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窗

    恋爱后的第一个情人节,林羡鱼本来没记得这日子,但一大早林岁寒就开始收拾打扮,她以为他只是平常出去约会。谁知道林冬年和应见青也收拾着要出门,她没想到有什么日子需要他们三个都出动的。

    于是林羡鱼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后,没忍住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怎么个个都看起来那么高兴。

    是林岁寒先回了话:“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不应该吧?”

    林羡鱼还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她刚睡醒没多久,脑袋还不清醒,打了个哈欠,问:“我怎么该知道?”

    林岁寒略显意外地挑眉:“难得啊,你那男朋友没告诉你,今天是情人节,祖宗。”

    林冬年穿好衣服,听着他们的对话笑出声:“小沈不在霖江,总不能像你和方回那样出去过节,你少招惹西西烦了。”

    她回霖江那天就把跟沈听林的事告诉了家里,现在家里都知道,南城有她牵挂的人。

    “对啊,烦不烦啊你。”林羡鱼没散的起床气这会儿折腾点到他身上,还忍不住夸一句,当然不是夸林岁寒,“沈听林要是跟我一起过,浪漫死你。”

    “行行行,就不该跟你说这些,继续睡你回笼觉去吧。”林岁寒笑着说,说完才想起来,用下巴点了点茶几上的纸盒,“睡起来记得拆你那快递啊。”

    林羡鱼点点头,回房间呆呆坐了一会儿,才恍然香想起,她给沈听林买的香薰应该送到了,他最近总失眠,她以前用那香薰效果还不错,所以给他买了。

    于是继续睡觉。

    她睡得迷迷糊糊,放一边的手机响个不停,她磨蹭半天才去摸着找,半睁开眼看屏幕上的名字,是沈听林。

    登时手一松,手机毫无预兆地砸在脸上。

    林羡鱼彻底给砸醒,坐起身边揉脸边把电话接通。

    那头的人不知在哪,背后是玻璃窗,天灰蒙蒙的,窗外飘着小雪。

    林羡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沈听林笑了,看她这动作了然道:“手机砸脸上了吧你。”

    她把手放下,点头,眼睛缓缓全睁开,拖着调子:“对啊,这不是急着接你电话吗。”

    “着什么急啊你?我又不会因为你没接我一个电话就消失。”沈听林说着往后一仰,“我就是想问你,给你送的礼物和花收到没?”

    “嗯?”林羡鱼反应片刻,在脑子里过关于花和礼物的记忆,没找出来,“还没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她就听到门铃响,开门一看,外卖员捧着一束郁金香要她签收,另外还有份她昨天跟他打电话时提到过的饭团,他也买了。

    林羡鱼捧着外卖坐在沙发上,手点了下花瓣,垂下头嗅了下,轻声说:“收到了,这郁金香很漂亮。”

    说完,视线转移到另一边的纸箱上,上头也写着她的名字,她顿了下,说:“你说的礼物,我好像也收到了。”

    “嗯,拆开看看。”

    林羡鱼把纸盒拆开,看到了个大物件,轻手轻脚拿出来放茶几上才细细端详,玻璃罩圈着个积木拼出来的摩天轮,天边挂着几颗星星,天幕下的长椅上放着一束姜花。

    她还没缓过神来,沈听林告诉她另存的玄机:“旁边有个开关,你按一下。”

    林羡鱼依言照做,瞬时眼前的物件亮起来,橘黄色灯光下,内里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她手顿在开关上又摸了下,就见灯光变幻,如似烟火绽开。

    漂亮精致,再一下,天幕变成了深蓝色,犹似深海,而零落的几颗星也似乎成了海中游鱼。

    这么细致的东西,也不知道他费多少时间,林羡鱼别开眼睛看他:“做了多久啊你?”

    “没多久。”过程他不细说,对她说:“你再看看别的。”

    纸盒里还有个丝绒礼盒,看上去也精致非常。

    她打开,里面安然躺着一条项链,银色链条上牵着一只振翅的蝴蝶。

    再下面,是一个库洛米CD机,旁边放着洛希极限乐队出的几张专辑。

    林羡鱼收回视线,吸了下鼻子,“你送我这么多,我觉得送你那个香薰显得有点敷衍了。”

    客厅的窗帘开着,可见窗外天色,虽然阴着天,却没有下雪。

    “没觉得你敷衍,我很喜欢。”沈听林坐直身子,手搭在一起,“这些都是我觉得应该给你的,在一起之前,我答应你要帮你实现库洛米自由,还有,之前去游乐园,我们都没能坐摩天轮,我想把这个遗憾弥补上。”

    林羡鱼静静地听着,他解释完一个送礼物的意义,她就点一下头。

    “之前我还说,你的蝴蝶我抓到了,你把你的蝴蝶耳钉落在我这儿了,我不打算还了。”这话说的格外自然,尤其无赖,颇有种知错但不改硬要将错就错的意思,见林羡鱼无奈地笑,他往回找补:“所以,我把这个项链送你。”

    林羡鱼点头,顺着他的话往下问:“嗯,还有呢?”

    “专辑,因为你说里面的每首歌你都喜欢。”沈听林娓娓说来,很多事他都记得很清楚,他继续往下说:“还有,雪,那天晚上我说给你看看南城的雪,但是没机会了。”

    林羡鱼知道的,他说的是新年夜南城的雪,但四舍五入,她其实看到过,在与他通话的短暂时间里。

    沈听林说着侧过身,让她更清楚地看到窗外的雪景,纷纷扬扬的,就好似玻璃罩里那般,“下雪了,林西西,我很想你。”

    “沈听林,情人节快乐。”她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本来是想说,如果没有的话,她该让他去找找自己留在他家里的礼物。

    谁想到沈听林点点头,笑意敛去半数,正色道:“有啊。”

    “什么事啊?”

