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阳还是觉得不对劲,这未免也太顺利了点,只是当下人已找到,也不好大动干戈继续搜查。
宋清阳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最终在明月楼前站定,与刚才门庭若市不同,那些富家小姐受了惊此刻已都散去,只是这个大门紧闭,着实不符合宁煜那视钱财如生命的风格。
宁煜酒楼生意做的是好,可酒楼生意赚的大为男子的钱,宁煜当然不满足于此,于是开了这家明月楼,一楼珠宝首饰,二楼有单独的雅间测量身子定制衣裳,至于三楼,还没见人上去过,只隐隐约约有些传言,说三楼都放着真正的好东西,只会在一些贵客来临时拿出来。
宋清阳脚尖一垫,稳稳当当的落在明月楼楼顶。
底下传来人声,宋清阳听不清楚,于是轻手轻脚取下楼顶上两片砖瓦。
声音这才真真切切入耳。
“不知殿下大驾光临,小人没有提前准备,实在是怠慢了。”
宋清阳听出是今日那掌柜的声音,只是殿下?大宋能称得上殿下的就那几位,除开公主跟宁煜,可能性最大的便是太子跟二皇子了。
“提前准备?”另一人开口,语气里是抑不住的责怪:“提前准备你办事不力的理由吗?”
宋清阳聚精会神起来。
另一道声音响起:“好不容易等到她出宫的机会,母妃算到她出宫算到她进明月楼却独独没有算到自己人是个废物。”
宋清阳心中明了,宫中有这般手段的怕是只有那位了,盛宠不衰淑贵妃。
淑贵妃出身于金陵世家,当年陛下下江南之时偶遇,说是一见钟情,便接进了宫里做妃子。
淑贵妃老家金陵,在这京城里也没有什么母家可依靠,一步一步坐上这贵妃之位,可见手段。
宋清阳继续听却发现没有了声音。
身后穿来呼吸声,宋清阳头皮发麻,利落的往后使了一掌立马逃走。
那人没有继续追上去,而是回去汇报:“没看清脸,看身形衣服,是湖阳公主。”
“宋清阳?”宋长瑾皱眉,语气里满是不屑与嫉妒:“一个野种,也配每天在父皇面前争宠。”
一旁的侍卫与掌柜不敢开口说话,眼观鼻鼻观心,生怕哪句踩了这位的雷。
宋清阳逃走后见人没有追上来,索性在附近找了个酒楼坐下,窗户外正对着明月楼门口。
大门敞开,没一会儿宋清阳就见到本该在王府的宁煜又出现在了这楼前。
宁煜送走宋长乐后即可启程前往明月楼。
“你不是在王府与明月楼之间修了条密道吗?”石涅不解。
“不安全。”宁煜惜字如金,随即反问:“我让你带的药带了吗?”
石涅在身上摸了摸,摸到个药包:“还在身上呢。”
“怎么突然要这痒痒粉了?”石涅疑惑道:“这玩意可不好找到。”
宁煜冷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等会你就知道了。”
那掌柜刚送走一尊大佛没成想又迎来一尊庙,账还没算明白抬头就看到宁煜站在门前,立马吩咐人端茶倒水。
见宁煜只吹不喝,那人心里有些慌乱:“这茶可是不合世子心意?”
宁煜答非所问:“把近三个月的收支记录拿来给我看。”
那掌柜闻言心里喘了口气,假账他还是有认真做的。
将早已写好的漂亮账本毕恭毕敬的呈上去,那掌柜的一脸谄媚:“这是最近明月楼的账本,还请世子过目。”
宁煜随意翻看了两眼,这账本确实没有什么毛病。
他记住几个数字随即将账本往空中一抛,那掌柜见状立马接住,只是步伐看着有些慌乱。
宁煜挑眉:“明日午时除开接下来六个月给店里伙计们应开的工资外,剩余所有盈利抬到晋王府去。
那人闻言立刻软了腿,顿时口吃起来:“这...这。”
“怎么?”宁煜放下茶杯,茶杯在桌子上晃荡,不免洒出来一些茶水:“拿不出?”
“我赚的钱拿去给你的新主家花?”宁煜声音不由自主带着些威压。
那掌柜闻言心里一沉,腿比嘴诚实率先跪了下来:“老奴对世子可是忠心不二啊,这些年可是陪着世子陪着这明月楼走过许多风风雨雨,哪来的新主家啊?”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宁煜负手起立:“没有新主家?那你告诉我这明月楼第二条密道是为谁而建?这账本里对不上的数字是入谁之口?”
那掌柜闻言瞪大眼睛,他明明藏得很好,是什么时候开始暴露的?
“问你可有别的暗道,你故作犹豫状,看似三思而后言,可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有什么好思考的?”宁煜继续说道,解答那人心中的疑惑:“我从不要求明月楼每月要赚多少钱,也从没要求你们要把多少多少盈利存到钱庄里去,如今要回本该属于我的钱就这么难吗?”
那掌柜此时唯唯诺诺,牙间打颤,不知道说些什么来辩解。
“公主在此遇刺。”宁煜眉头紧锁:“若是陛下追究起来,明月楼难辞其咎。”
“公主不是无碍吗?”那掌柜闻言反驳道。
“你怎么知道无碍?”宁煜反问:“才确认公主安全不久,谁告诉你的?”
