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 业

    遥想林岁岁正式开始写文的时候在大一的时候,那时她的读者只有一个,就是宋苒。

    宋苒因为身体原因在家休学,她的世界变的很小,最小的时候只有一扇四四方方的窗户,最大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小区里的那片天空。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你只想安于现状,但总有一双无形的手会推着你,让你不得不走,于是这一写到了如今竟已过去六年。

    林岁岁望着眼前这扇朱红色的大门,三年前自己第一次推开它,从此迈进了编剧的行列,那今天呢,她推开这扇门,又要面临什么。

    “林岁岁,犹豫只会败北,争气点,要让她知道谁才是剧本的主人。”她握了握紧拳头,敲响了门。

    “岁岁来了呀。”朱编剧笑容满面的打开门,完全看不出昨天的事情对她有什么影响。

    “老师。”

    “快进来,小莎他们都出去。”

    林岁岁跟着她走进家里,在客厅里坐下。

    “来,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这是我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巧克力,你试试,觉得好吃我还有一盒,你等下带回家去。”朱编剧从旁边拿出一盒精美的巧克力摆在桌上。

    “老师。”林岁岁开口打断她,觉得直接进入正题比较好。

    朱编剧顺势坐了下来,摸住林岁岁的手:“岁岁,你其实可以理解我吧。”

    “其实我有时候也很纠结,想着要不要改变一下题材,不要总是用那些老梗,俗套的路子,可是写着写着就又变成了那样,我也很难过。”

    林岁岁看着她落寞的神情有些心软:“老师,我没有说你作品不好的意思。”

    朱编剧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其实和你很像,也有很多的想法和自己的坚持,总想着,要写出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去证明自己,但是有时候为了混口饭吃,就一直到了现在的样子。”

    林岁岁倒没有想过要背驰而行,写这些完全是心之所向而已。

    她沉默着看着朱编剧诚恳的眼神,回想起大四那年通过中文系同学的人脉得知有编剧招人,发现是朱编剧的时候的惊喜。

    成长的道路上,很多人都启蒙过她的人生,而朱编剧,这个曾经写出过她小学时最火爆言情片的大编剧,是她的情感启蒙。少不更事时,总会因为看她的剧而去幻想那些浪漫情节有天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我就是经历过那些,所以我才知道只有作品拍出去了,才会有人愿意看你的故事,才会有人看见你。”

    “但在那之前你需要迎合市场,写点大家爱看的东西。”

    朱编剧见她有些动摇接着说道:“所以我和黄导演说好了,这次还是你辅助我进行修改。”

    林岁岁回过神来,抽回自己的手,妥协过一次就会找无数次借口。

    朱编剧有些尴尬,但是神情仍未改变,一副为她好的模样。

    “老师,这是我的剧本,为什么是我辅助你?”

    “不是说了嘛,你的剧本要改很多的东西。”

    “可是我不愿意,不管是改哪里我都不愿意。”林岁岁耳畔回想起祁衍舟的话,自己什么时候又站在被动的那一边。

    “这是我的剧本不是吗?”

    “你一个新人,他们凭什么相信你愿意拍你的剧本,还不是因为我,是因为我你才会认识他们,有机会把你的作品给他们看。”朱编剧冷笑一声:“我以为你是个会感恩的孩子,没想到也是这样。”

    “老师,你应该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在工作上懈怠过一次。”林岁岁看着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所以呢?”

    林岁岁哑然失笑,原来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和努力,在她的眼里也不过如此:“所以你不应该否定我的努力。”

    “努力?”朱编剧不屑的笑笑:“我以为我昨天和你说的很明白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要资本的,你有什么?”

    “一个没有任何代表作的新人,你让他们凭什么相信你,你还不是要靠我的名头。”

    “你得罪我有什么好下场,一个才进入行业三年不到的新人,你说他们更相信我一些还是你,没有我你觉得他们会看你的剧本?恐怕你一个剧本也拍不了。”

    林岁岁心下一沉,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点一点全部瓦解,“是,所以我决定了,我不想做编剧也不想写剧本了。”

    “还有老师,你说错了,我其实有很多东西可以支持我去做这件事情,但是我现在不想做了。”林岁岁死死的抓紧手心,站了起来不让自己在她面前有任何露怯的模样。

    朱编剧没有看她,搅动着自己桌上的咖啡。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加的那些感情线。”说罢林岁岁推开门离开了这里,一路走进电梯才松开手。

