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之别

    这以后,就是魔都的雨季,一连十多天都是雷声轰鸣,大雨滂沱。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段时间瑾怀每晚都坚持守在小小的屋外,枯坐到天亮。

    小小虽然极力表示大可不必如此,可瑾怀却固执地我行我素,小小拿他没办法,只盼望这鬼天气早点结束。

    不过,这样一来,小小的确没再害怕过,然而,好像又有了新的麻烦——每晚入睡前,她都会莫名其妙地路思乱想,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地那种乱想。

    外面的雨水滴滴答答不停歇,像有数不完的珠子砸在地上发出清清脆脆的响声。

    小小躺在床上,听着滴答声,感觉自己的心里面也好似有很多珠子在叮叮咚咚地乱撞着。

    小小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视线在屋内转来转去,最后落到了窗户上。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映出窗外摇摆不定的一丛竹子。

    小小忽而感觉这道闪电仿佛击穿了自己的心扉,让她的心也跟着飘忽起来。

    小小伸出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有点点烫……她最近这是怎么了,难道生病了……

    愁人啊!

    生活真是一个接一个的麻烦!

    漫长的雨季过去,生活终于回到正常。

    早上,小小就见瑾怀从他的乾坤戒指中拿出了一小截木料,还比划来比划去的,最后他又拿出个精致的小刀,看样子是要雕刻出个什么来。

    小小好奇,问他在做什么,他只是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笑而不答,居然卖起了关子。

    小小好奇心完全被勾起,便摇晃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双手看,看他究竟要搞出个什么名堂。

    这截木料看起来硬度极高,基本无木纹,偏黑色,表面光亮亮的有种古朴的厚重感。

    看瑾怀重视的样子,难道是个什么宝物,小小心底暗自思忖。

    她单手支着下巴看了半晌,便失去了耐心,这看来是个极其耗时的细活,一半天未必能雕出个什么轮廓来。

    有些无聊,小小不由把目光移到瑾怀的侧脸上。

    他的表情极为认真,高挺的鼻梁更加突出脸部的线条,使他面容带点冷峻,专注的眼神定定锁定手中的木枝,生怕一个不小心弄坏了手中的宝物。

    其实他人长得也蛮好看的,尤其是那鼻子,有种说不上的美,简直绝了。

    他此刻认真专注的样子,真的很吸引人,小小有些出神,嘴角不觉溢出一个甜甜的笑。

    许是感受到了小小异样的目光,瑾怀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对上了小小的目光。

    视线在空中相接,瑾怀似水柔和的双眼深深地望着小小。

    小小望着他那双深情款款的桃花眼,微微失神,愣了愣终于回过魂来,她心虚地咬了下嘴唇,目光闪躲着避开了他的视线。

    一阵微风徐徐吹来,小小的发丝有些乱了,她正欲伸手把头发理顺,一只带有温度的手掌斜刺里伸了过来,把她的发丝撩到肩后。

    小小感觉到自己的心也有些乱了……

    也是这天,下午来了一位很重要的客人,莫野王妃身边的一位嬷嬷。

    这位宋嬷嬷服侍了瑾怀母亲一辈子,是王府的老人,看着瑾怀长大,因此,瑾怀对她十分尊敬。

    据说,宋嬷嬷此次前来是代瑾怀母亲来看望下儿子,询问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一个母亲的心,也理解,不过,这位宋嬷嬷走之前,却指明了要见小小。

    其实小小也是客人,虽住在这里,但府上的迎来送往她是一概不参与的。

    然而这次宋嬷嬷是指明了要见她,小小也没有不见的理由。

    小小见宋嬷嬷的时候,宋嬷嬷屏退了其他随行人员,屋里只剩下她俩。

    “模样生的真俊俏。”宋嬷嬷拉着小小的手,满脸笑容,说话的口气还算柔和,“难怪瑾怀王子乐不思家。”

    “嬷嬷谬赞。”小小不知道这个宋嬷嬷究竟要干什么,只能强笑着应酬。

    宋嬷嬷又问了一堆问题:

    姑娘家是哪里的?

