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摆烂

    出了樵夫这岔子事后,几个人紧赶慢赶,很快就到了鸡鸣寺。

    鸡鸣寺大门紧闭,谁也不肯先上前敲门,鬼知道会触犯什么禁忌。

    两分钟过去了,安玉快要被这种氛围压得窒息了,实在忍不了这种无人出手的僵滞局面,她迈开步伐,准备自己上前敲门。

    左右不过一个死字,高强度社死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迟了一步。

    几人都没看清为止是怎么动作的,他快速走到台阶上,扣动门环。

    “哐”“哐”“哐”三声,不多不少。

    很快有脚步声,渐行渐近,最后停下,门吱呀一声,开了。

    和尚上下打量着他们,为止一改之前敲门的勇者气概,看见和尚出来了,就蹿到安玉身后,安玉无奈,只好代众人道,“我们是来拜佛的香客,想在贵寺留宿几日,好瞻仰佛祖风采。”

    和尚退到一旁,“既是香客,便请进吧。”

    .

    众人正要踏过门槛,副本面板刷新,“佛门圣地,玩家禁止提‘妖’字。”

    众人心神一凛,各自提起了十分注意力,谨慎着出言。

    主持在正堂门口候着,见他们过来,问道,“各位施主,可有口味禁忌?”

    为止踊跃回答,“没有没有,我们什么口味都可以的。”

    他是躲在安玉身后的,他一发声,其余几个人都朝着安玉的方向看过来。

    安玉僵硬笑着,尴尬面对他们的目光。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适,为止还贴心替她撩开挡住她视线的碎发,目光里满是鼓励,似乎在说,“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都是别人!”

    安玉在内心呐喊,大哥,你不尴尬,是因为我替你尴尬了啊!

    主持缓解了她的尴尬,万分热情招待,“施主,快请进请进,你们过来得正好,刚刚巧,赶上了我们寺的午斋时候,快进来吃饭吧。”

    安玉僵硬摆动四肢,跟着主持进去了。

    .

    饭倒是挺朴素,一碗观音赐福面,一小盆清蒸豆腐,几碟小炒青菜,没了。

    素得令人发指。众人的脸也垮成了苦菜色。

    为止倒是很适应,“这个副本经营状况不好嘛,菜素一些,很正常。”

    安玉不说话,只报仇雪恨般干饭。走了那么远路,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别说是素面,就是干馒头,她也啃得下去。

    她容易低血糖,再不干饭,人很容易晕厥。就算这饭背后有诈,此刻她也是吃定了。

    吃得太急,不小心被呛住了,为止贴心得给她顺气。

    安玉一心干饭的势头停住了,嘴巴也不咀嚼了,不动声色地推开了为止的手,还特意往旁边挪了一些。

    别的时候可以忍,吃饭的时候是真忍不了。吃饭是社恐人的冷却时间,拒绝社牛接近。

    下个副本可千万别再碰见这个社牛了。

    .

    就在她使劲往旁边挪挪挪、以期离为止远些时,一阵细细的、幽幽的似哭似笑的声音响起来。

    洛丽塔停下筷子,迟疑地张望;劳力士男也不摆弄他那劳力士了,紧张得打量其他人。

    寺里其他僧人还在旁若无事地动筷,吃饭,没有人笑也没有人哭。

    渐渐地,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可以听清楚了,不是哭声,而是笑声,萦绕于梁,不绝于耳。

    可屋里人都没有人笑,这笑声是从哪来的?

    连安玉都无心吃饭了,放下了筷子,忧心忡忡地看向主持,“主持,这笑声,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主持一顿一顿地扭头,似乎对安玉打扰他吃饭万分不满意,活像个劣质PPT,“呀,忘了给妖物供奉了,今天该给妖物们供奉金钱了,供奉完了就好了。”

    另外一个坐在主持身边的和尚安慰道,“没事,施主快吃饭吧,晚上之前妖物不能伤人。

    劳力士男战战兢兢地问,“大师,鬼物是什么东西呀?”

