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从山里出来的沈殊背着药篓来到灵朽山前的灵山镇,沈殊略懂一些草药便在镇子上百草堂做抓药小厮。

    今日百草堂唯一的大夫外出,也没有几人前来光顾生意。沈殊便在百草堂内整理起来,今日去后山也采到不少新鲜草药,她便将这些草药晒干分类收好。

    “辰时镇子上王屠户来买了瓶跌打损伤的药酒,午时李大娘前来抓了副伤寒的汤药......”沈殊正在册子上记着今日出入账,一个身穿白色锦衣华服的小厮闯入了百草堂。

    沈殊看着这人装扮,便判定他不是镇子上的人。

    灵山镇位于位于国都北部位处偏僻之地,虽依靠灵朽山山上有灵朽山庄这个大户,但是山下的百姓多是生活简朴。这小厮穿着打扮应该出自大户人家。

    “医师何在?我们家主人身体不适,能否出诊一趟?”那小厮声音沉稳,中气十足,一听便是习武之人。

    沈殊很是好奇他的来历,“大夫外出了,只有我,我也略懂一些医术,可否?”

    那小厮沉吟片刻:“那就多谢姑娘了。”

    随后沈殊收拾东西便随这小厮出了百草堂。

    “不知你家主子生的什么病呀?”沈殊是懂一些医术,但也从未单独给人看过,此时也是心里嘀咕。

    “昨夜我家主子外出,回来后便有些不适,具体如何还需大夫您的诊治。”那小厮回答道。

    昨夜外出,有意思,沈殊想到昨夜那上山偷盗之人。但是沈殊又想不明白,家中小厮都着如此华服,那定是家境不菲,如此又为何去灵朽山庄偷盗?

    不久后沈殊随小厮来了一客栈,小厮敲开门后便利于门侧,沈殊一人进屋。

    屋内装潢华丽,炉香袅袅,暖香扑鼻,床畔帐幔垂掩,两侧各有位白色束腰拖尾华服女子垂首而立。

    好大的气派,沈殊心想,这帐幔中到底是何人,是否与昨日盗宝之事有关,为何屈尊到这小小的灵山镇。在沈殊为数不多的记忆立面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不觉间所见震慑住。

    沈殊发呆之际,床头那华服女子说道“还愣着干嘛,快点上前来看。”

    沈殊上前,俯身于床边,两侧的女子眼神紧跟着沈殊的一举一动,深怕她的举动会对帐内之人不利。

    半晌,自帐内垂出只手。拿手苍白羸弱,不见血色,似女子般肤质细腻,但指节分明手掌宽大可判断出这是个男人的手。

    沈殊将手搭在那人手腕脉搏之处,此人的手虽然看起来不太康健,脉象还算沉稳规律,至少无性命之忧。片刻后沈殊像下定决心似的坚定地对床侧华服女子说“他这是多年内伤淤积所致,实在抱歉,我治不了。”

    听罢,那女子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架在沈殊颈上,“怎么可能,昨天我家主人还好好的,你个庸医在胡说什么。”

    沈殊垂首发颤,不敢多言,她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境遇,早上她还在担忧小院被劫,这下午就要丢了性命。此时她无比为刚刚的好奇感到后悔。

    “让她走吧,一个小镇大夫罢了,鸳儿,收起来吧。”剑拔弩张之际,帐幔里的男人轻轻开口。那声音清冷,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沈殊细细听来到是确定不是昨夜在山上盗宝的男子。昨夜偷到的男子声音云淡风轻带着嘲讽意味,这人语气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庸医还不快滚。”那个被唤做鸳儿的女子呵斥道。

    沈殊赶忙爬起来拿起药箱,三步并两步的慌忙往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身后便响起那清冷的声音“等等,这位......大夫怎么称呼?”沈殊听到男人说话,脚下发软,这人可决定她的生杀大全,她不敢怠慢。

    “回公子,在下沈殊。”沈殊声音略有一丝颤抖,她是真的想逃离这里。说完,沈殊也不等回答,推门便离开了屋子。

    见到沈殊如此慌乱的从屋中出来,门口先前请沈殊前来的小厮略有一丝歉意的看着她。

    “实在抱歉,我们家鸳儿姐姐脾气一直不太好,吓到你了吧”随即者小厮自腰间荷包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沈殊手中。沈殊连忙道谢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屋中帐幔抬起,一身着雪色中衣,脸色苍白,眉眼冷峻的男子站在窗边,刚刚骄纵的两个华服婢女此时已俯身半跪在床边。

    他目光深邃,穿过半掩的木窗,看向远处丛林阴郁的灵朽山,苍白的薄唇轻启,缓缓地说道“沈殊,有意思,没想到还能再见。”

    沈殊从客栈出来后,也没有回百草堂,直径的向灵朽山的后山走去。一路上心神不宁,刚刚的事吓得她惶恐不已,但更让她不安的是帷帐后面的男人。沈殊摸到那男人脉象时候,很是熟悉,与她身上毒药发作的时候脉象几乎无差,那哪里是旧伤,那分明是中毒,可她不敢说。

    沈殊要找赶快找到那坡脚老头,将此事告知。

    关于沈殊的故事也只能从七年讲起,再早的事情她也不曾记得。她有印象起便在那山脚下的小屋。起初她身体不好,日日卧病在床,咳喘不断,有时咳着咳着便晕睡过去。偶尔醒来的时候,可发现床边有煮好的汤药与清水面,那药苦的难以下咽,那面也生熟不定。

    冬天的时候沈殊经常被冻醒,醒来后发现那药碗表面早已结了薄冰,但为了活着,她也只好闭眼将其咽下。沈殊也不知是何人置于此,但对于当时的她而言,也别无选择,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挨过去。

