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徐茗好愣住了,她隐约记得同事说过这事儿,以为跟自己没关系,就没在意:“我?怎么这么突然?”

    “上周拍的板,因为你提离职就卡了一下。”

    “什么时候出发?”

    “下个月分三批走。”

    下个月,也不过就是十几天后,如果不出国,徐茗好应该是跟着权顺荣去拜访他父母。

    不算小事,徐茗好立刻转头看向自己父母,徐妈妈先反应过来,问怎么了,权顺荣坐过去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饭吃得好好的,突然发生这样的事,都说不上是好还是坏,总之是没心情吃了。徐妈妈率先问:“你想不想去?”

    徐茗好本来在抠手,闻言猛地抬头,下意识先朝她老板看过去。权顺荣感受到她的视线回望,点点头示意:“想去就不要错过。”他也被外派过,知道这一趟含金量多高,好处只多不少。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犹豫,她说:“我去……就是不知道护照过期了没有。”

    “应该没呢,”徐妈妈问,“我记得去年出门,说的是后年中旬过期?”

    “那就好……”徐茗好仍看着权顺荣,“我需要回去办什么证件吗?”

    “嗯,周三要去公司交材料,我们得明天回去,你的居住证明,工作资料什么的都要准备好。”权顺荣站起来,“我们最好今晚或者明天一早就回去。”

    于是来不及说订婚结婚的事儿,他俩连夜收拾行李,坐凌晨的红眼航班离开,接下来的几天都没休息好,眼睛一睁就在复印,打印,跑居委会,跑公安局,跑公司,权顺荣干脆拉了一张表,要什么材料对着来,所幸之前办的一些手续还在有效期,不至于来不及提交。

    十天时间眨眼便过,徐茗好家里乱得迈不开脚,箱子家具摆阵似的散乱成团。她说最后一天就不乱跑了,在家里睡就行,于是权顺荣退一步,商量好第二天一早送她去机场。

    但话虽如此,权顺荣哪次又按她说的话去做了。半夜徐茗好睡不着觉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又收到男朋友的消息,问她睡着了没,接着又说开门,他在门口等着。

    徐茗好简直呆了,哪有大半夜不睡觉瞎跑的,真该好好骂一顿,但是权顺荣散着头发,拢着睡衣,看起来蔫哒哒的,又说睡不好,她就不舍得再说什么重话。

    她床小,收拾过被褥,仅够一个人躺,实在放不下一个权顺荣,不过权顺荣也不是为了睡觉才来,“我就是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他这么说,坐在床边抓着她不松手。徐茗好没想到他这么黏人,黏得头毛都耷拉了,要跟他说话也不肯,只让她安心睡,等她睡着自己就走。

    不过有男朋友陪着,她在国内这最后一晚也不算孤独难熬,很快睡过去,连个梦都没做,再次醒来时晨光熹微,已经能渐渐看清房间内的陈设。床边的权顺荣已经不见身影,只剩一双拖鞋,反而是房间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徐茗好悄声开门出去看,厨房里还暗得很,唯独冰箱开着门,映着散漫的光,她男朋友赤脚站在那儿,像仓鼠似的不断扒拉。

    “……权顺荣,你干什么呢?”她走过去,走过去拉他。权顺荣的手已经微凉,肌肉紧绷,徐茗好一下子竟然没拉动,再进一步,才发现这人焦虑症又发作,冰箱里仅剩的几颗巧克力已经被他吃得一干二净,此刻嘴里塞的全是不知多久之前买的即食奶茶粉,包装纸散落一地。

    徐茗好仰天长叹一口,不知该说什么好,拉也拉不走,伸手给他擦嘴反而被拍掉,她一股气冲上心头,上前把冰箱里的吃的包圆了,抱个满怀,全都扔到餐桌上,她拉椅子坐下,撕开一条奶茶粉往嘴里倒,余光看见权顺荣像追着零食的狗一样跟过来,坐在她旁边。她又想叹气。

    房间重新陷入寂静,唯余他俩嘈嘈切切的吃东西声。权顺荣眼睛通红,双手发抖,吃得又疯又急,几乎刚进嘴就迫不及待往下咽,饶是徐茗好有心抢着拿,也没他吃得多,反而被黏糊的奶茶粉糊住嗓子,咳嗽不断。

    不知道吃了多久,她几次呛到以后权顺荣终于有除了吞咽以外的反应,不再急着撕包装袋,开始盯着奶茶粉发呆,继而把视线放到徐茗好身上。

    ”……对不起。“他说,“吵醒你了吧?”

    问题怎么是这个。桌子上摆满各式各样的纸袋,巧克力奶茶粉蔬菜干,甚至还有蜂蜜,黏糊糊地淋了半张桌面,而外面天光大亮,初生的太阳变成颗溏心蛋,蛋液大方地流进来,流在他俩身上。徐茗好撑得半死,想到蛋黄都条件反射地犯恶心,支着腰在屋里散步消食。

    她学权顺荣昨天的语气:“唉,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啊!”