    系统提示刷新,“佛门圣地,玩家禁止说‘妖’字,您已违反禁令,后果自负。”

    劳力士男脸色唰得白了,是他疏忽了,和尚们状若无事地说妖物,他套线索时,顺着思维惯性,跟着和尚们的说法走了。

    玩家之间的气氛很沉重,这是他们进入副本以后第一次有人直接违反禁令,不知道会碰见什么惩罚。兔死狐悲,不外乎如此。

    萦绕于梁的笑声更大了,像是对这一切的嘲弄。

    突然,“刺啦——”,安玉猛地一拉凳子,声音剧响,压过了笑声,她让凳子离饭桌更近了点,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然后以大无畏姿势拿起碗筷,又去盛了一碗清蒸豆腐,把一碟青菜放到自己面前,秋风扫落叶般下筷,吃得那叫一个欢快。

    一时间,碗筷碰撞的声音,存在感压过了笑声。

    安玉一边吃,一边说,“你们也抓紧点吃啊,不然可能不够吃,豆腐只剩一个底了,青菜就只剩两碟了,我还没吃饱。”

    声音含糊不清,抽空用手指向长桌中间的饭盆,示意大家看。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都没剩多少,快没了。随着他们的目光一齐看向饭盆,和尚们好似如梦初醒,加快了吃饭速度。

    已经吃完饭的两个和尚,已经拿着碗又去盛饭了,似乎是唯恐玩家抢饭。

    “真要死,也不能当个饿死鬼,得吃饱饭,当个饱死鬼。”安玉一锤定音。

    .

    其余三个玩家都纷纷去盛饭了。唯独为止坐在原地,颇感兴趣地看着安玉的碗,似乎她碗里的饭格外好吃。

    安玉又挪远了些,任何人都不能打扰社恐吃饭。

    玩家、和尚们分干净了最后一块豆腐,抢完了最后一根青菜,吃完了最后几根素面。

    .

    “诸位施主请随我来,前去为妖物供奉金钱。”主持一颗颗转着佛珠。

    玩家们跟着主持出去。

    为止跟在安玉身后约半步远的地方,亦步亦趋,甚至更进一步,挽住安玉的手臂 ,亲密道,“宝,我害怕。”

    妥妥的娇妻样,非常社牛。

    安玉极力安慰自己,刚刚他配合完成了一个系统任务。

    所以宽容些,再宽容些,他跟在自己身边也并不全是坏事。

    .

    主持顺着门左边,走到正院里,随后直走。

    过拱门,屏风,右转,来到一个侧殿,瞧着目标是往侧殿走的,到门前了又一拐,到了一棵槐树下。

    槐树左边,无碑无香炉,突兀放着一个血红色的功德箱。

    样式像极了安玉抽异能的那个功德箱,就是颜色不一样,从那个箱子里抽出来了晦气的社死系统。

    安玉现在看到类似的箱子就觉得晦气,翻个白眼。

    “请各位施主,向功德箱内投入金钱。”

    副本面板提示:包括但不限于金、银、纸币、硬币等。

    这年头都用手机支付,谁还用现金啊!

    几位玩家面面相觑,又是为止率先行动。

    他在袖袋里摸了两三下,竟然摸出一个铜板,扔进功德箱里。

    不愧是coser,cos做得这么全套,连配套的铜板都有。

    “该物品符合要求。”副本播报。

    洛丽塔从尾指上摘下一枚银戒,西装男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十元钞票,劳力士老板则取下自己的金项链。

    符合要求的副本播报不断响起。

    安玉抓耳挠腮,不是,她就穿着睡衣,来时正在刷牙,马上就要睡觉了,谁在口袋里装钱呀。

    其余四个人早供奉完了,就剩她一个,主持盯着她,不急不缓,颇有高人风范。

    “施主,妖物喜好金钱,若不供奉,则会触怒它,施主最好快快供奉。”

    .

    安玉为难,她现在从哪搞到钱呀?

    为止突然甜腻腻地喊,“老公,你没钱吗?我这还有,你先拿去用吧。”

    甜腻得周围几个人直起鸡皮疙瘩。

    安玉听得一哆嗦,脸色又崩溃又舒展,虽然这人,这人过于社牛,社恐相处起来非常崩溃,但他人好啊!

