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1637年的《狼人行为准则》,是英国魔法部为了控制狼人的一次失败尝试。有谁能告诉我,你们的魔法部为什么失败?”

    十二月初的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上,佐伊·索勒教授,坐在她那华丽异常的雕花扶手椅上,姿态闲适。她翘起小拇指,装模作样地捏着一个印花镶金骨瓷小茶杯,小口啜饮加了许多奶和糖的浓茶,同时厌恶又鄙夷地看向讲台下或昏昏欲睡,或神游天外的学生们。

    整个教室里弥漫着沉闷无趣的氛围,空气粘稠,隐隐约约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香味儿。

    很难想象,这其实是一节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一起上的课。

    两个互为死敌学院的学生们,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心照不宣地暂时休战,令维多利亚不由得回忆起为了应对奥杜因灭世危机而举办的和平会议。在那场会议上,叛军首领乌弗瑞克·风暴斗篷与帝国将军图留斯,尽管剑拔弩张,甚至差点打起来,但一旦意识到问题涉及泰姆瑞尔大陆的存亡,甚至是关系到整个奈恩星,他们终究是妥协了。

    而现在的问题,则与霍格沃茨的尊严息息相关。

    在上周四的一节课里,索勒教授变本加厉,竟然声称“你们霍格沃茨的学生全是垃圾”,“蠢货笨蛋”。无差别的扫射,令学生们愤怒了。詹姆斯直接拍桌子站起来反驳,却被索勒揪住他无数次违反校规的记录不放,说他毕业以后必定会成为社会上的废物渣滓。西里斯冷笑着,刚准备站起来,维多利亚及时拽住了他的袖口。

    那时,班上已经有一位试图与索勒据理力争的女生被她骂哭了。其他人不服气,却被索勒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扣分的扣分,关禁闭的关禁闭。

    “没有举手,擅自说话,诺特小姐。斯莱特林扣五分。这就是诺特家族的教养?”

    “用魔杖指着你的教授,好得很啊,艾弗里先生。斯莱特林扣二十分。”

    “不经教授允许离开座位,史密斯先生。格兰芬多扣五分。如果你有多动症,我可以帮你联系圣芒戈,不用谢。”

    “沃克先生,对着教授挥舞拳头,我想,你应当去调查一下,自己和麻瓜动物园里的黑猩猩是否有血缘关系。格兰芬多扣十分,禁闭一礼拜。”

    “除你武器!很好,很好,穆尔塞伯先生,试图攻击教授。斯莱特林扣五十分,禁闭一个月。我会和你们院长谈谈的。也许他会同意我提出的惩罚方式,在全校同学面前将你吊起来向我道歉,我相信,你会变得和你们学院那位埃文·罗齐尔一样出名的。”

    “顶撞教授,目无尊长。波特先生。格兰芬多扣十分,禁闭一礼拜。原来你们格兰芬多不仅冲动,还缺少家教。”

    “麦克唐纳小姐,噢,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你就哭鼻子了?哇,原来这就是勇敢无畏的格兰芬多。为了你的懦弱,格兰芬多将失去三分。”

    “伊万斯小姐,你站起来是想要做什么呢,给全班同学展示你漂亮的红头发和空空如也的脑袋吗?格兰芬多扣五分。”

    一片嘈杂声中,维多利亚和莱姆斯一左一右,把西里斯按回到座位上。她的另一边,埃德加抱臂冷眼旁观着这一场闹剧,一句“真蠢”脱口而出,也不知道是在说谁。由于周围的干扰实在太多,这句话并没有落到西里斯耳边,而维多利亚则好笑地看了埃德加一眼。

    西里斯显然还没有放弃替好兄弟出头的主意,维多利亚在他耳边轻声提醒:“索勒似乎很高兴。”

    “她,难道——”西里斯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一转头,才发现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近得能让他数清她眼睫毛的数量。他像是被电到了一样猛地向后仰。