    沈听林旋即笑出声,“想吻有情人,还想,做浪漫事。”

    “得了吧你。”林羡鱼被他逗笑,话题不知怎么就偏移出八百米远,“我突然发现,你冷脸的时候比较好看。”

    沈听林当即反驳:“我什么时候对你冷脸了?”

    刚才那表情大概也不算冷脸,只是过分认真,唇角弯起的弧度不似平常。

    但话都说了,林羡鱼便顺着往下,大抵是太过认真的样子也把自己逗笑,笑场了也要继续:“就是你刚刚没有表情的时候,看着很冷,特别冷,如坠冰窟的那种冷。”

    说完实在忍不住,偏开头笑出声。

    沈听林也笑,从容点头:“还有呢,你继续编。”

    “还有啊。”林羡鱼终于想起来正题,“还有你上楼,去我住过的那个房间,书桌上放了给你的另一个礼物。”

    沈听林闻言站起身上楼,偏偏走的时候嘴也不闲着:“你给我留什么了?”

    “你去看不就知道了。”林羡鱼说着把散乱的头发拢到耳后,她其实没想把留下的东西当作是情人节礼物,毕竟他们还不是情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也是我之前答应过你的。”

    沈听林聒噪得不行,上楼到房间那几步路他要念叨好多句话,林羡鱼已经从客厅转移到洗手间洗漱,水流声几乎没过他絮絮话音。

    从洗漱间出来时,他刚好找到被她没藏得那么隐秘的礼盒,打开来看,把里面安静躺着的本子拿出来。

    沈听林没有翻开,蓦然看向镜头:“我记得,你那天来南城的时候,包里除了手机就只装了这个。”

    林羡鱼颔首,示意他翻开看,“那还不看看啊。”

    他终于把本子翻开,扉页什么都没有,空白着一张,后面那一张他很眼熟,那天在澜海,他们一起看日落,有个小姑娘在画画,他问小姑娘买,她并没有出手。

    这会儿却在这看到,他捏着页脚的指尖僵住,目光驻留其上。

    林羡鱼解释:“画画的小姑娘是那家酒吧老板的女儿,算是我妹妹,她当时画好了给我看,我问她要,她不给,只让我仿着她那张画了一张,我当时没打算画你的,但是又觉得如果不画,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她画得很像了,当时说只会画火柴人的鬼话是骗人的,她学东西很快,从小跟着应见青一起画画,虽然理论知识记不住太多,但实操倒是很拿手。

    沈听林往后翻一页,画风略有不同,是那天一起看的电影,她画的是电影画面,下角画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明姝,还有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潦草的他。

    起初还都是画别的东西多一些,在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捎带了一个他,后面慢慢就不一样。

    他牵着她的手教她滑冰,他坐在她身边给她弹琴,他坐在一束光里抱着吉他唱歌,他送她一束鲜艳漂亮的姜花,他们一起去看星光漫天,他送她萤火虫和亮盈盈的冠冕,他们分别那天机场外的绿意葱葱,他说要肖像画那天的模样,还有那天通过视频镜头她看到的大雪纷飞和雪里的人,以及,南城再一次下雪的那天,飘落在地上的黑色雨伞。

    林羡鱼都不用一一给他介绍,他自己都记得清清楚楚,看到最后一页,他偏头躲开镜头。

    林羡鱼不用猜都知道,沈听林这样十成十是哭了,但不好意思给她看到。

    如果是面对面,她肯定出言安慰,但这会儿她莫名就像那次跟他一起看电影那样,又想故意逗他,也的确是这么做了:“沈听听,你又偷偷掉金豆豆了?”

    “没。”沈听林闻言立刻露出半张脸来,吸了下鼻子,说:“就是刚刚盛放给我打了个电话。”

    林羡鱼笑得不行,顺着他的话往下:“他想你了?”

    “你少逗我了。”沈听林轻咳了两声,“他肯定是来炫耀的,炫耀他能跟倪喃一起过情人节。”

    “我是。”沈听林说着微顿,终于露出一双眼睛看她,话语直白,眼神也无所掩饰,一切心绪都无处遁形:“我是想你了。”

    他说这话时站在窗前,窗子打开了一些,凉风顺着吹进来,风铃被吹得叮当作响,声声扣在心上。

    有些心绪就似风铃声,撞在一起凑出心动乐章。

    也有些爱就像狂风,来去都呼啸,有无都喧嚣。

    没得到回应的人凑近了些许,一字一顿:“我是说,我想你了。”

    林羡鱼点头,明知他想听什么,偏要绕开:“我知道。”

    “你当然知道。”沈听林不乐意,指控她,可声音却又很黏黏糊糊,“听你说句想我可真难。”

    “是吗?”林羡鱼站到阳台,手指随意拨了两下长势喜人的吊兰,说出的话撩人心弦:“说了就能见到你吗?我就在窗口,你要不要跟我来一场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爬窗约会?”

    说完手撑在阳台上笑,身后灰暗的天幕都因其增加些许明色,大概自己也觉得不可能,“是不是有点太想一出是一出了?”

    “没有,我现在也很想爬窗去见你。”沈听林感叹于她的撩人而不自知,“然后——”

    他不把话说完,林羡鱼于是帮他接上,等他的下文:“然后?”

    窗子开了条缝,有冰凉的雪花飘落掌心。

    “然后,就像刚才说的。”沈听林看着她,手上却不老实,抬手碰了下本就轻微作响的风铃,他的手碰到上面的纹理,蜿蜒缠绕,没有尽头。

    这次悦耳清脆,却没能遮过清亮少年音:“想吻有情人。”

    说完这句,打商量似的,小心翼翼的,慢半拍地说出口:“想深吻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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