情是他一人所做，白雪薇，至多算导火索，这件事，她半点都没有参与。以后真追究起来，罪名只会往他头上算。
苏柚：“你就不怕，我死了，霍域以后以你之道还之你身。”
顾栩是亡命之徒，可等他杀了人锒铛入狱，那白雪薇呢？他能保证霍域不拿白雪薇出气，他能保证白雪薇以后还能顺风顺水？
这话问出来，一来是想看看顾栩态度，看看要杀她这事还有没有回转余地；二来是让他分心，如果他态度强硬，势必会觉得她的想法可笑无趣，他觉得可笑了，还有可能放松他的警惕。
然而即便如此，顾栩仍是一笑，“这个，不劳你费心。”
就是这个时候，顾栩收了刀，在他的腰腹部转了圈，苏柚找准角度，立刻往顾栩身上撞。
这一刻，苏柚脑中一片白光，瞳孔中只剩顾栩。
“砰”地声……
分不清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是苏柚心脏狂跳的声音。
目光再次重新聚焦时，她已经将顾栩压在身下了，身上还伴随着轻微的疼痛。
刚刚苏柚故意对着顾栩拿刀的那只手撞，现在她刚好一半身体都压在顾栩那只手上，为了防止顾栩用力往她身上捅，她只能用力往下压。
甚至苏柚都感受到顾栩那只手在“咔哒”作响。
苏柚喘着气低头看去。
顾栩倒吸口凉气，咬牙切齿：“起来。”
苏柚更用力了，顾栩又是“嘶”地几声。
苏柚恶狠狠盯着顾栩，“把刀扔了我就起来。”
顾栩想害苏柚不假，但他不想死，就算入狱，他也有办法出去。
但人活着，往往比的，就是谁更狠。他不扔刀，苏柚手脚被捆，又能对他做什么？
“嘶……”顾栩刚这么想，手肘就传来剧痛。
牙齿隔着衣物没入皮肉，顾栩下意识手一松，刀掉落在地。
在之后，门被人用力撞开。
霍域赶到这里，要人把门破开，看到的，就是苏柚压在顾栩身上，用力咬顾栩的场面。
“苏柚！”霍域疾走进屋，拾起地上的刀，将捆住苏柚的绳索隔断。
在他之后，一行人赶进屋，绑住顾栩。
霍域抱起苏柚，将她放到凳子上，确定她身上没有受伤，紧拧的眉头才慢慢松下去。
“没事了，没事了。”他一遍一遍说着，也不知是安抚苏柚，还是在安抚他自己。
霍域会在这种时候赶来，是苏柚没有设想过的。
苏柚盯着手指，脑子有点乱。
霍域怎么知道她出事了？
霍域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看到霍域，劫后余生，还有点想哭。
脑中这样想着，耳边霍域解释：“陈元凡告诉我的。”
苏柚抬了抬头，想起陈元凡的弟弟，想问问。
也正是这次抬头，目光冷不丁对上顾栩的视线。
顾栩在笑。
确切来说，是在她看向他时才露出的笑。
是一个极其恶劣的笑。
顾栩做了个口型，随后又仰起头，好整以暇往天花板望。
苏柚猛地抬头看去。
头顶，吊灯摇摇欲坠，触碰到机关似的，瞬息间，吊灯摆动幅度越来越大。
“霍域……”苏柚想要推开霍域。
谁知霍域也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霍域抱起她，往一旁躲避。
但霍域再快，也还是晚了。
吊灯砸下的那一瞬，明明被霍域护在身下，明明她没有被砸到，脑中却一阵嗡鸣。
随后是熟悉的机械音——
“系统加载中……”
“加载倒计时，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