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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小非君子,患难见真情

    冯象山去后不久,静临带着一身清雅的茉莉花香施施然飘进了云天间。段不循似乎雅兴不浅,正临案挥毫,认真地画着什么。

    静临一进屋便老着脸皮先声夺人,“段大官人好!”举起手上提的四样礼晃了晃,笑吟吟道:“到年底了,官人贵人事忙,小妹怕到时排不上号,特地提早些来给官人拜年,不打扰吧?”

    段不循心思尽注在笔尖,落纸勾出一株苍松的轮廓,心中微哂,提前了快一个月,的确是个早年。

    静临早就料到他会冷着自己,自去将礼品置于几上,又将皮袄脱了垂挂在手臂上,硬着头皮踅到他身旁,像模像样地欣赏了一会儿他的大作,趁他掭笔的功夫,盛赞道:“早知官人擅画工笔仕女,不料山水竟也画得这么好。瞧这山长水阔的意境、这古松老石的妙思,果然是一样通样样通,百伶百俐,什么都行的。”

    她说话时带出一股子兰麝之气,幽幽地往段不循的鼻孔里钻。

    段不循的鼻子忽然忆起喝过的花露怪味儿,当即老实不客气地对着她打了个大喷嚏。

    静临被他喷得向旁边闪开好几步,“……天气寒冷,注意些身体,莫要着了凉。”

    段不循抽了抽鼻子,皱着眉自言自语道:“什么味儿这么呛。”

    静临再厚的脸皮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赧然,遂讪讪退到一旁,在椅上坐下了。

    半晌,静临开口找话,“官人站了这么许久,要不要坐下歇歇?”

    无人理会。

    又过半晌,静临指着书案上的貔貅镇纸道:“这小东西做得真是玲珑。”

    依旧无人理会。

    静临知道段不循这是想晾着她,沉默专打笑脸人,不教他打够了,他决计不会搭理自己。

    静临安静下来,段不循亦不发一语,闷头画了足有一个时辰。宣纸上原先那片意境深远的寒山孤树已然变成了一大片黑魆魆的深山老林,地上长满了扭曲诡异的人参。

    静临干巴巴地坐着,琢磨一会儿怎么说话,再数一阵子羊,如此反复,实在是被晾得难受极了。

    百无聊赖之际,将皮袄搭在椅背上,起身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

    段不循瞥了一眼自己的空茶盏,喉结上下动了动。

    静临立刻心领神会,忙走过去将茶水续上,双手捧着茶盏,笑得亲切和煦,“画了这么久,润一润喉,也歇一歇罢。”

    段不循依旧目中无人,到底接过茶,喝了一口。

    静临这才看到他嘴角的大泡,当即“呀”了一声,“这是怎么弄的,莫不是天寒气燥的上了火了?”说着话手也不肯闲着,隔着帕子挨了上去。

    段不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教她挨了个空。

    静临扭身靠在桌案上,与他面对着面,以帕掩唇,笑道:“你躲什么?”

    段不循眸光锐利,似笑非笑道:“我现在知道这股怪味是什么了。”

    静临的眉高高一吊,接下来果然听他继续道,“骚味儿。”

    “你干什么?!”

    段不循长臂一收,将她稳稳地抱在了腿上,带着白檀味道的温热气息喷洒在她面孔的嫩|肉上,“装什么,从一进屋起,你不就巴望着被我抱在怀里了么?”

    “……你这不要脸的行货子休要胡说!”静临双手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推了一把,“快放开我!”

    段不循听话地放开手,将怀抱大敞四开,一脸的任君来去。

    静临身子一僵,满腔的羞恼将眼眶逼出一股热意,霎时间泪眼婆娑。

    段不循的手将她的腰狠狠一锢,眼中的讥诮尽变成了愤怒,“你委屈什么?”

    静临别开脸去,他捏住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强|迫她仰头看着自己,“我问你委屈什么?”

    “……我需要银子!”

    “多少?”

    “五百两。”

    “唔,五百两而已,不多。买你一次够么?”

    静临抽出手,照着他的脸打了一巴掌。

    段不循站起身来,抱着她踹开了卧房的门,一把将她扔在拔步床上。

    “别哭,”他道,手掌粗|暴地揉|捏她,唇却又温柔地亲她的眼睛,“你这会儿哭,倒真像是我强迫了你。”

    静临张口咬住他的肩膀,呜咽声零碎地从唇齿间泄出。

    段不循沉醉地嗅着她颈畔的茉莉花香,忽然停下,“他也这样待过你么?”

    静临身上的热一瞬间凝住,“我早就不是个黄花闺女了,难道你不知道么?”

    段不循额上青筋狰狞,“我问的是他。”

    静临觉得好笑,她还没嫌弃他呢,他倒反咬一口,先质问起她来了。

    “你怎么待旁人,”她伸出一根白生生的指头,自他的唇、喉一路向下,恶意地吐出最后几个字,“他就怎么待我。”

    “你他妈的……”

    段不循低下头去,恶狠狠地咬了她一口。她吃痛哼了一声,乜斜着眼,瞧见他嫉妒得痛不欲生的表情,竟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随后反客为主,成了她居高临下。

    段不循瞅着她的模样,觉得自己是疯了,贱得发疯,疯得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这样呢!”他疯得原形毕露,暴露出骨子里头的凶性,“有没有过?回答我!”

