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风清月朗,蝉鸣阵阵,沈殊睡醒时发觉已到深夜,慢悠悠地走到厨房并没有找到什么吃的。只好独靠院中小倚,满上一杯凉茶。
“哪里跑?贼人留下!”一声远在后山的暴怒地呵斥,惊醒正在凉椅上打瞌睡的沈殊。她熟练地收起院中晾晒之物,走入屋中关好门窗,紧靠屋后墙壁听起远处后山发生的动静。
只听一老者苍劲声音爆吼道 “贼人,速将我灵朽山庄的宝物留下,可饶你不死。”
片刻后一声轻笑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呵呵,什么宝物,我可没拿,你们灵朽山庄可不要冤枉好人。”说这话的是个年轻男子,声音清脆,云淡风轻,好似一点不将那暴怒的二人放在眼里。
听到这种平日里经常响起的打斗声,屋内的沈殊无趣的摇头,吹灭了灯烛打算继续睡下。
沈殊的小院子位于灵朽山后山山脚下,这山顶上有个江湖闻名灵朽山庄,藏有宝物无数,经常有贼人上山偷宝。
据传闻上任山庄庄主擅经商,一生积累财富无数,富甲一方。在年少时游历江湖,遇到当时清风剑派掌门的小女,这二人一见钟情,互生情意,喜结连理,育有一子,为现任灵朽山庄庄主。
现任庄主酷爱收集各类奇珍异宝,将整个山庄弄得好似藏宝库一般。备受江湖正邪各派势力觊觎,好在秦风朝武功高强而灵朽山庄善机关之术,加之又得以受到清风剑派庇护,还是令各路忌惮几分。
各派明面上大打出手的争抢不曾发生,这小偷小摸到是从未停止。
让沈殊感到稀奇的是这年轻男子好像是成功盗到宝了。灵朽山上机关精巧,又有守山巡视的弟子,向来极少有人能一路上到山庄,更何况是全身而退。
又是一阵刀剑碰撞发出的铿锵之声,后山的打斗似乎持续很长时间,随着争斗之声慢慢远去,沈殊也陷入沉睡。
第二天一早沈殊背起药篓,穿着麻布衣盘起头发着男子装扮来到后山,在山间找那处打斗之地,她是生怕被其他人抢先去,哪怕是山庄上的人也不行。对于昨日那盗宝之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体。
沈殊一人生活在这山脚下的小院中,除会些许草药针石之术,便身无长物,但日子总要过,饭要吃衣物也要穿,没有银子可是没有办法。好在这盗宝之人络绎不绝,加之偶有小帮小派在此争斗,起的早些或从能从这些人身上捞到些油水。多少不重要,有便好,沈殊是这么想的。
清晨,灵朽山山底微风静谧,露珠晶莹着枝丫,晨光穿过薄雾之隙,远远看去可见一身穿素色布衣的小人沿着山底小路一路翻找,细听还能听到她的声声咒骂。
“这小贼到底被谁捡了去?小爷我来这么早没捡到?”
“这死人还能诈尸跑了?这丧难财还有人和我抢不成?”
也是这声一句句咒骂打破了山间清晨的宁静。
半响,半山腰茅屋中走出一身着灰色麻布衣,坡着腿脚头发花白的的老者,他拖着略显佝偻的身躯杵着拐杖走到崖边看着山底正在忙活翻找的沈殊,皱起了眉,满脸的皱纹似是拧到了一起。
“哼,不成气候,姑娘家家的......”话没说完,老者便转身朝茅屋走去,不再理会下面的沈殊。
沈殊生来五感极好,定是听到这老者的咒骂。直起身来,掐着腰仰着头,指着半山腰“坡脚老头儿,你给我站住,我又没扒你尸身,你咒骂什么?”没有找到盗宝贼的她此时正是不爽,定然嘴上不会绕过这老头。
那老者回屋的步伐顿住,转身垂下眼看着山底的沈殊,看不清表情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小女娃儿,莫逞口舌之快,等你能爬到这半山腰再骂我这老头也行。”老者语气不屑,似是不把沈殊这咒骂听到耳里。
听到老者这番话,沈殊更是气得不行,“我要是能到半山腰,骂你哪里够?我要拿你那拐棍把你好的那腿打折不成。”
那老者气的伸手指着沈殊,气的吹胡子瞪眼,半晌,甩袖子转身离去,不再搭理下面的沈殊。
