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萤眼睛微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可能不信我，但是是真的！”金雅举起右手，五指并拢放在太阳穴旁，“我下午亲眼看见的，骗你我家立刻破产！”
舒萤愣了，她还在想着刚刚金雅说的话。
盯着金雅看了两秒，问：“谁？”
金雅转头看了看大厅，没发现苏离唤他们三个的身影，“诶，你医院那三个好帅好漂亮的员工呢？”
“他们不来了。”舒萤这会儿没心思满足金雅的好奇心，“你看见谁和聚优生物的人做交易了？”
金雅看回她，往前探了探身子，悄声说：“那个外国帅哥Win。”
舒萤听了以后轻呼一口气。
还好，不是苏离唤。
见她这反应，金雅纳闷，“你为什么不惊讶啊？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而且也不知道他们拿血干什么，但我说的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金雅把自己今天下午碰见的所有从头到尾详细给舒萤讲了一遍，舒萤听了以后，十分平静地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完了？”
舒萤点点头，“完了。”
金雅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她无奈叹气，“行吧，反正我告诉你了，爱信不信，走了。”
说完起身出了医院，桌上的水一口没喝。
她走后萧宜走了过来，看着发呆的舒萤，关心地问：“萤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今天我值班，你们都走吧。”
萧宜不放心，“我陪你吧，我回去也没事。”
舒萤抬头，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萧宜，但是我想一个人静静。”
虽然还是不放心，但萧宜还是点了点头，“那行吧，你要是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医院里的所有人都走了以后，舒萤还坐在那个位置。
她想，她大概知道Win做鲜血交易的原因。
初雪过后，北安的十二月突然变得十分寒冷。冬天的夜晚来得早，不过七点多，窗外早已黑暗寂静。
街道明亮的路灯下，三五成群的路人全部把头埋在围巾里快步走着。
舒萤看着窗外，透明的玻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电脑屏幕，几天前她查询的信息在上面一一显示出来。
最开始还很模糊，然后越来越清晰。
那天晚上的舒萤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敲下了之前就搜索过的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上真得有吸血鬼吗？
打完以后，无名指悬空在回车键上方，又是一阵犹豫和纠结。
要按下去吗？真得要查吗？
是不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会更好？有些事情弄得太明白不见得是好事。
可是，她要知道的。
她要知道这种荒谬到觉得自己疯了事情是不是真的存在。
“啪”的一声，舒萤按了下去。
屏幕卡了一秒，舒萤的心因为过白的屏幕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搜索到问题有了答案。
满屏的答案和解析，可是舒萤的目光偏偏被一个简单的字吸引。
有。
有！
……有……
她闭紧唇，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死死地盯着那个“有”字看，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窗户好像没有关严，一股冷风顺着缝隙钻来进来，直直扑在了舒萤的脸上。突如其来的凉意才让舒萤回神，目光下移，看着其中一条解释：
早在史前时代，吸血鬼就已经诞生。
根据圣经记载，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园之后来到荒野，并且生了许多孩子。众多孩子中，老大名叫“该隐”，是个农夫，和牧羊人弟弟一起生活。
有次两人按照惯例向上帝献祭，由于弟弟畜牧之便，向上帝奉上的是丰盛的肉食。相比之下，农夫该隐奉上的青菜萝卜便招来了上帝的不满。
该隐愤怒之下谋杀了弟弟，第二天上帝问该隐他弟弟去了哪里，该隐辩称不知。上帝怒道：“狡赖！你弟弟的冤魂向我哭诉了你的暴行，所以你得接受我的惩罚！”
该隐所受的天谴便是终生必须靠吸食活人鲜血而活，并且永生不死，世世代代受此诅咒的折磨。
书中后来又把他和撒旦的情人莉莉丝配成一对，说莉莉丝是法力高强的女巫，并教导该隐如何利用鲜血产生力量以供己用。
正因如此，也有人认为莉莉丝才是真正的第一位吸血鬼。{1}
看到这里，舒萤右手机械地拿过鼠标，一顿一顿地往下滑动页面。