    这次他救人于危机之时,身影前所未有地高大,果然cos圈还是好人多。

    安玉决定从此好好珍惜,他人真好,她再也不嫌弃对方社牛了,不就是有演娇妻的戏瘾嘛,好说,她都能忍!

    为止从袖袋里摸出铜板递给安玉。

    安玉满怀感激地收过来,郑重谢道,“谢谢你这次帮了我,以后你有困难我也会帮你的。”

    然后投进功德箱里。

    至此,五个玩家全部供奉过金钱了。

    副本播报,“玩家供奉完毕。”一直萦绕于梁的笑声也渐渐平息。看来妖物供奉完是能安生一段时间。

    安玉长舒一口气,为止又拉住她的袖子,“老公不用谢,夫妻本为一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众人纷纷看向他们,谁能这么自如地大庭广众下喊老公秀恩爱啊!而且还是男方喊老公!

    可能cos圈的人就是口味比较奇特吧,戏瘾比较重吧。

    .

    晚上,安玉坐在屋子角落,盯着佛前香炉飘起的轻烟形状,百无聊赖等开饭。

    她饿了,疯狂想吃东西。主持说还有半个时辰开饭。

    为止趴在桌子上,在和主持下棋,姿态闲适而慵懒。

    安玉实在无聊,无聊得她克服了社恐障碍,干脆坐到他旁边,看他们下棋。

    她刚坐稳,为止就不下棋了,幽幽道,“你压到我头发了。”

    昏黄的油灯下,为止的头发从桌面一路蜿蜒到桌椅上,自然反射着如墨似金的色泽。

    安玉讪讪起来,帮为止把头发挪开,自己又坐下来。

    她没话找话,“你这发套哪买的,质量不错,看着比真的头发还自然好看。”

    为止头也不抬盯着棋局,“谁说是发套的,我辛辛苦苦养了好几年,才养出来这一头头发的。”

    是真发,看着不应该啊,广告里明星的发丝都没他的来得顺滑,不敢想摸上去是什么感觉。

    还没见过头发这么好的人。

    安玉小心翼翼地问,“我能摸摸你的头发吗?真的太少见了,养得这么好。”

    为止粲然一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被夸得非常高兴,他轻快道,“随便,轻点摸哦。”

    安玉如愿以偿,轻轻伸出手,抓住了一把头发,看着它慢慢从手里滑落。

    触感微凉,像是静默的玉。安玉觉得恍惚,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幅,千万人号哭、千万人争抢着向上爬的地狱画面。

    不过一瞬间,那幻觉就消失了,安玉惊出一身冷汗,她警惕地看向周围,佛像前的香炉静静燃烧,是最有嫌疑的那个。

    安玉心一下子就提起来。

    为止手肘支在桌上,静静得看着她笑,笑得花枝乱颤,“我头发太好摸,舍不得放下了?”

    他生得本来就好看,一笑,仿佛古画活了过来,昏黄的油灯光芒就是他的画框。

    安玉如梦初醒,自己手里还捧着为止头发,她下意识放开,“对不起,出了点意外,走神了。”

    为止回头,继续专心致志地和主持下棋。

    到此也安心了,安玉长舒一口气,香炉有事就有事吧,她现在也不可能独自躲到屋外野地里,真的有事,要死,还有人跟她一块死,这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

    众人吃过晚饭,该睡觉了,心中都很忐忑,晚上是副本的高发时间段,恨不能都挤在一间屋子里。

    和尚无情地打破他们的期待,“晚上一人一间房,施主不能聚在一起。”

    他们被安排到的屋子是连在一起的五间禅房,他们进去前,和尚皮笑肉不笑,阴恻恻提醒,“各位施主,无论晚上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踏出自己的卧室,否则生死自负。”

    众人纷纷保证自己不会干那种蠢事。安玉也在其列。

    不过直到安玉躺到床上,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安玉一向睡眠质量很好,没有什么噪音打扰,她很快就睡着了。

    子夜,月色被阴云笼罩,院子里传来猛虎的咆哮声,和一阵噼里啪啦乒呤乓啷的声音,像是有人打翻了厨房似的。

    安玉毫无所觉,睡得香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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