    龙裔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那边詹姆斯还在闹腾。维多利亚朝着他的背影丢过去一个群体平静术。浅绿色的光雾在人们的脚底炸开,冬日阳光的照耀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她准备往另一个方向再丢几个的时候,埃德加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渐渐地,群情激愤的学生们冷静下来。一部分被幻术影响,一部分理智尚在,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拦住了过于激动的同伴。

    眼尖的维多利亚注意到索勒脸上流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

    “她在故意激怒我们。”维多利亚说,盯着索勒的一举一动。她留意到,在詹姆斯第一个跳起来顶嘴的时候,索勒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了。随着学生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索勒一边扣分,一边阴阳怪气,似乎乐在其中。

    “她有问题。”埃德加皱着眉,也发现了这一点。

    假如西里斯的目光拥有实体,那么这一刻,埃德加的右手早就被烧出个洞了,虽然埃德加与维多利亚的肢体接触并没有持续多久,西里斯依旧看他哪儿都不顺眼。他装作不小心的模样勾了勾身边人的手指,并在她疑惑地望过来的时候,问:“你说,针对索勒,‘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当然是先静观其变。”

    “阿克图斯的《战争魔法之艺术》?”

    “进攻之机只在敌军暴露弱点之时。”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龙裔赞赏地笑了。“记性不错,西里斯。”

    “假如她一直得不到想要的,或者发现旧办法已经不怎么好使了,那么,在暂时想不出新方法,同时又非常着急的情况下,一定会露出破绽。”说实话,维多利亚之前对这位刻薄的教授兴趣不大,对她来说,那些话语与微风无异,并没有任何影响,但现在她开始有一点好奇索勒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了。

    西里斯摩挲着口袋里的硬物,内心跃跃欲试。

    维多利亚的肩膀上忽然出现了一只手,将她往另一个方向带。“你们俩靠得太近了。”埃德加说。“利亚,我们聊过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啰嗦,埃德。”维多利亚笑着抱怨道,地球人就是规矩多。

    一旁,刚刚回到座位上的詹姆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他揉着眼睛疑惑地问:“为什么...我突然变得这么困?”

    “可能你昨晚没睡好。”莱姆斯安抚道,对着脑子明显不太清醒的好友提议:“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吧。”

    “嗯,好主意。”詹姆斯昏昏沉沉地对着莱姆斯竖起了大拇指,随后倒头便睡。

    眼看着失控的课堂逐渐回到正轨,讲台上,索勒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我不介意陪你们耗一整节课,”她说,气定神闲地坐下,慢悠悠地翘起二郎腿,“反正浪费的不是我的学习时间。”

    “虚伪。”西里斯讽刺道。由于他们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本就岌岌可危的格兰芬多计分沙漏逃过了一劫。

    维多利亚用眼神提醒他不要冲动。

    短暂的沉默过后,带着满满的恶意,索勒扫视了一圈,活像一只在垂死挣扎猎物上方盘旋的、凶神恶煞的秃鹫(她黄褐色的头发令她看起来更像了)。她刻意再等待了一会儿,才不得不重新拿起课本,开始讲课。

    干巴巴的朗读声回荡在教室中。这节课剩下的时间,学生们异常地安静,这也间接导致了下课前一分钟,莫名恼火的索勒教授给他们布置了三英尺长的论文。

    “为什么要拦着我?”下课后,詹姆斯不满地问。十几分钟前,幻术渐渐失效,从睡梦中惊醒的詹姆斯恍然以为自己还在为了霍格沃茨冲锋陷阵,兴奋地刚想冒头,结果被西里斯一掌给按了回去。

    “别犯傻。”西里斯说,不爽地看着前方不远处抢走了自己背书包“特权”的某位斯莱特林。维多利亚比罗齐尔略高了半个头,两人肩并肩亲密地走在人群中,时不时侧过脸同对方说话,偶尔有笑声传来。