    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

    小小感觉宋嬷嬷这是在查户口,心里隐隐生出些不悦,面上却不流露出来。

    反正不管宋嬷嬷怎么询问,小小装傻充愣,不与她说实话,对于宋嬷嬷这种老道狡猾的人,还是保持距离好。

    宋嬷嬷显然不信,不过也没有过多地纠缠,话题一转:“瑾怀王子出身高贵,又年轻英俊,我是过来人,姑娘的心思我懂。”

    小小吞了吞口水,心里郁闷,她能有什么心思呢?

    “瑾怀王子年纪也不小了,一直以来,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既然姑娘有意,那跟着他,也是一桩美事。”宋嬷嬷声音柔和,轻声细语。

    小小眨巴着眼睛,望着宋嬷嬷,没出声,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怎么她本人不知道,反而要一个外人说道。

    “我这次来,乃是奉王妃之命看望王子”宋嬷嬷继续说,“此回能和姑娘相遇,也算有缘,有几句话要奉劝姑娘,姑娘不要嫌我这个老婆子说话不好听……”

    说着,宋嬷嬷松开小小的手,抿了几口茶,表情变得肃穆起来,声音也沉了几分,“像王子这样的出身,结亲对象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名门闺秀,姑娘与王子乃云泥之别,若是有意于王子,做个侍妾还行,其他的,就莫要肖想……”

    小小:“……”

    这是什么意思?

    云泥之别?

    这宋嬷嬷好像话里话外、明里暗里地提醒她,她是地上的烂泥巴,瑾怀是天上的云彩,说到底就是她配不上瑾怀呗!

    她只够格做个侍妾,或者做侍妾都是抬举她了,其他的就更别肖想。

    晕死,这高枝谁爱攀谁攀去!

    先不说她对瑾怀有没有那个意思,就说几个女人共侍一夫,一天天争风吃醋、明争暗斗的,想想就觉得无聊至极。

    她是那种吃饱了撑着没事,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吗?

    有那个工夫,还不如去看看话本子、逛逛街、听听曲……小小忍不住内心疯狂吐槽。

    作为一个新时代女性,怎么可能忍受这些,要真那样,还不如一辈子单着算了,最起码还能得个贵族的头衔——单身贵族。

    哼!

    侍妾,侍妾你个大头鬼,谁脑子进水了,谁爱去,谁就去,她才不要做这种自讨苦吃的蠢事呢!

    小小腹诽着,转念又一想,她好像被这宋嬷嬷带歪了,什么侍妾之类的,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可从来没想过这些啊,她是小小,不是欣妍啊啊啊啊啊!

    不过,自此以后,小小还是刻意和瑾怀保持了距离,任谁无缘无故地被别人贬低一通,心里多多少少会有点不顺畅吧!

    瑾怀被小小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连着几天追问小小,她到底怎么了。

    小小没有多余的话,瘪着嘴只说自己最近心情不爽……

    那天,那些话虽然是从宋嬷嬷口里说出来的,但小小敢断定,她只不过是个传话的,那些话多半是出自莫野王妃之嘴。

    小小觉得她跟着瑾怀白吃白喝白住的,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引人家母子不和,让他们之间生嫌隙,小小只能默默忍受这点小委屈。

    很不幸,宋嬷嬷那天谈话结束后就离开了,这股气也只能撒在瑾怀的身上。

    谁让他们是一家人,谁让瑾怀是天上的云彩,她是地上的烂泥巴呢。

    不几日,下了一场小雨,空气变得格外清新,莲雾湖里的莲花花瓣上面还带了很多晶莹的露珠,煞是好看。

    小小站在湖边,拿起石子随意地投向水中,看着水面荡起层层涟漪,脑中不自觉又想起了宋嬷嬷的话,什么侍妾乱七八糟的,想想真是可笑。

    她能有什么心思呢,明明是他们那宝贝疙瘩心思不纯、见色起意,怎么不去敲打他,反倒旁敲侧击地把她贬低了一番?