    权顺荣还有点愣,捏着蜂蜜勺子无意识地搅,徐茗好走过去作势要继续吃,他才有反应,拦了一下,顺势把女朋友牵过去。

    他难得的脆弱,抱紧她的腰,头埋在她柔软的肚子上,说话嘟嘟囔囔,听着还不怎么愿意的样子:“我就是不想你一个人去。”

    “谁说我一个人去了,不是还有好几个吗?而且还是合租公寓,不会有危险的。”徐茗好抱着他的头,拿他当小狗,一下下地顺头毛。

    “那能一样吗?你还得跟组呢,平白多一份工作。”

    上周他们跟法国的合作也谈下来了,需要有个人去法国对接数据,刚巧碰上徐茗好外派,于是这个事儿理所当然落到她头上。为这个权顺荣没少生气,理应多派一个人,就因为小姑娘能力强好说话就可着她一个人欺负,他拍桌子拍到老大办公室去,还是徐茗好拦下来的,说她先试试,顶不住就一定回来找外援。

    想起这个事儿来权顺荣就恼火,尤其徐茗好还不向着他:“我想跟你去,也不让,那你说谁能放心。”

    “哎哟我的大老板,权老板,权老师,”徐茗好抱着他的头晃,“吃东西吃傻啦?组里还得你拿主意呢,你走了他们怎么办?”

    “这事儿暂且不说,那房子呢?你为什么不让我租这房子?”

    “因为我跟慧慧说好她续租了呀,”徐茗好哭笑不得,“咱前两天不是都商量好了吗?怎么又拿出来说,你这冤案我可不报啊,而且你多弄个屋子干吗啊,一晚上又不能睡俩屋。”

    “我想你了就随时过来看看啊!”她男朋友说得理直气壮,头发也不让摸了,强制将她手心翻过来,自己把脸放进去,“这下好了,她来了,我去哪啊?我看你就没把我当回事。”

    这事儿也是权顺荣后来才知道的。这一个多星期他俩一直在家里吃饭,徐茗好买了一堆菜没吃完,就每天在家做着吃,清冰箱。权顺荣想租房子的事儿想了几天,不料一提,徐茗好咬着筷子尖说文珺慧已经把这里提前预定了,说这块离市中心进,她想吃的小吃都有,离公司近,还能帮忙看着房子,一举两得。权顺荣棋差一着,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哪能呢,权顺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墙上的时针指向七,还有东西要收尾,他们不能再聊了,徐茗好拍他背,“快起来,去换身衣服,不是要送我去机场吗?”

    权顺荣听见机场这俩字就烦,不情不愿地起身,这里也没他衣服,他就穿着睡衣满屋乱晃,帮徐茗好把两个大箱子打包好了,放进车里。

    清早的风还有点凉,他们到机场时正赶上公司租的大巴车刚到,好几个同事十几双眼睛看着他们老板给女朋友盖毯子,又被女朋友反盖回来,俩人叽叽咕咕地拌嘴。老板看着虽然情绪低落,但还是嘚瑟得没边儿了,非常不堪入目。

    徐茗好这一个星期里已经和几个同事打成一片,尤其和她合租的小妹妹,为这次法国之行还特意染了个金发,在一群人中尤其好认。她拉着行李箱冲人家打招呼:“笙宽!这里这里!”

    夫笙宽拉着箱子嗒嗒跑过来,一过来先瞪大了眼睛,冲权顺荣点头:“权老师!”

    “嗯啊,笙宽好。”权顺荣拢拢肩上的毯子,面对这两双眼睛像老父亲似的嘱咐,“你俩做室友,出去相互照应,有什么事儿随时打电话,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到这时候徐茗好才觉出离别的伤感来,再怎么说,这也是刚谈没几天就要异地的男朋友,她借着拿机票的工夫把眼泪憋回去,捏住他的嘴巴不让再说,“我很快就回来了。”

    权顺荣一直陪她们到check in结束,夫笙宽先进了安检口,他俩在那儿徘徊。

    人多,权顺荣也不好意思逮着使劲亲,只浅浅在她嘴角印了一下,笑着说:“盖个章。”

    徐茗好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哭,憋得鼻子发酸眼尾通红,有样学样地吻回去,说:“我也盖个。”

    “快进去吧,别让人等急了,起飞前给我发消息,落地也发一个,想我了就视频,什么时候我都接。”

    “那你也要想我,也要给我打视频。”徐茗好握着他大拇指晃,终于忍不住开始掉眼泪,不断说“我很快就回来了”。

    权顺荣摸摸她的头:“乖。”手顺势从头滑到背上,推了她一把,“去吧。”

    小姑娘穿着豆绿色的衬衣和浅蓝的牛仔裤往安检口里走,一直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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