    尽管他看得清清楚楚,罗齐尔对维多利亚没有非分之想,但这样一位关系亲近、保护欲过强的“兄长”依旧令西里斯咬紧了后槽牙。

    “那我们去找麦格教授告状!”詹姆斯忿忿不平地说。

    “我们没有证据。”莱姆斯说。“索勒完全可以反过来告我们一状。”

    西里斯灰色的眼睛里暗潮汹涌。“率先违反课堂纪律的是我们。”他说。

    “那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詹姆斯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反问。

    “谁说什么都不做了?”西里斯顺势给了好兄弟肩膀一拳,他自认为力道不大,却撞得詹姆斯向后踉跄几步。看来,这段时间的努力有了成效,喜色爬上眼角眉梢,获得了不小的成就感,西里斯自得地想,这个世界,也就只有自己,有资格成为配得上“龙裔”的伙伴了。

    “嗷——!”詹姆斯捂着“伤处”,怨念地望着他。“你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西里斯没有解答他的疑问。“索勒肯定在隐藏什么。”他说,神情高傲。“找到她的秘密,揭露她,说不定能把她赶出霍格沃茨。”

    “哇喔!”彼得小小地惊叹了一声,望着西里斯,满眼崇拜。

    “好主意!”詹姆斯感觉自己的大脑表演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他兴奋地大喊一声,又猛然意识到了不妥,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偷听后,才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咱们就‘拜访’一下她的办公室。”

    “好耶!”彼得有样学样,无声地鼓掌。“我能一起去吗,詹姆斯?”他卑微又小心翼翼地问。

    “咳,彼得。”詹姆斯有些尴尬。“现在隐形衣装不下三个人了。下回吧,下回带你去。”

    西里斯没有提,其实在暑假里,维多利亚送了他足足十几瓶隐身药剂。

    莱姆斯犹豫着,在阻拦、劝说和包庇几个选项中反复游移不定,最后张了张嘴,无奈地说:“注意安全。”

    那天晚上,秘密基地。

    西弗勒斯·斯内普照常忙碌在炼金工作台前,捣鼓他的瓶瓶罐罐。过长的黑发垂在他两颊边,像两道厚厚的帘子,而极度的专注让他完全忽视了每隔一两分钟便响起的翻页声。一个昂贵的便携式魔法壁炉在墙角缓缓旋转着,室内的温度被很好地控制,既不太过温暖以致于令人昏昏欲睡,也不会太过寒冷让人手指僵硬。

    在他斜后方,一张羊皮纸被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钉在了墙壁上,匕首深深地扎进去好几英寸,带着些许弧度的金属与手柄均匀分布着白色的圆形花纹,而那张羊皮纸的形状并不规则,看上去像是随手撕下来的一张草稿。纸上规整地画着标有一周七天的表格,其中,周三的格子被一个简笔画的、大大的黑色爪印占据得满满当当,周四的格子中,只有两个细细长长的大写字母:S.S。

    未来的炼金大师此时手里拿着一小壶珍贵的矮人油,他打着十二分的小心,手臂紧绷,正一小滴一小滴地往研钵里加,生怕自己一个手抖,浪费了这不可再生的炼金材料。研钵里,是捣碎的白帽伞菌。

    他们的种植实验在失败了好几次之后,终于探索出了适合的土壤温度、湿度以及环境,但不幸的是,不知为何,在霍格沃茨种出来的炼金材料,效果大打折扣——最近,为了改善这一问题,西弗勒斯试着在配方中加入魔药材料,不过显然这将会是一段艰难漫长的尝试。

    好在大多数的植物、菌类都移植成功了。但唯有一样,维多利亚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用试,种不活的。”

    “为什么?”西弗勒斯不解地问。

    “这个,叫做奈恩根。”维多利亚望着桌面上的浅绿色植物,宽阔的叶片组成的形状像一朵花,细长的根须互相缠绕。由于脱离土壤太久,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但龙裔仿佛依旧能听见特殊悦耳的嗡鸣声在耳边回响,看到奈恩根在潺潺溪流边闪烁着美丽的微光,还有路过的冒险者兴奋地上前采摘的模样。

    “顾名思义,它只会生长在奈恩。”她没有说的是,就算是在奈恩星,这种特殊的植物也是几乎无法人工养殖的。它既是隐身药剂的原材料之一,也能用来制作出增强魔法抗性,甚至是免疫魔法的药水。

    “奈恩在哪儿?”西弗勒斯着迷地盯着这株稀有的植物,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叶片。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西弗勒斯翻开《炼金术士指南与基础配方》,再次确认自己下一步的操作。法力恢复药水......

