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狸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狂奔回出租房的路上，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姜狸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白荼清冷的声音。
【姜狸，来上班。】
没等姜狸开口，白荼就挂了电话。
上个狗屁班。
她可是个病人啊。
姜狸越想越气，打算装作没接到白荼的电话，旷工一天去小酒馆狂欢。
*
小酒馆位于红枫大道888号，24小时营业。
姜狸是这里的常客。
她坐在老板桑桑为她预留的专座上——吧台前右手边第二个空位。
“什么！乔晚意发现你回红枫市了！”桑桑端上一杯温好的鲜牛奶，递到姜狸手边。
姜狸穿着病号服，环顾小酒馆里新换的装修，光看一眼全是红色爱心的墙纸，姜狸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个女人，又又又又又开始谈恋爱了。
桑桑拿着个ipad不停划拉，终于翻到了那个视频。
视频已经累计播放两百万次，评论区一片血雨腥风，全民都在吃KM集团太子爷乔晚意的瓜。
视频拍摄地点在桑桑家开的圣光酒店，乔晚意搭乘观景电梯，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小女孩头上长着一对狼耳朵，有着乔家人特有的蓝宝石瞳色。
视频杂音很少，可以清楚听见小女孩喊乔晚意“爹地”，不止喊了一次。
姜狸看完视频，单手托腮思考了一会儿。
“桑桑，评论区那些网友脑洞也太大了吧，我二十一岁，怎么可能给乔晚意生一个这么大的女儿，还“豪门姐妹反目成仇，姐姐怒给准妹夫生下私生女”，不是，是哪个天才起的视频标题。”
姜狸对乔晚意没兴趣，她有千百种方法给姜妲添堵，不需要为了气姜妲而无私献身。
桑桑给姜狸手边的空玻璃杯续满鲜奶，“你看视频水印。”
姜狸通过视频水印找到将视频传上网的博主。
哦吼，这不就是姜妲的小号吗？
姜狸后面的九条尾巴招摇晃动，尾梢燃起了幽幽的鬼火。
她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姜妲是哪根筋搭错了，她的准未婚夫和别的女人不干不净，扯上自己做什么。
姜狸掏出手机，拨通姜妲的电话。
桑桑一把夺下姜狸的手机，摁掉了正在拨打的电话，神秘兮兮地说：“你绝对想不到，乔晚意的私生女是他和谁生的。”
“和谁生的？”
“和他小妈啊，乔晚意爸爸去年过世，没想到他和他小妈早就搞在一起了，孩子都六岁了。乔爷爷气死了，准备把KM集团交给乔晚思打理。”桑桑说起八卦来非常起劲，整个人都在亢奋的状态。
她将双手搭在姜狸的肩膀上，郑重道：“所以，你现在是乔晚意和姜妲的救命稻草，姜妲上传这个视频的目的是放烟雾弹，遮盖乔晚意上了他小妈这么劲爆的家族丑闻。你那个婊里婊气的妹妹，也太爱乔晚意了吧，男人都渣到这种程度了，还不分手，还替他洗白，啧啧啧。”
姜狸的脑瓜子嗡嗡嗡作响，一下子接受这么多狗血信息，她一时半刻消化不了。
手机铃声响了。
姜狸木木地朝着接通的手机“喂”了一声。
【姜狸，你迟到2小时38分了。】
又是白荼打来的电话。
姜狸正要把白荼的电话号码移入黑名单。
【白律师，我只想要我女儿的抚养权，老乔留给我的所有遗产，老头儿他想拿去就由他拿去，我只要我女儿安安。】
听到电话那头女人哀求的声音，姜狸和桑桑同时精神一振，没猜错的话，此刻坐在白荼办公室里的女人应是乔晚意的小妈。
【咦，你那边还没挂电话。姜狸，你上午要是没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明年你实习结束考核表上我直接填不合格。】
姜狸赶紧拿起手机，倒不是怕白荼的威胁，而是对他办公室里的那个女人更感兴趣。
【白老师，是不是乔晚意的小妈来律所委托你了？】
【嗯。】
这个班，就是要她的命，她也一定要去上。
姜狸向桑桑讨了一张瞬移符，这张不像上次那张，这张是在狐不语买的官方符，不是自制符。
麻溜念完咒语。
催动灵力。
一道白光闪过。
姜狸发觉自己盘腿坐在一张黑玉台面的办公桌上。
左手边，白荼揉摁着自己的眉心，对姜狸无语透顶。
右手边，妩媚动人的柳霏霏认出了姜狸。
“姜小姐。”
柳霏霏尴尬地不知道如何与姜狸聊这个天。
姜狸飞快跳下办公桌，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水濡湿了柳霏霏手边的重要文件。
柳霏霏连抽了数张纸，擦干文件上的水渍。
这是一份出生证明原件，上面有她生女儿安安时乔晚意签的名字。
