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禅寺位于苏城北边,靠近郊区依山而建,飞檐红墙错落有致,寺内青烟缭绕更显肃穆庄严。旁边是东湖森林公园,飞鸟越湖而过落在寺院里,伴随着阵阵诵经声,自带一种静谧的氛围。
因为是工作日,香客并不是很多。
林岁岁鲜少来到这种地方,但也知道寺庙里的规矩多,不敢乱说话只跟祁衍舟顺着路线叩拜过去。
院后有一千年古樟树,郁郁葱葱,芳香馥郁,上面挂满了红绸随风摇曳,和绿瓦红墙相互呼应。
“我们要不要也买一条?”她有些心动,希望自己的愿望也被神佛看到。
祁衍舟带着她走去卖红绸的僧人处,祈福红绸大致分为求财、安康、事业和姻缘四大类。
林岁岁选了一条安康的,僧人抽出一条双手递给他们,祁衍舟侧身付了钱,又借来笔在上面写下两人的名字,笔锋苍劲有力。
古樟树下,林岁岁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道:“你还是去其他地方挂吧,这树挂的太满了。”
“你不去吗?”红绸在他温润的指尖更显鲜艳,他看到明明林岁岁头上方那个位置就极好,有一束光穿过浓密的树荫投射在地面。
“我有点累了,我在这里等你吧。”她推推祁衍舟,随意的指了一个方向。
祁衍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绕过财神庙去找可以挂红绸的地方。
见他走远林岁岁又连忙到售卖的地方指着姻缘的红绸道:“麻烦你再给我一条这个。”
她刚刚在树下看了半天,上面一半以上都是乞求的姻缘的,这才心思一动。僧人递来红绸,她认真的写下两人的名字,跑到古樟树下,找到刚刚选好的位置踮着脚尖系好,又觉得不放心多加了一个结。
这下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阳光穿过树梢,透过薄薄的红绸,两人的名字被瞬间点亮。
她对这样的场景很是满意,完全没注意祁衍舟早已回来。
“岁岁,你在干吗。”
林岁岁纵使有些慌乱,但还是转过身扬起下巴睁眼说瞎话道:“没干吗。”
“我看到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人,目光澄净好似可以看透她的心。
风扬起红绸,整棵树沙沙作响,檐下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声都庄严宁静,惊起寺院觅食的鸽子纷飞。祁衍舟站在她身后,阳光透过香樟树茂密的树叶,细细碎碎的落在他的脸上,柔和他的眉眼。
“你没看到。”林岁岁自觉心动,充耳不闻的拉过他的手往寺外走去,祁衍舟也不反抗,任凭她牵着自己快步走着。
直到出了寺外,祁衍舟看着她耳尖的红晕才没继续逗她,配合着说道:“好了好了,我没看到。”
林岁岁却又觉不满,停下来一脸幽怨的看着他,这人都看到了,还在那里说假话。
“这个给你。”
她好奇的接过是一张黄色福纸叠成的平安符,小小的三角形形状。
这还是祁衍舟第一次送她东西,林岁岁打开手机后的保护壳,方方正正的在里面的摆好扣上:“你看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带着它,保佑我平平安安的。”
没察觉她现在比祁衍舟还信这些。
“我觉得这里真好,很安静,就好像在外婆家的时候。”周围的绿林幽静无形中自带着治愈的能力,檐铃还在摇晃清脆动听,她回想起那段时光忍不住有些怀念。
“那就一起回去。”
“你不忙吗?”算起来她也有好些天没去清和斋了,不过上次大江才说他收到了一幅很难修复的画,她没理由让祁衍舟陪着自己一起去逃避失业的现实。
“不忙,正好上次修复的画,印章上缺了个字我认不出来,要去问问外公。”祁衍舟牵起她的手往山下走去。「」
“好啊,那我陪你一起回去。”林岁岁立马反客为主,把这件事情说成是他的想法。
“荣幸之至。”
林岁岁被逗得呵呵笑,觉得他就像森林里的这些树一样平静淡然,永远会不动声色的站在自己这边。
两人又在旁边的森林公园游玩,直到下午的阳光过于炙热才回家。
驾车从僻静的郊区一路向市区开去,周围热闹了许多,林岁岁摆弄着车上的电台频道,恰巧听到了一首老歌的后半段于是停了下来,只觉得很是耳熟,却怎么也记不起在哪里听过。
歌曲结束,温柔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欢迎回到音乐电台,现在是北京时间15:24分。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2」,于是无论在日出的清晨还是在满天星光的夜晚,喜欢你都成了一件无须练习的事情。可是人生海海,平庸的我总是过于羞怯,只能将心意掩藏,寻找着合适的时机去告诉你,拥有足够的底气再向你表明心意,却忘记了所谓的时间只有当下而已。一首《南风》送给大家,这首歌是小说《起风时见你》广播剧的推广曲,同名电视剧目前也正在火热拍摄中,由演员池泊,苏禾,纪远阳主演,希望能早日和大家相见,也希望我们在爱情里世界都可以做一个勇敢的人。”
充满青春气息的歌曲前奏从播放器里传了出来,林岁岁侧过头看向窗外,突然觉得世界上有些事情过于奇妙,这不就是自己跟着朱编剧完成的最后一个剧本吗,没想到纪远阳这次却演上了。
这算不算变相的完成了愿望,她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过于冲动。
祁衍舟侧头看到了她倒映在车窗上的落寞表情,伸出手准备换一个电台,中控屏却显示打来一个电话,姓名是祁昌。
他看了一眼随手按掉,换了一个电台继续播放。
察觉到电台被换,她本想转过头说没事,却看见中控屏显示又打来了一个电话,仍是祁昌。
林岁岁自从上次去过祁家,大致也猜到了一些,但是结合祁衍舟的态度不用想也能知道,那些往事并不美好,所以她也从不去问。但为避免祁昌像上次一样坚持不断打来电话便主动说道:“我想吃冰淇淋,你到前面停一下吧。”
车稳稳当当的正好停在了冰淇淋店门口,祁衍舟松开安全带准备下去帮她去买,林岁岁按下他的手:“没事,我去吧,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和你一样。”
林岁岁嗯了一声推开车门去走进店里:“你好,要两个巧克力味的。”扫完码回头看了一眼车里,祁衍舟拿着手机正在通话,看样子就知道这次的通话仍然是并不友好。
“你好。”店员把两个冰淇淋递过去,林岁岁接过回到车里递给他,装作不在意的问道:“怎么了?”