    “西弗勒斯!”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维多利亚整个人慵懒地窝在不远处的一个酒红色大沙发上,陷入一堆软乎乎、毛绒绒的抱枕中,手里捧着一本旧书,掉皮的烫金封面上依稀可以辨认出一排花体字迹——《谢尔格拉神话》。

    “干什么?”西弗勒斯头也不抬,不耐烦地问。

    “你知道音乐的由来吗?”

    “不知道,不感兴趣。”西弗勒斯嘟囔着,仔细地将巨型藓磨成粉末。

    “西弗勒斯,你真无趣。”维多利亚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鉴于你未来的财富如今掌握在我的手中,我建议你,收回刚才那句话。”西弗勒斯活动了一下微酸的手腕。

    “好吧,好吧。”维多利亚若有所思,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朝他挥了挥手中的书,问道:“你看过这本书吗?”

    百忙之中,西弗勒斯“纡尊降贵”地分给了她一个眼神。“没有。”他干巴巴地回答。

    “那你一定要听听这个故事。”维多利亚惬意地翻了个身,魔法光球随着她的动作人性化地调整了照明的角度,光晕在每一张书页上均匀分布着。

    西弗勒斯用鼻子敷衍地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没停。

    “...在很久很久以前,世界初生之时,谢尔格拉决定到凡间走走,他穿上用来伪装的绅士装束,手持藤杖,游历各个地方都没被认出来。在十一个白天和黑夜之后,谢尔格拉发现凡人间的生活比他所在的另一个世界更加无聊——”

    “谢尔格拉是谁?”

    “一个有趣的老头。”

    “巫师?”

    “一个比巫师厉害的老头。”

    西弗勒斯不以为然,撇了撇嘴,似乎一个字也不信。嘴角绽开一抹淡淡的微笑,维多利亚耐心地继续往下念,她的声音仿佛拥有魔力,令人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

    “我能做些什么来让他们的生活更加有意思呢?谢尔格拉自言自语。这时,旁边一个年轻的女子陶醉地感叹:鸟儿的歌声多么美妙啊!谢尔格拉对此很是赞同。凡人难以发出如此美妙而动听的声音,他们的声音先天平庸而普通,他改变不了凡人的这些天性,因为这属于其他魔神的管辖范围。然而,他却能带给他们制造这些美妙声音的工具。”

    “凡人?魔神?”西弗勒斯开始阴阳怪气,他嫌弃地皱着眉,却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手中由纯银打造的精巧工具。“现在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给我读的其实是骗小孩的童话故事。”

    维多利亚坐起身来,趴在沙发靠背上对着他笑,火光在她身后欢快地跳跃着。“噢,我觉得你会喜欢这个故事的,西弗勒斯。毕竟它和你们巫师的故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她指的是《诗翁彼豆故事集》,在莉莉的推荐下她几天前刚刚在占卜课上看完。

    西弗勒斯眼睫微颤,移开了目光。

    维多利亚笑眯眯地继续往下念,这个故事即将迎来它精彩的结尾。

    “...谢尔格拉抓住那位惊恐的女子,并把她撕成了碎片,用她的肌腱做成鲁特琴,用她的颅骨和股骨做成乐鼓,用她的骨骼做成长笛。当他展示给凡人这些天赐的艺术品时,音乐从此而诞生。”