    春天的时候,身子也逐渐变好一些,等到能下床的时候,沈殊便发现再无人煮面给她。只是院子中会经常多出些野菜和死去的山鸡兔子。那人还是会给她送药,只不过变成了一幅幅包好的药,需她自己煮罢了。

    那人会把沈殊需要的必须之物都随药一同扔在院子里,好似不想她与外界接触。

    身体变好些许后,沈殊想见这人是谁,曾多次躲在院子想要一探究竟,但这副身子着实不争气,等着等着便昏睡过去。时间久了,她习惯了,也不去探究了。

    第二年的时候,沈殊闲逛时走到了后山,遇到了那半山腰的坡脚老头。沈殊第一次见那老头,那老头站在涯边看了沈殊许久,随后甩袖子杵着他的拐棍回到他的茅屋不再出来。

    发现老头后的几天,沈殊都来山底的石头上坐着,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在这院子里独自生活一年多,走出来后唯独见到的活着的人就是这老头,她想要个答案。

    几日后,当沈殊照例来到这山底石头旁,那身着灰衣坡脚老头已早再此等候,沈殊刚要张口,那老头便转过身。

    他说:“在下沈不言。”

    这下换到沈殊无语了。人家说都叫不言了,她还多余说什么话。沈殊张了张嘴,终是憋出了句“那我是谁?”

    沈不言皱眉半晌,似是思考如何回答“罢了。今后你便叫沈殊吧。”

    关于自己与那坡脚老头的关系,沈殊猜测很多,她问那老头自己是不是他女儿,老头闭口不言,她问自己是不是那老头的徒弟,老头也是闭口不言,当她问那老头自己是不是他小妾的时候,老头气的举起拐杖要打沈殊。

    不久,气罢,沈不言同沈殊说,他们之前没有任何关系,他只觉得沈她太过可怜罢了。沈殊听后也不再说什么了,她也知道这一年多过得有多苦,那日日夜夜钻心蚀骨的疼痛有多么难挨也只有自己知道,能活下来属实不易。

    沈殊一人无聊经常来后山缠着沈不言攀谈,沈不言被她烦的不行便扔给她几本草药针石之书,这后山草药丰富,让她对照着自己认自己学。沈殊学识通畅,对这些也感兴趣,不久后便有所小成。

    在第二年暑伏那天,沈殊原本炖了只野兔想要给那半山的坡脚老头拿去,好好地走在山路上,突然那痛彻心扉的疼痛自心口蔓延至四肢,沈殊倒地不起,在这蝉鸣六月她却觉得自己堕入冰窖一般四肢发冷好似冻住一样,慢慢的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的时候,沈殊发现自己正在沈不言的茅草屋里,钻心的疼痛虽较之前有所缓解,但是还是时刻提醒着她。沈殊动不了,她可以看到自己身体上深深浅浅的扎着很多根针。沈不言在床边负手而立,此时拐杖已不知被撇到何处。

    “老头儿,原来你不瘸啊。”沈殊疼的龇牙咧嘴也不忘揶揄沈不言。

    “哼,我看你是还不够疼。”沈不言嘴上说着,手底下不忘又扎了根针在沈殊身上,沉思片刻,沈不言开口。

    “小丫头,你可知你身上有一毒一蛊?”

    这倒是吓到了沈殊,肯定不知道啊,起初她只是觉得自己身体娇弱,加之身体状况好转后这些症状也从未再犯,她怎么会想到这等狠物。

    “老头呀,你可有办法?”沈殊此时很绝望。

    “没有。”沈不言咂舌“你这毒我倒是认识,寒醉春风,虽慢性毒发,却是无解。这毒主要是从赤练花中提取,这花之前在西境独有,但是应该已经绝迹了啊,不该不该。”

    沈殊也听不到后面,她只听到了这毒无解。想她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么难过的日子,她是真的不想死。

    “你身上还有种蛊虫,恕老夫见识浅薄,实在是看不出是哪种。你这小女娃娃到底何种来历,这等稀罕的毒与蛊都能在你身上,到底何人这般恨你,啧啧。”

    听着沈不言的话,沈殊也很无奈。如今她失忆,前尘事皆忘,她也不知自己之前谁,何种身份。如今事情这般复杂,她更不想知道从前。她只知道自己艰难的活过来成为了如今的沈殊。

    自从那夜后,沈殊便开始缠着沈不言学习那夜他施展的针灸之术。虽然沈不言一再的告知沈殊这针灸之术对于她只能治标不治本,暂时压制这毒发作罢了,但是沈殊还是坚持要学习,看到沈殊如此上进学习,沈不言脸色上也多了些欣慰。

    沈不言告知沈殊这毒于蛊皆是西境之物,想必沈殊来历于这神秘的西西镜之都系不浅,切莫对他人提起,以防惹来不必要麻烦,沈殊一直牢记于心。

    西境之都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据说那边常年风沙不断,生存条件险恶,厮杀不断,血肉互食,各种□□异起,巫蛊横生,传说中的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在沈不言的针灸之术加持下,几年过去,这寒醉春风虽偶尔发作,但对沈殊的伤害都还不大。

    安逸的生活让沈殊都快把这事抛之脑后,直至今日把到那男子的脉象,沈殊心中的不安再次泛起,时刻提醒的她不该忘记那钻心彻骨的疼痛。

    临近傍晚,沈殊赶到山脚下,她气息还没缓过来,便冲着山间那间茅屋大喊:“沈不言,瘸腿老头,你赶紧出来,急事急事。”

    “何事?大呼小叫的。”沈不言杵着拐走到涯边,皱眉看着下面风风火火的沈殊。

    “寒醉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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