所有的信息显示都说这个世界上有吸血鬼，只不过早在五千年就灭绝了。
由于吸血鬼死后需要焚烧，所以目前没有一点他们的踪迹。
灭绝了吗？
舒萤看着那几个字在心里一直重复。
如果灭绝了，那苏离唤他们的奇怪是怎么回事？如果没有灭绝，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些人靠近自己，难道是要杀了自己，吸干净自己的血？
可为什么是自己呢？
苏离唤又为什么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他们三个，再加上那个一头金发的Ezra，他们四个到底是不是吸血鬼？
那天晚上舒萤没睡，她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漆黑夜晚中的一轮明月下，自己在一片草原里被人死死咬住脖子啃噬地的画面。
画面太过真实，而且这次，她没有再忘记。
往后几天的夜晚，她满脑子都是这幅画面。
-
电脑屏幕画面隐去，街景再次出现在舒萤的视野里。看清外面的同时，马路对面的路灯下，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正望着舒萤。
那人一身黑色长风衣，露出的脚腕上是一双黑色皮靴。
是来找自己的无疑了。
舒萤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动作。她眼睁睁看着那个漂亮的外国女人穿过马路，走向自己的医院大门。
没多久，门铃响了。
门铃的声响，与那几个人初次来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舒萤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
门铃响后不久，右侧肩膀忽地一凉。下一秒，那个女生坐在了自己对面。
“你好舒医生，我叫Daria，是Ezra的妹妹，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舒萤神情冷淡，不轻不重地吐出两个字，“你好。”
Daria第一次见舒萤，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跟以往任何一世都不一样的舒善清。
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有事吗？”舒萤问。
Daria：“是这样的舒医生，哥哥为了感谢你这几个月对Win的照顾，想请舒医生吃顿饭。”
鸿门宴啊。
舒萤表面镇定，可放在桌子底下交错在一起的双手止不住地打颤。如果他们真的是吸血鬼，如果对面的这个漂亮女人真的想对她不利，那无论如何，她逃不掉。
请她吃饭，那必然不是简单的饭局。
只是，自己拒绝得了吗？
“时间，地点。”
“明天下午五点，西郊水杉林入口，我在哪里等你。”
又是那里啊。
上次再见苏离唤就是在那里，这次再见Win，也是那个地方。
还真是巧呢。
舒萤：“好。”
见舒萤答应，Daria起身冲她微微低头，“那明天见了，舒医生。”
舒萤没接话，她不想接。
见她不说话，Daria也没再说，错身离开凳子，出了医院。
Daria走后，舒萤独自一人又坐了很久，久到团子从二楼自己的窝里跑下来到她腿边蹭她，她才回神。
侧头看看墙上的时钟，快十二点了，该休息了。
关了医院里所有的门和灯，舒萤去了更衣室的沙发，脱了外套，抱着团子，她以为自己还是跟最近一样失眠到半夜。
可躺下没一会儿，舒萤进入了睡眠，而且是深度睡眠。
她又做梦了，梦中的自己像是穿越到了古代，古香古色的家具，还有自己身上古代的衣服和造型。
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一直在戳她的痒。
“啊！说了不要闹我痒，我很害怕的。”
“谁让你调皮的！”
舒萤想看清背后挠自己痒的人是谁，可刚转过去，突然间整个房子开始剧烈地晃动。然后有风拂过自己的脸，身子下面什么东西在奔跑。
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是草原，她正在草原上骑马。
“我的马术可是父皇亲自教的，你骑不过我的！”
“是吗？那我们来比比看。”
“比就比！驾！”
或许自己的马术真的没有那么出神入化，骑了没多久，梦中的舒萤一个不小心，整个人就要摔下马。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以光的速度来到自己身边，并且在她落地前接住了她。
黑衣，黑发，冷白皮。
看清了，马上就能看清了。
可一个恍神间，天地间又发生了变化。
这次她不在宫殿，也不在草原，而是在一个人的背上。
背着自己的这个人，正在天上。
“我掉下去你接得住我吗？”
“乖一点，别闹。”
“我不，我要试试。”
话音刚落，梦中的舒萤猛地挣脱束缚，以仰面的形式从空中跌落。
“善清！”
几乎是感受到坠落的同一时间，舒萤眼睁睁看着那个距离自己几十米的黑影闪现在她的面前，然后伸手拦腰抱住了自己。
这次，她看清了。
是苏离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