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雅

    站在毓秀宫门外,面对着紧闭的宫门,内侍小云子踟蹰许久,抬手叩响门。

    “咚咚……”

    “什么事?”有人打开门,是一个面色苍白,无半点血色的宫女。

    小云子吓了一跳,险些将手中的东西打翻。

    “这,这……这是御膳房最新研制的点心,总管让我们给各宫主位都送一些。”

    “谢谢!”宫女接过来,砰地一声将大门关上。

    小云子抚着心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六公主苏纪希从树后走出来,拍着小云子的肩膀道,“嗯!干得不错!”

    小云子一脸担忧,“六公主,那点心里面你到底放了啥啊?”

    “一点泻药!”苏纪希漫不经心道,“放心!吃不死人!”

    “这……”小云子哭丧着脸,“真不会出事儿吗?这药公主是从哪里得来的?”

    苏纪希下巴微扬,“从太医院那丫头手里拿的……哼!雅贵人敢陷害我母妃!本公主若不做点事,连觉都睡不踏实了!”

    凌纾暗暗地藏身于树后,六公主所说的太医院的丫头,难道会是素问……

    待六公主她们离开之后,她走到宫门前细细观察,毓秀宫的宫门呈拱形,门上俱是草木,她凑近一闻,是润州的离湘草。

    南昀国的贵女和无为静宗会有什么关系呢?

    毓秀宫的门倏地被从里面打开,一双犹如小鹿般的精灵双眸露出来,见到她,大大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凌纾与她双目对视,怔愣在当场。

    “你是楚女?”

    宫门大开,一个身着天蓝色白羽彩凤裙的姑娘走出来,发丝微棕,五官深邃精致,只是身量不高,皮肤白皙而无血色。

    “不是,只是在润州住过一年!”凌纾下意识道。

    “你好!我是吉雅!能见到与故土相近的人,我真开心。”

    凌纾瞳眸微震,“你是雅贵人?”

    “是的!”

    一丝失望的情绪溢上来,她曾经怀疑过雅贵人就是那个在密林中私会的女子,可是那个女子身量颇高,体态婀娜,侧颜美貌,绝不是雅贵人。

    “你是圣上的妃嫔吗?”

    凌纾摇摇头,“我是大臣之女,我叫凌纾。”

    吉雅温和一笑,“既然你不是宫妃,我希望你能喊我吉雅。”

    “……”

    这个雅贵人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这里是宫中人人避如蛇蝎的地方,她以为雅贵人会是一个阴郁而冷酷之人。

    “哦……对了!我的几个侍女们突然肚子很痛,我需要找太医。”吉雅突然道。

    凌纾试探着问道,“太医院离这里很远,我略通医术,你能让我先进去看看吗?”

    吉雅沉默不语,水润的大眼睛里满是为难。

    “不方便吗?”

    吉雅犹豫了一会儿,“你进来吧!”

    踏入毓秀宫,西侧可见一座莲池,正中有七棵大树,两侧各放一对碑刻。

    这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以碑刻代巨石,确实是四象奇门阵!

    凌纾沿着莲池向前走,池中不见小鱼嬉戏,只有成片的王莲叶将池塘遮盖得密不透风。

    “你的侍女吃了些什么?”

    “一些点心!”

    “你没吃?”

    吉雅道,“我也吃了,但是我并未感到腹痛。”

    一路走过,她发现宫中草木繁盛,有些地方遍是落叶,却无人清扫。

    “圣上来过此处吗?”

    “很少!”吉雅笑意盈盈,“圣上是一位仁主,我与他说了自己的想法,他便同意我可以不必见客,我真心地感激于他……”

    凌纾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盯着前面道,“那位正在提水的宫女是谁?”

    吉雅看了一眼,“她是映月!你认识她?”

    宫女面白,鼻高,唇周光洁,正是与她相撞的宫女,但是又不尽相同,她的面色不黄,嘴角无痣。

    她那日应该是怕被别人认出,乔装了一番,贴了假痣。加上毓秀宫常年隐秘于外,所以根本没有几个人认识她。

    “映月!快过来!”吉雅笑着招手喊她!

    凌纾敏锐地察觉到,映月的步伐有微微的迟疑,而且从步态上看,她应是会些武功。

    “嗳,你们有没有看过楚小将军舞剑?”凌纾状似无意问道。

    “谁?”吉雅好奇道,“楚小将军是谁啊?”

    凌纾之所以骤然提起楚随,就是想观察映月的表情,她眼神中的疑惑不似作假。

    如果映月不是重生之人,那她对自己的戒心从何而来?

    “他叫楚随,听说剑舞得极漂亮。”

    吉雅饶有兴致道,“这么厉害吗!我也好想见识一下。”

    三人行到内室,凌纾看房间摆设陈旧,正中是一排古钟,古朴而宏大。

    她心中一动。

    “纾纾,快过来看看她们四个。”

    凌纾依次给她们把脉,“无碍,应是不小心吃了些清火之物,找几个热水囊,放在腹部温热一下,明日应该就好了。”

    怕给素问惹下麻烦,她没有说出实情。

    吉雅松了口气,“感谢月神的庇佑!也感谢你,纾纾。”

    “言重了!”凌纾随意问道,“外面那钟好特别啊,是作什么用的啊?”