    西弗勒斯先是愣了几秒,确认自己的耳朵或是理解能力没有出了问题,随后脸色瞬间变得黑如锅底,怀疑这么一个荒诞滑稽的故事是她特地编出来消遣自己的。

    “挺有意思的,不是吗?”维多利亚在西弗勒斯的脸上看到了她期待的表情,忍俊不禁,爆发出一连串笑声。她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倒回了沙发上,消失在西弗勒斯的视线之中,因此也没有看见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无奈。

    “说起音乐——”片刻后,沙发后传来维多利亚略显沉闷的声音:“大胆预言一下,圣诞节的时候,我也许能收到一把会自动演奏的鲁特琴?”她随意地把那本书倒扣在了脸上,将一只手臂枕在脑后,悠闲地屈起膝盖。

    “我突然觉得在看书和训练的时候,若是再来一点儿欢快的背景音乐就更完美了。”

    叮叮当当的清脆撞击声再次停了下来。

    “维多利亚·都瓦克因小姐,假如你的记忆力还好使的话,”西弗勒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位炼金术师,不是你的私人玩具制造商——”

    没等西弗勒斯将自家会长脑海中这一不切实际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秘密基地的入口处忽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人因为跑得太急而一头撞在了门上。西弗勒斯留在那儿的保护咒语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噢,见鬼!”有人在门外含混不清地抱怨。随后那人好像做了什么,警报声停止了。

    西弗勒斯警惕地一把抓起桌上的魔杖,指向门口。维多利亚好奇地从沙发靠背上探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

    几秒钟后,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冲了进来。落后的那位啪地一声甩上了门,又急急忙忙地掏出魔杖念了好几个咒语。入口附近的训练场没有点灯,所以直到前面那位像风一样狂奔到炼金工作台附近,西弗勒斯才看清不速之客的脸。

    “嚇,梅林的裤子!鼻涕精!你为什么在这里!”尽管气喘吁吁,詹姆斯·波特依旧迅速进入了备战状态。他一边把某团东西胡乱往袍子口袋里塞,一边迅速拿出魔杖,手臂伸得笔直,杖尖稳稳地指向令他无比厌恶的鹰钩鼻。

    “自大狂波特。”西弗勒斯强忍着,顾忌维多利亚在场,虽没有直接念出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诅咒,但不影响他进行言语上的攻击。“你,不经邀请就贸然闯进我的地盘,像只得了脑残病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一样横冲直撞,然后,你居然还有脸问我,我为什么在这儿?”

    “嘴巴放干净一点,油腻腻的鼻涕精。”另一根魔杖指向西弗勒斯的鼻子。詹姆斯身后不远处,西里斯·布莱克从黑暗中缓步走了出来。半明半暗中,他的大半个身体隐藏在阴影里,唯独灰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否则,我一点儿也不介意现在就给我的新武器开个刃。”

    不慌不忙,西里斯将魔杖换到左手,他右手的袖口处划过一道危险的金属银光。

    西弗勒斯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往休息区的方向瞟了一眼。悬浮在半空的魔法光球悄悄熄灭了,而那抹无论何时都极度显眼的灿烂金色不知所踪。

    “我诚挚地建议你,马上,立刻,带着你的自大狂连体兄弟离开,蠢狗。今晚本就是我的私人研究时间,更何况,你根本没有权利带不相关的人进入这里。噢,我知道了,你不会以为凭借着与会长的关系,便可以明目张胆地违反公会的规定了吧?”

    伴随着一个恶意满满、扭曲的微笑,西弗勒斯退后一步,将空闲的左手背到身后,一寸一寸地拉开工作台下的一个抽屉,摸索了片刻,很快,手心里多了一支玻璃药瓶。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不经意间,桌上的一壶矮人油差点被西弗勒斯宽松的长袍袖口扫翻在地,却神奇地仿佛拥有了自我意识,在惨剧发生的前一瞬死里逃生,安稳地回到了本来的位置上。

    “詹姆斯,某人好像听不懂人话噢。”唰地一声,利刃出鞘,精致的银色雕花匕首在西里斯的指尖旋转,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目光寒冷如冰,眼中狼一样的凶光盯上了他的猎物。“让我们来教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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