    手心被指甲掐出了四道极深的红印有些破皮,可是她却没有任何感觉。

    --

    祁衍舟打开门就闻到淡淡的酒味,不由的眉头一皱,家里并没有这类东西,之前夏冰给他们的梅子酒也早让林岁岁喝完了。

    林岁岁坐在地板上,看他回家傻呵呵的笑着,举起手中的剩下的酒道:“快来,我找到了一个特别好喝的酒,还是覆盆子味的。”

    “岁岁。”

    “你来啊,你快坐下。”林岁岁嘟囔着,有些口齿不清晰,想站起来去拉他,但是没有成功。

    祁衍舟见她的模样心中猜到了一些,便顺着她也坐在地板上。

    林岁岁见他坐下又给自己灌了一口,祁衍舟顺手接住了她酒瓶,想拿开。

    “你不用和我抢,其实我还有一瓶,锵锵锵。”她从自己背后又拿出一瓶粉色液体瓶装的酒塞到祁衍舟怀里。

    “你们谈的不好吗?”祁衍舟看了眼手上的酒,竟然有四十多度。

    “好啊,怎么不好,可好了。”林岁岁用酒瓶敲敲他手上的瓶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个好看吧,我就是看它漂亮才买的。”

    看着女孩绯红的脸庞,祁衍舟深深的眸子里翻涌不安的情绪:“岁岁,你还记得我昨天说什么吗?”

    “记得,记得,你说让我告诉朱编剧剧本是我的嘛,我可听话可乖了,我一把就推开了她的手,说这是我的剧本。”

    祁衍舟用手轻轻摸摸她的后脑勺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说,我以后不写了。”她低着头,小手使劲拧着祁衍舟放在地上的酒,想转开那个酒盖,却怎么也拧不开。

    “岁岁,你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其他话吗?”

    “你说什么了。”林岁岁抬起头看着他,视线已经模糊。

    祁衍舟眸色暗了暗,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说,以后不开心的时候就皱皱眉头,让我去帮你。”

    她立马垂了头,手里摆弄着地上的酒瓶:“我没有不开心,你不要胡说,我可开心了,我再也不用写剧本了,你不知道我为了他们掉了多少头发,熬了多少夜,我有什么不开心的。”

    祁衍舟顿感失落,眼底溢出一些悲伤,带着眼圈也红了起来,伸过手去拿她的酒瓶,林岁岁现在正犟着,不肯松开。

    可是她怎么比的过祁衍舟的力气,他用力一拉,林岁岁一下子半跪在地上,离他的怀抱只有几厘米。

    林岁岁有些生气的抬起头看着他,祁衍舟近在咫尺,明亮的瞳孔里是她的倒影。

    虚掩的窗户刮进一点点风,他的发丝轻轻拂过些许发红的眼,林岁岁叹息一声,闭眼倒在他的肩头,被祁衍舟一把抱住。

    “我记得,你别难过,我都记得。”

    一时之间,房子里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林岁岁倚靠在他的肩头,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

    “我真的不生气,真的,我只是觉得好多年的坚持都变成了无用功,一时之间还有点难以接受。”

    “你撒谎。”祁衍舟没有像以往那样顺着她,而是直接戳破了这个谎话。

    林岁岁觉得眼眶热热的连忙闭上眼睛说道:“也许是说了一点,但是没关系,我过段时间就好了。”

    祁衍舟圈紧了一些,脸颊处传来女孩发丝的冰凉。

    黄昏缓缓落下地平线,夜幕降临,没有人知道这个拥抱持续了多久,林岁岁只觉得这个拥抱让她依恋和安心,可以克服心中的那些不甘与委屈。

    “岁岁。”祁衍舟小声的叫着,却没有听到林岁岁的回答。

    他轻轻扶着林岁岁脑袋,将她拦腰抱起走进房间。想用薄被盖好她,却突然看见了她手心的指甲印,沉默着在床边坐好一会才离开。

    房间里只有窗外的点点灯光照亮,林岁岁缓缓睁开眼睛,人在特别的难过的时候,是喝不醉的,只会越来越清醒罢了。

    滚烫的热泪从眼角滑落,连绵不断的落进发梢让人难受,林岁岁抿着嘴唇小声的哭着,不敢让祁衍舟听见。

    有时候越喜欢一个人,越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难堪的样子,可是又好想,好想告诉他自己的委屈,于是藏一点说一点,醉几分就少说几分。

    门外,祁衍舟站在门边迟迟没有离开,他的手死死的握着门把手,指尖变得殷红,失落难过像藤蔓一样不断从心间滋长出来,顿觉苦涩难挨。

    林岁岁在里面哭泣,那声音有些颤抖、害怕和不安。

    可是他却无法进入这个房间,林岁岁不愿意向他打开那扇门,那扇允许自己知道她喜怒哀乐,感知她所有情绪,可以陪伴她替她分担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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