    “我们南昀国信奉月神,每逢月圆之日,会向月神敲钟致敬。”

    “哦!要一直敲吗?”

    “每个时辰敲一刻钟,从戌时到卯时。”

    凌纾心中默默记下,抬眼一看,那个叫映月的宫女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极为犀利。

    她心口一跳,笑着问吉雅,“我可能会在宫中住段时日,能不能与你交个朋友?”

    吉雅小脸一亮,可是看了映月一眼,又黯淡下来,“还是算了吧!我,我不习惯离开这里。”

    …………

    雨后的暑气散了少许,空气中还留着几分燥热。

    庆禧宫大宫女华林站在毓秀宫门外不远处的小道上。

    “凌姑娘出来了!”

    对于颜贵妃这么快掌握到自己的行踪,凌纾没有半分意外。

    宫中的女人,没有哪一个是简单的!

    踏入庆禧宫,一股凉意袭来。

    与毓秀宫截然不同,这里的陈设无一不是精巧绝伦,高贵奢华。

    鎏金掐丝珐琅冰鉴冒着丝丝的凉气,莲花金石香炉鼎中燃着御用的乳香,味道浓烈馥郁,分外宜人。

    颜贵妃秀发轻挽,身上披着红色的丝制薄纱,慵懒地靠在小榻上。

    “凌纾,本宫真是好奇,你这么不遗余力地帮本宫,到底是为何?”

    凌纾不卑不亢,“成为六公主的伴读就是我的目的。”

    颜贵妃唇角含笑,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本宫不信。”

    凌纾蹙眉。

    “纪希是本宫的第一个孩子,本宫待之如珠似宝,不会在她身边放不信之人。”颜贵妃继续道,“那个宫女的下落,本宫已经知道,自会处理。”

    “若没有臣女,娘娘如何自证清白!”

    “哈哈……”颜贵妃笑得花枝乱颤,“凌姑娘,本宫虽然被关禁闭,但是你看我这宫中用度,可有减少半分!

    只要圣上相信本宫,其实本宫并不在意别人眼中的什么清白。”

    凌纾缓缓道,“娘娘专宠多年,朝臣一直颇有微词,臣女猜测,娘娘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给圣上添麻烦吧!”

    “说得不错!”颜贵妃点头笑道。

    “娘娘或许有一百种方法逼那个宫女开口,但她若是咬死不认呢……”

    颜贵妃突然道,“可是,慧云醒了!”

    凌纾一怔,心中掠过一丝惊喜。

    “你一进入毓秀宫,她便醒了,不过说了几句话便死了!”颜贵妃笑容娇媚,似二八少女。

    没想到,她还是没能挺过去!

    凌纾有些伤感,“她临死前说了什么?”

    “圣上着内刑司提了她的证词,她说自己是被人打晕绑到玉极宫的,然后说完就咽了气。”

    颜贵妃笑得婉媚,“无论如何,本宫还是要多谢你肯为我作证,说吧!除了做公主伴读,你还想要什么?”

    “……”凌纾别无他求。

    “这样吧!”颜贵妃慵懒地靠在榻上,换了个姿势,“你说说要留在宫中的真正原因,也许本宫会考虑一下。”

    凌纾沉默片刻,缓缓道,“臣女想进宫,其实是为了寻人。”

    她没有去看颜贵妃的表情,继续道,“臣女家中有位姨表兄,幼年时与他关系甚好,可惜后来失去了联系。有一次,我爹说好像在宫中见过一个与他长相极为相似之人,所以臣女才想进宫看看。”

    颜贵妃将信将疑,“你找寻表兄,你爹娘却不知道?”

    “我是瞒着我爹来的。”凌纾低着头道。

    她这谎话说得离谱,不自觉汗颜地耳廓泛红。

    落在颜贵妃眼中,就成了另一番解读。

    她以为这是属于女子的情思。

    想起出阁之前的时光,那时候也以为自己会嫁给家中的那位表兄,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进了宫。

    颜贵妃心下生出几分感慨,不由地多信了几分。

    “你表兄叫什么名字?本宫帮你留意一下!”

    凌纾继续红着脸瞎编道,“刘未!”

    “起来吧!”颜贵妃轻轻地走下小榻,玉手一伸,将半跪的凌纾扶了起来,“纪希回来嚷嚷了半天,说是一定要选你做伴读!本宫须得试试你,才能做这个决定。”

    凌纾面露欣喜,“多谢娘娘!”

    “她是小孩子脾气,我和她父皇又极为宠爱她,所以养得性子娇了些。这些你都不用管!”颜贵妃随和地笑了笑,“你只需要做好一个伴读该做的就可以。”

    “臣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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