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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圈里都在一个个地报告着说阳了,暮思云由胆颤到坦然,最后倒有点盼着赶快阳了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简易之教授还特意打电话来询问他阳没有,别在考试那几天中招了。简易之是她学校的教授,最主要的是她爸暮成风的对头,两人是同一所大学的声乐教授,年轻时争职称,上了年纪争学生。她考研这事是她爸暮成风先提的:考研吧,我带你。不!暮思云态度坚决。

    但后来她发现如果大学毕业之后,她就没了有住有吃有喝有伙伴又能远离父母的一个正大光明住的地方,她觉得继续上学靠谱,但她已经说了不考研了。怎么办?远离这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找到了她的老师简教授。简教授和暮成风见了面彼此视若无睹,但见了暮思云,必定笑眯眯地打招呼。暮思云也给他面子,每次都来听他的课,据说她爸的课可是一次没听过。暮成风你不是牛吗?你亲闺女都不给你捧场。转而又羡慕:我怎么就没有一个又乖巧又有天赋的姑娘?

    暮思云说,简伯伯,支教的名额给我留一个。简易之当然不同意,怎么想去支教了?你爸知道吗?找我要人怎么办?这是不同意了。暮思云低头撅嘴站他身边不说话。

    简易之笑了,要去也可以,你考研,我带你。暮思云当即答应,但有一个条件,就是对所有人隐瞒她的行程。简易之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劝慰道,你长大了,等结婚成家了,见父母的次数就少了。再说,这名额是要上报的,怎么隐瞒?

    暮思云再次撒娇,晃着简易之胳膊:我不管,简伯伯,你是主任,我爸一直是你的手下败将,这次你也会有办法瞒住他的。

    这顶高帽子捧得舒服,所以暮思云去支教得以成功,并成功隐瞒了家里所有人,如不是秦无知早有怀疑,并硬到学校搜找一番,最终见到了简易之问出了实话。估计暮思云仍旧像她放出的话那样,一直在学校专心复习呢。

    殊不知短短几个月,她走一遭祖国的边陲,并且还结婚了。想到考试结束,她的爸妈后爸后妈一个个地催促她回家,而她又再次收拾行囊必须奔赴她工作之地,她丈夫之家,他们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想想暮思云都觉得畅快。

    想到张行东,暮思云的犟脾气上来了,她不信在通讯这么发达的时代,她联系不到张行东。在她把所能想到的方式试过后,不得以服气了。她和那个地方的生活完全割裂开了。

    家里从没这么冷清过,暮思云一路下楼来,一个家政人员也没见到。推开书房门,秦无知在桌子后面坐着发呆呢。

    “你学会自力更生了?”

    “都阳了,回家了。饿了吗?还有一两个阿姨在,想吃什么?”

    暮思云在他桌子上坐下:“我不饿。你怕不怕?”

    秦无知让出自己位置,拉她坐下,又找来毯子递给她:“我怕什么?你注意点。”

    暮思云裹好自己,百无聊赖地翻看桌子上的文件,看不懂,随手撂一边:“哥,你挣钱辛苦啦!”

    本来在沙发上躺下翻书的秦无知扭头看她一眼:“都喊哥了,说吧,想要什么吧?”

    暮思云嘿嘿两声:“你当初怎么找到我的?”

    “人生地不熟的,确实不好办,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心找,没有找不到这一说。”

    暮思云咬着手指不说话。

    “怎么?你还想再来一次?别的地方你也不大可能去了,你去的地方我都知道了,所以这不好玩了。”意思是你就别再出幺蛾子了。

    “你说说看,我去的什么地方?”

    “学习学傻了吧?自己去过哪里都忘了?”秦无知能会上当吗?

    暮思云只好挑明:“张行东有没有给你联系过?”

    “他怎么会联系我?他知道我是谁吗?”秦无知继续翻书。

    “拿来你手机我看看。”当初秦无知是往她当时用的手机上打过电话的。

    秦无知大方地掏出手机:“别失望。”

    原来他早就删除了通话记录。“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过几天我就去了。”

    秦无知唔了一声,眼睛继续停留在书上。“你妈阳了,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暮思云一愣站起来气呼呼地出去了。“关我什么事?”秦无知书扣脸上,长叹一声。

    毫无预警地,暮思云阳了。她感觉冷,调高温度,又加了件衣服,吃了饭,刚站起来,又几步冲到卫生间,全吐了。一量体温,快冲到40度了。秦无知问她喉咙疼吗?她摇摇头。

    暮思云两天吃什么吐什么,体温降不下啦,医生来过之后也是束手无策,说这已是轻症了,药也不用吃,慢慢熬过这几天就好了。秦无知寸步不离守着,暮思云昏昏沉沉睡着。她清醒的时候让秦无知离开她这里,别传染给他了。秦无知心疼又好笑,难得想着他。秦无知被感动,扶她起来喂水,语气越发轻柔了。

    暮思云眼睛有些发直,喝了水,看看四周:“似曾相识,我老公就这样照顾我的。”

    秦无知扶她躺下,命令道:“睡觉!”