那掌柜又缩起来脑袋,装傻充愣。
说了这么多,宁煜嘴巴有些干了,也没再多说,而是眼神示意石涅。
“啊?”石涅有些呆楞,没有意会到宁煜意思。
“痒痒粉。”宁煜有些恨铁不成钢:“快给他下啊。”
石涅这才后知后觉。
那掌柜的一听到“痒痒粉”三个字瞳孔放大,抬腿立刻往门边跑去。
石涅身体比脑子反应的要快,本能的快速将人抓住,重新将人丢回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粉末倒入人嘴中,完了还拿着没人喝的茶水往人嘴里灌。
那掌柜刚痛呼一声身体便止不住的痒起来,一遍抓挠一边笑:“哈哈哈...快放...放过我吧。”
宁煜装模做样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我不想听到找个。”
“我说哈哈哈。”那掌柜痒的满地打滚:“我什么都说。”
宁煜这才大发慈悲般开口:“给他解药。”
“你...”石涅闻言愣住了:“你没喊我装解药啊。”
“你...”这下轮到宁煜哑然了:“他怎么会派你找个蠢货给我。”
石涅耸了耸肩,说出来的话差点没把宁煜气死:“蠢货看谁都是蠢货。”
那掌柜闻言心如死灰,不知不觉已经滚到门口去了。
待两人反应过来之时,那掌柜已被从天而降的人带走了。
宋清阳这时走了出来:“不用追了,是二皇子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宁煜反问:“你怎么才跟我讲。”
“我也是才知道的。”宋清阳不紧不慢道:“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就就又返回看看,一不小心听人墙角又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
宁煜冷哼一声:“所以你也是一不小心就把我令牌偷了的。”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宋清阳无奈道,她之前也没听谁说晋王爷家的小世子心眼小啊。
“我们合作吧。”宋清阳郑重道:“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谁跟你一根绳上的蚂蚱?”宁煜立马甩开关系。
“我俩都坏他好事了你猜他还待见你吗?“宋清阳反问。
宁煜嘴硬:“那是你不是我。”
“那行。”宋清阳挑眉:“等你相通了随时来青云阁找我。”
宋清阳临走时回头看向石涅,夸赞道:“身手不错。”
石涅不敢正眼看人,闻言礼节性的作揖:“谢阁主赞美。”
徒留宁煜惊讶,石涅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他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石涅误伤,得到的只有一句不情不愿的对不起。
朝贺宴转眼就到。
宋长乐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本次宴会多是宫里的老嬷嬷在帮她出谋划策,宋清阳乐得清闲,宴会办的如何不重要,只要不出错就行,怕就怕宴会上的不确定因素,往年只是国人一同庆祝,顶多只是些争宠夺权的小把戏。
如今各国使团齐聚一堂,要是出了些什么差错,丢的可就是大宋的脸面了。
众人依次落座,宋清阳的位置在长宋长乐下边。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大多人都是提前进场。
场内寒暄声不断,宋长乐身边围着不少人。
“听说这次宴会是安乐公主亲自操办的,该不会比以往的宴会办的都要好吧。”那人奉承道。
“我看啊定是极好的。”另一人附和着:“瞧着酒水糕点,哪一样不是上乘。”
宋长乐笑容在脸上有些僵硬:“这里的酒水糕点没一样是她选的,都是照顾父皇与母后还有贵妃的口味吩咐御厨房做的。
那人毫不觉得自己将马屁拍在马腿上,见宋长乐沉默,眼神滴溜一转看到旁边的宋清阳,顿时阴阳怪起来:“不愧是冷宫出来的,这身份是上来了点可这审美穿衣品味却没有涨半分,穿这么绿来扮演竹子的吗?”
周围女子立马配合的笑了起来。
宋清阳正拿起杯子浅啜一口酒,闻言放下酒杯脑袋机械性的转向宋长乐。
“有这么好笑吗?”宋长乐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铁青着脸:“绿色怎么了?难道要像你穿的像花孔雀一样吗?”
宋清阳转过头来,这衣服是清早宋长乐差人送过来的,她大致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就穿上了,颜色也挺少女的。
一阵沉默,谁也想不到宋长乐会突然帮宋清阳说话,两人明明之前井水不犯河水的。
“圣上到~”一阵尖锐的声音响起,所有人起身行礼。
“免礼。”皇帝一袭明黄色龙袍,大手一挥:“今天是个喜庆日子。”
众人归位落座,宋长乐此时明显没有了筹办宴会时的兴致。
宋清阳专心吃着面前的菜肴,时不时小饮一口酒,边吃边跟宋长乐搭话:“这个鸡好吃,你快尝尝。”“这果酒也好喝不醉人。”
“吃吃吃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宋长乐闷着一肚子气:“刚才她们这么说你你怎么就不反击呢?”
“没意义。”宋清阳继续扒拉着碗里的菜:“她们出言不逊曾经也是安乐殿下允许的,如今安乐殿下瞧不惯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她们否认质疑的不是我,是安乐殿下您自己。”
被戳中了,宋长乐没有否认,而是有些垂头丧气:“你说得对。”
舞曲刚结束,就有使者上前。
“臣安国使者裴琛,幸得一宝物今趁良辰吉日特献给陛下。”来人一袭月白色长袍,发竖玉冠,面白如玉,墨眉似剑,音色清冷。
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宋清阳抬眉却愣住,手中的酒杯也不由自主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