    静临死死咬着唇,一声不肯吭。

    先前他足足晾了她一个时辰,这回也该轮到她了。

    -

    静临回到家时满脸是泪,睫毛上还冻着旧的,新的便已迫不及待地滚滚而落。

    银儿和翠柳都吓了一跳,“怎么了,他不肯借咱们么?”

    静临脱掉外衣,一下子扑倒在柔软的褥子上,脚跟对着脚跟,蹬掉了两只鞋子,回手拉下被子,将身子和头都蒙的严严实实,哽咽道:“别说话,让我睡会儿。”

    翠柳还想多问几句,被银儿拦住,便也住了口。

    被子将人世间隔绝出一小块令人安心的黑,静临躲在这一小块黑里,咧着嘴尽情地哭,心中无限恼恨都化成了泪,将这片小空间弄得潮气淋漓。

    满脑子都是段不循。

    那贼人没得到想听的话,竟翻脸不认账,死活不肯借银子。

    她最后问他,“若我告诉你,这银子是救我性命的银子,你也不肯借么?”

    他整理好衣袍,将腰间玉带系得一丝不苟,没事儿人一样笑着道:“你的性命与我有何干系?想来自然是有人看顾的,段某可不敢越俎代庖。”

    静临咬住被子,像是咬住他的脖子,痛彻心扉的却是自己。他给的欢愉有多极致,羞辱便也有多极致。如果现在手上有一把刀,她一定会像阉了柳文彦那样阉了他。

    一觉醒来天已黑透,静临靠着被褥发了会呆,一张口就要吃饭。

    翠柳今晚蒸了香米饭,炒了一盘葱爆羊肉,一盘地衣溜鸡蛋,都给静临留出了一份,从灶上端来还是温的,和新出锅的一样香。

    静临饿狠了,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菜也吃个精光,看得银儿直咋舌,“没事了?”

    静临用茉莉香片漱了漱口,擦了擦嘴巴,“能有什么事?求人不如求己!现在什么时辰了?”

    翠柳道:“刚过亥时。”

    “不早不晚,正好。前些日子我教你找人戗剁骨刀,你去了么?”

    翠柳浑身发毛,睃着静临,不知道她要干嘛,“去了……”

    “取出来,”静临站起来穿好外衣,“现在这个时候,里坊灯还亮着,那帮人不敢过来。咱们这就动手,能做多少是多少,剩下的明天再弄。”

    “你说的做……是什么意思?”银儿也被她说得毛骨悚然了。

    静临接过翠柳递来的剁骨刀,指腹摸了摸刀刃,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回头深深看了银儿一眼,“死沉的一大坨,不分割开来,凭着咱们三个能搬动么?”

    静临将两大背篓柴禾挪到后院,准备事后挪到地窖盖上遮掩,教银儿和翠柳各去前门和后门盯着,自个掀开地窖盖子,拖着锋利的剁骨刀,扶着梯子走了下去。

    片刻后,眼睛适应了地窖内的黑暗,静临看到柳金龙正直挺挺地趴在自己身前地上,头向一侧偏着,眼窝微凹,牙齿外龅,脸上像是涂了一层黄色的蜡。

    胳膊和腿以一种不合常理的姿势扭曲着,这是因为当日往下扔他的时候太慌张,没有来得及照顾到死者的仪态。

    静临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已经提前感受到了利刃刺破皮肉的阻碍感,听到了骨茬断裂的咯吱声。

    一种发自肺腑的厌恶感在腹中翻江倒海,静临将心一横,双手握住刀柄,将刀高高举起——倏地,后颈感到一股凉刺的痛,紧接着,擎着刀的手臂发麻、发僵,静临想回头去,却惊恐地发觉,自己既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了。

    坏了!翠柳和银儿……静临心急如焚,心里飞快地想着对策:若是柳祥将自己三个送官的话,可能还有一条活路,若是他不肯……那这里就是自己三个的葬身之处了!

    “扑通”一声,有个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手一空,刀被他拿走了。

    静临心跳如擂,每一下都直冲嗓子眼。后背的汗毛像是猫尾巴上的毛,根根炸开。

    那人将刀往地上一扔,重重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随后将她往肩上一抗,噌噌两下爬了上去。

    静临吸了一鼻子熟悉的白檀气味,泪水夺眶而出。

    被点了哑穴的翠柳和银儿小跑着过来,一左一右拉住静临的胳膊,身后现出冯象山和两个面熟的黑衣人。

    冯象山冲着静临微一颔首,低声道:“这种事交给我们来做。三位姑娘快回屋去,把门闩好了,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睡上一觉,明早起来就没事了。”

    段不循背过身去,在夜色中站成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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