    树上结冰了,风挺大,吹得树枝艰难地摇晃着。房顶上,花坛里的雪白得刺目,太阳在天上挂着,可没有一点作用,反而越发冷得刺骨。隔着双层玻璃,屋里暖气十足,秦无知仍觉得外面寒气逼人,他咳嗽几声,喉咙像砂轮拉过一样痛。这里冬天已是苦寒了,何况暮思云选的地儿,冬天最高温度比他们这里的最低温度还低。她父母之爱,家庭之暖这一方面虽有所欠缺,但在物质方面,秦无知尽可能让她地往穷奢极欲那个方向靠。他甚至能断定,她所谓的结婚,只不过是一时的赌气行为,不能做数的。可暮思云这又是军婚,棘手呀,棘手呀。本来这不该他操心,他这个哥,说白了,他更像是兼职暮思云的爸和妈。

    他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陌生又熟悉的号码,他猜到了是谁——张行东。秦无知能在手机上删除通话记录,却不能在运营公司里删除。张行东两个手机记录一对照,秦无知的号码暴露了出来。

    “哥,”张行东不喊秦无知,不喊秦无畏直接叫哥了。秦无知笑了:“别攀,不熟。”

    “我在你家门口,我老婆呢?”

    秦无知手里的烟掉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暮思云的房门,又走向另一扇玻璃窗窥向大门处。果真,花木扶苏处,大门口那里影影绰绰有个人影握着电话望向这里。

    “我家?”

    “二楼,从西边数第二个窗户,你在那里吗?”

    秦无知特意在这栋房子外多栽了一排树,大门口又没有冲着主楼,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但挡不住张行东的。

    秦无知略一沉吟,亲自下楼去开门。

    张行东被请进了客厅,包在他脚边,人正襟危坐。周身散发的气场让秦无知不得不小心应付。他打量几眼抿口茶艰难咽下:“一路还好吧?”

    “挺顺利的。只不过跟到这里用了两天。”张行东坦白。

    秦无知仰天笑。“我找到你家可是费了一番波折。”

    “思云不懂事,怠慢了。”

    秦无知摆摆手:“我妹妹年龄小,不懂事,情有可原。从小到大,被我惯坏了,我也就由着她任性,谁知她闯出这么大祸来,给你添麻烦了。”

    张行东皱着眉头:“她现在是我老婆。”

    秦无知不否认这一点,他现在要解决的就是这一点。他喉咙有些痛,清清嗓子:“简要给你说说,我妹妹是跟家里人生气才离家出去的,至于跟你结婚,我爸妈她爸妈包括我,我们一概不知。况且,你们才认识多久就了婚?鉴于各种情况,我认为这个婚姻是不应该存在的。”

    “我们是夫妻,存在不存在的有我们说了算。”张行东站起来,环顾四周,想闯进房间找人。

    秦无知也站起来,但觉得头重脚轻,自从暮思云阳了后,家里的阿姨他都撵走了。喝口水他都得亲自动手了。现在他无力又无可奈何,人都到了这里,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孤军奋战吧。

    暮思云渴醒了,拍拍旁边趴着睡的人:“给我倒杯水。”

    张行东几乎是弹起来。这是长久没睡,撑不下去睡着又被惊醒后的条件反射。他上上下下看看暮思云,又去摸她额头。“哪里不舒服?”

    暮思云有些迷糊,不知是梦是醒,直到触到他的脸,温热又粗糙,感觉如此真实:“张行东?”

    张行东抓住她的手放在脸上摩挲:“是。”

    暮思云还没有完全清醒:“我哥呢?我渴了。”

    张行东拨开她的乱发,掩下失落,轻声言道:“你哥也倒下了,乖乖躺着,我给你倒水去,想吃东西吗?”

    秦无知是倒下了,一方面是因为病,一方面嘛,大概是自尊心受损。他张行东的武力值属于让人望风而逃的那类型,秦无知无知无畏,勇气还是可嘉的。只不过,他倒下了,两个病人得他一人侍候。

    张行东端来水和粥,扶她坐起来,先递水,又端着粥搅着。暮思云定定看着:“张行东,我是在做梦吗?”

    “不,我在做梦。”

    暮思云眨巴着眼:“我想你了。”

    这些天的疲惫辛劳担惊受怕以及按着打她一顿的冲动都因这几个字烟消云散了,他要不做点什么,都压抑不住激动狂跳的内心。他清理障碍,揽住人使劲揉进自己怀里,却有轻柔地印上她的嘴唇,辗转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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