“和前几次一样。”
林岁岁对这位准公公有些无奈,只觉得祁昌对让祁衍舟去公司上班这件事,真是莫名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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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两人一起回到清水村。
林丰生和秦璇知道他们又要回清水村,提前准备了很多东西让他们带回去,夏冰见到他们回来张罗了一大桌菜。
这里的日子平淡却也有趣,她越来越习惯于再这里的生活,觉得内心平静,不似从前般总是瞻前顾后。
村里大多数是老人,连中年人也只有几个,鲜少有像祁衍舟他们这样的年轻人回来,而且还不是只待一两天就走的,林岁岁长的又是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于是导致大家做了点什么特别的食物、采了什么新鲜果子都会拿过来给他们尝尝。
其中要数陈阿公送来的葡萄最多,颗颗饱满圆润,香气浓郁醇厚,基本上是快吃完就又送了过来。
夏冰找盆接过:“上次就送的够多了,怎么又送这么多,哪好意思。”
“哪的话,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吃个乐子而已,再说了今年熟的多,吃都吃不完。”陈阿公布满老茧的手接过自己的盆又道:“小舟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我那的葡萄嘛,多的是。”
“你也给小光他们留点,都给小舟吃哪成。”
“别说了,他们有时候几年才回来一次,这葡萄怕是馊了,也等不到他们回来吃,我还担心吃不完坏了呢,正好小舟回来。”
林岁岁本在后屋看徐茗他们修画,听到声响走了前庭:“陈爷爷好。”
“岁岁啊,树上还有很多,你们下次吃完干脆直接过去摘得了,喜欢哪串就摘哪串。”陈阿公看到她就想起了祁衍舟,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小舟小时候调皮最喜欢去我那摘葡萄,那孩子小时候总想跑,没想到长大后回的最勤快,不像我家那几个。”
“谢谢爷爷。”
夏冰在一旁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陈阿公迈着矫健的步伐回了家。
“外婆要不然你和说点衍舟小时候的事情吧。”她坐在檐下的竹摇椅上,廊下有风吹着让人很舒服,又是一个说祁衍舟小时候很调皮的人,可总觉得这两个字甚是与他不搭。
还有,祁衍舟为什么要跑啊。
夏冰笑笑知道她听了陈阿公的话开口说道:“其实小舟以前是挺调皮的,我记得他跟着我们刚来清水村的时候,那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说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什么都没有,天天闹着要回去。”
“后来他没办法,发现自己又不认得路,又没有钱,就开始在村里搞破坏。”
“他就去偷陈阿公的葡萄吃?”林岁岁歪着头瞪大眼睛看着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夏冰扑哧一笑:“也不是去偷吃,他全部拿去酿酒了。”
“酿酒?”
“对啊,很奇怪吧,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霍霍掉了陈阿公家一大堆葡萄。”
“那后来呢?陈爷爷是不是很生气。”
“谁会真的去跟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计较,老头子生气打了他一顿拿着钱带着他去陈阿公家道歉,这事也就过去。后来不知道他怎么摸清了去镇上的班车,没多久就拿着老头子一套古书跑了出去,还特意走到下一个村子那边,跟着别人上了车,去到了镇上。”
夏冰看看她:“那套古书就是你上次帮他找的那个,他刚好碰上赶集,转手就给卖了,准备用那个钱回苏城,结果刚上车,就被村子里的人发现了,给老头子去了电话,接了回来,又是一顿打。”
“再后来,他妈妈知道也回来了,生了好大一场气边哭边打他,怎么劝也不停。”她说着眼眶微微有些湿润,被往事的回忆带了进去。
“衍舟的妈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林岁岁小心的问道,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主动提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