    小小越想越不爽,拿着石子狠狠地砸向水中。

    砸啊砸啊!水面突然出现了宝贝疙瘩的倒影,靠!想曹操曹操就到。

    小小和他还在怄气,此时根本不想搭理他,冷哼了一声,嘟着嘴赌气就要离开,却被眼前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瑾怀声音艰涩地问道:“欣妍,你这段日子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心情不爽,不想说话!”小小瞥了他一眼,懒懒散散地开口,“你最好走开,我不高兴的时候,做事可不过脑子。”

    瑾怀站着不动,小小直直望着他。

    花香阵阵,杨柳依依,眼前的人长身玉立,墨发飞扬,一袭白衣,纤尘不染。

    风姿卓绝,皎若白云,是啊,他是天上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洁净云彩。

    其实,不谈家世地位,欣妍姿容不俗,才情出众,完全能配得上瑾怀,他们都是佼佼者,都是高不可攀的云彩。

    但她就不一样了,她就是他们口中真正的烂泥巴……想着想着,小小心底涌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胸闷的无法呼吸。

    小小背过身,不去看瑾怀,垂下头看着地面,湖边一摊烂泥巴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烂泥巴,烂泥巴,小小弯腰,毫无形象地捧了一块放眼前观察起来。

    烂泥巴,烂泥巴,烂泥巴有什么不好,要是没有这些烂泥巴,莲花能开得这么高洁!

    胡思乱想间,身后飘来头痛的声音:“欣妍,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小小自己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像个孩子似的跟瑾怀较劲。

    小小眯了眯眼,咬着牙说:“我数三声,你最好从我眼前消失,要不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话落,小小就开始喊:“一、二、三。”

    待喊到三,小小猛地转头,瑾怀仍立在原地,正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小小抬手,手中的泥巴嗖地一下朝瑾怀扔去。

    什么清俊儒雅、谦谦公子,丢块烂泥巴看你还能风度翩翩不?

    小小撸起袖子,手脚麻利地朝瑾怀身上一连赌气似的扔了好多好多泥巴。

    这样一来,小小心中的烦恼好像也被她统统甩了出去似的,她吁了口气,终于停下了动作。

    望着手足无措、目瞪口呆的瑾怀一副狼狈不堪的无辜样子,小小不自觉咯咯笑了起来。

    傻子,真是个大傻子,瑾怀修为那么高,他完全可以避开,可他却傻愣愣地杵在那,憨憨地做了一回活靶子。

    小小抱着肚子,笑弯了腰,周围的空气中荡漾着她任性恣意的笑声。

    良久,小小不笑了,整了整神色对着瑾怀说:“你可别怪我,我可提醒过你的,是你自己傻,不知道躲闪,可别赖我头上。”

    小小说完,甩了甩手,然后转身走了两步,蹲下身清洗手上沾着的泥巴。

    身边突然一暗,小小感觉被一个泥人拥入怀中,耳边扑通一声,她被人带着落入水中。

    从水里冒出头后,小小气哼哼地瞪着瑾怀:“你这是做什么?”

    瑾怀望着眼前浑身湿透的女孩,她乌黑的头发还滴着水珠,白皙的脸庞上挂着晶莹,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美得惊心动魄、遗世独立。

    “你朝我身上扔了那么多泥巴,你说……我能做什么?”瑾怀喉结滚动,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抚上女孩的脸颊。

    他的声音中带着压制不住的颤抖:“始作俑者只顾清洗自己,难道要把我这个受害者晾到一边……”

    这话的意思……好似要她帮他清洗,在、这、里?怎么感觉有点鸳鸯浴的既视感……

    想到此处,小小脸唰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隔开瑾怀的手,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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