“灵朽山庄没能留住那小贼,昨晚这盗宝贼已经离山了,你出山去罢,别在这里碍我眼。”老者进屋后不久,一道蕴含强劲内里的苍老声音便响彻清晨山间,惊起林中飞鸟,也叫停正在漫无目的寻找的沈殊。似是告诉沈殊,也似是告诉整个灵朽山那人已离开。
半响,沈殊从药篓里拿出了油纸包好的烤鸡放在石头上,转背起药篓朝着山间茅屋大喊了句“谢谢了,老头儿。”便沿着来时路出了山。
随着沈殊身影消失在山间,那茅屋老者蹒跚的走到崖边,撇下手里的拐杖一跃而下,轻踏山崖侧碎石两三步便到了那放着烤鸡的石头边。拿起烤鸡放在鼻下嗅,一脸享受。
随之涯边茅屋也走一位身型颀长,肩宽腰瘦,身着阔袖暗袍的年轻男子。黑袍暗纹流动,腰束月白祥云纹锦带,将身形衬托的极好,头发随意用玉簪束起,身后乌发似瀑随意披洒在流光婉转的暗色乌袍之上,那人眉目俊秀,鼻梁高挺,慵懒且随性。
“没想到您佬儿被个姑娘家这般说也不盛怒,真是令晚辈刮目相看。”那年轻男子嘴角噙着笑意语气有些玩味。
那布衣老者瘪嘴似乎在回味说道:“姑娘倒是个好姑娘,就是太凶了些。”
随后运起轻功,随意的沿着崖边踏了几步便回到茅屋前年轻男人身边。一劈下去,将手中沈殊带来的烤鸡一分为二,一半递于年轻男人。
“给你一半,吃吧。今日也就只有这个了。”老者的语气里还有一丝不舍。
年轻男人轻笑,迅速拿过,生怕这老者后悔。那灵朽山庄的守庄长老追着他打了整晚,他也疲惫不堪了。
“小子,吃过这鸡,就记个山下那姑娘的好。”老者边吃边说,没有抬头似是不在意。
听到老者这般说辞,年轻男子到是微微一顿,沉吟片刻说道:“那是一定。”
随后对老者说道:“昨夜你助我藏身,这灵朽山庄定会怀疑到你,你要怎么办?”
老者叹气:“我已受灵朽山庄庇护多年,原本不该藏匿起你,可谁叫你是故人之孙,也罢也罢......你打伤那二佬儿,想必他们会有求于我的。”
年轻男人走到崖边,背对老者说道:“昨夜你助我,我铭记于心,若他日有需我的帮助可来邀月楼。”
老者依旧低头吃着,含糊不清地说:“你记得那丫头的好便可。”
年轻男人弯起嘴角笑而不语,飞身而下,离开了灵朽山。
出山的路上,沈殊一直在想那老头说的话,难不成昨日那贼真的盗宝而去,这可是件大事,灵朽山庄向来防守严密,若昨日那人携宝而去这等事传到江湖上,相必会有更多宵小之徒觊觎宝物前来上山偷盗。
这日子可不太平了,她山脚下的小院能安宁到几时,偶有小贼来偷盗她还能有些小油水,这要多起来她可放心不下,万一哪个兴致正旺一道把她的小院洗劫了呢。她可是要钱没有,要命就这一条了。
一路上沈殊惶恐的胡乱思索,直到一声少年的轻唤,拉回了沈殊的思绪。
“沈姐姐,沈姐姐,又来后山采药呀。”之见说话之人身着青色暗纹修身武服,身姿挺拔,眉目清秀,正是来自灵朽山庄的小弟子秦旬。
这秦旬是灵朽山庄的庄主秦风朝的座下亲传弟子。经常带着一众师兄师弟巡山,而沈殊又常来这后山采药一来二去也算相熟。
沈殊见到秦旬这一队人青色武服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出山一路已经遇到好几队灵朽山庄的弟子,这又遇到秦旬,想必那老头说的不假。
“是呀,阿旬兄弟今日也巡视啊,我刚刚遇到其他巡山弟子,还以为遇到不你呢。”沈殊还是想证实一下猜测。
秦旬稍缓后说道“最近山上不太平,庄主让弟子们加强防御。”
“昨日我在山脚下便听到打斗声音,想必也是进了贼人,如何?贼人抓到了吗?”沈殊不死心还想一探虚实。
“这事......哎,不提也罢。最近沈姐姐还是不要进山了。”秦旬无奈叹气,说罢便于沈殊拱手告别。
通过秦旬的反应,沈殊已经能猜到这事真假。只是不知道山庄内被盗走的是何物,又是谁人盗走。她想去后山问那坡脚老头儿,但是今早那老头咒骂她,她便今日也不想见那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