“对不起对不起……”姜狸连声向柳霏霏道歉。
白荼打了一个响指，一只白色的蝴蝶从他指尖飞出，落到出生证明上，变化成一线光扫描过这张纸，上面被水模糊的字迹清晰如初。
修复魔法。
姜狸佩服白荼处理事情干净利落。
“今天和您先谈到这里。”白荼对柳霏霏道。
他起身让柳霏霏在笔录纸上签名按印，冰冷的目光落在姜狸身上，“你帮我送客人出去，顺便把这些证据原件复印一份，再扫描到邮箱里发送给我。”
“哦。”姜狸送柳霏霏出律所大门。
白荼办公室到大门口的这段距离，柳霏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姜狸发动读心咒想窥探柳霏霏的心语。
失败了，有人破了她的咒。
姜狸老老实实地送柳霏霏上了停在门口的玛莎拉蒂MC20。
姜狸转身的瞬间，柳霏霏摇下了车窗，“姜小姐，白律师说，你也会代理我的案子。”
姜狸内心雀跃。
白荼这个安排着实不坏。
柳霏霏盯着姜狸的背影，不再犹豫。
“姜小姐，我的女儿安安，是乔晚意对我施暴时生下的，我想了想，还是要控告乔晚意强.奸，他不是孩子的父亲，他是一个罪犯。”
姜狸的神情变得从未有过的严肃，驾驶位的车窗也摇了下来，姜狸看清楚了司机压在鸭舌帽帽檐下的那张脸，是乔晚思，乔晚意的龙凤胎妹妹。
乔晚思：“阿狸，开庭那日，我可以做霏霏的证人，不仅要控告我哥，还有我爸，他也是迫害霏霏的人，就算我爸死了，他也有罪。”
乔晚思嘴角破了口子，明眼人一看就晓得是巴掌扇出来的。
“晚思，你被人打了？”姜狸问道。
一道光闪到了姜狸的眼睛，应该是照相机的闪光灯。
姜狸环顾四处，想要快速锁定是谁在偷拍她们。
“阿狸，有人在跟踪我和霏霏，请你和白律师一定一定不要迫于压力，而放弃接受霏霏的委托。”乔晚思抬眼看了一下垂耳律师事务所的门牌，“这是我们找的最后一家律所了，如果连你们都放弃霏霏的话，霏霏很有可能会被我哥哥送进精神病院。”
姜狸明白这场官司对柳霏霏的意义。
“放心。”
*
打印机又卡纸了。
姜狸按照操控面板的提醒，操作了一番，打印机正常运作，吐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柳霏霏留着波波头，穿着宽松的校服，对镜头比着耶。
柳霏霏站在一家奶茶店门口，身后不远处停了一辆保时捷911，搭在车窗上的那只手戴了一块劳力士6062。
“车上的人你觉得是谁？”白荼突然出现在姜狸身后。
姜狸吓得“啊”了一声，失控地丢开了手里捏的复印出来的照片。
她捂住起伏不定的胸口。
“白老师，你下次出现能不能有点声儿响，我可是个需要住院的病人，坚持上班已经到身体极限了，再被你这样吓，差点又得被救护车呜呜呜拉进icu抢救去。”
白荼捡起地上的复印纸，诚恳地与姜狸道歉，随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我推测，照片里保时捷911里的那个人应该是乔晚意。”姜狸和乔晚思同年，乔晚意比她们大六岁，“上高中那会儿，晚思和我说，她哥要追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是她的同桌柳霏霏。”
白荼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镜片反射的光映射在复印纸上。
“今天去我家加班搞材料，我让薛洋和陈寻去买菜，在柳霏霏这个案子没结案前，任何时候你都不要一个人行动。”白荼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系统学习过攻击性的魔法吗？”
姜狸摇头，她不是战斗型法师。
白荼：“防御性的魔法也没有学过？”
“学过一个。”姜狸召唤出魅铃，念动咒语。
正好薛洋从他们身边路过，魅铃中钻出的光束溜进薛洋的五窍中。
“咻”的一下，薛洋不见了。
取而代之，留在原地的，是一只小小的、身子圆墩墩、脑袋圆鼓鼓的金毛垂耳兔。
白荼：“……”
她竟然把这种小把戏看作防御性魔法。
“你今天送柳霏霏出去，想对她用读心咒，被我禁止了。”白荼淡淡道。
“为什么？”姜狸抱起变成金毛垂耳兔的薛洋，不住抚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你念错了一个词，对柳霏霏用的不是读心咒，是情人咒。”白荼叹了一口气，揪起在姜狸怀里享受的薛洋的兔兔耳朵，指着他一耸一耸的鼻子道：“你可以单独做成一个菜，麻辣兔头。”犀利的眼神中透露凶意。
薛洋的耳朵痛死了。
老板你吃醋小狸抱我没抱你，也不必逮着弱小又无助的我欺负吧。
那天晚上，白荼住的别墅灯火通明……
一架无人机在他家上空盘旋，“咔嚓”“咔嚓”拍下很多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