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谜影10

    “明日长公主要来宫里贺喜,公主可要提前准备好衣裳?”把斟好的茶递到诗宁手边,玉簪立在她身侧,开口询问。

    茶水入喉,微苦回甘。诗宁扭头看向她,颇有些意外:“什么事儿引得姑母大动干戈?时至今日,本宫竟没得到半点消息。”

    “说起来,长公主此番进宫,还是为了向您道喜呢。”玉簪掩唇轻笑,语气中带了些骄傲,颇有些荣辱与共的意思,

    “亩产百斤可不是件小事儿——据说,长公主刚得知这消息时愣是不信,以为是坊间百姓胡乱的吹嘘;几日前,驸马同陛下确认后告知了她,才终于定下心来。明日恰为黄道吉日,长公主便有了进宫的打算。”

    “原来如此。那……她,也来么?”

    玉簪向来机灵,跟在诗宁身边久了,能把她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公主问的可是永嘉郡主?这般重要的喜事儿,郡主自然会同长公主一道来的。”

    “哼,永嘉已有旬日不来寻我,怕是忘了宫里还有个妹妹。”

    得知对方要进宫,诗宁反倒撅起嘴,小女儿家似的端起了架子。她坐到铜镜面前,打开了精致的首饰盒,招呼道,“玉簪,你看看哪个合适?本宫在明日一定要好好打扮,惊艳四座——让她为前几日错失与京城第一美人独处的机会而痛哭流涕。”

    看着气鼓鼓的少女,玉簪不由得被逗笑了。她伸出三指,一本正经地发誓:“公主放心,奴婢定会和各位姐姐妹妹把您打扮得漂漂亮亮,让永嘉郡主追悔莫及。”

    女孩子一向对首饰和衣裳的搭配精益求精,诗宁也不例外。待她挑选完毕,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

    疲惫之感悄无声息地浮了上来,诗宁坐到榻上,闭了眼,柔若无骨的素手抚上额头,似是想缓解自己紧绷的神经。

    心思玲珑的玉簪看出了她的兴致缺缺,特意吩咐人呈了些水果上来。随后,她悄悄走到殿外,不再打扰困倦的少女。

    *

    片刻后,温钰练完剑,走入殿内。

    “吱呀——”

    推门声吵醒了浅眠的少女,惹得她眉头皱了皱。灿烂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屋内,有些炫目;抬手挡去一部分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透过指缝,诗宁看清了来人:

    逆光行走的少年轩然霞举,即使是一身素色绸衣,也掩盖不了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贵气。大概是被诗宁小猫似的懒散模样逗笑了,他的肩膀微微耸动着,却不出声。

    他竟敢嘲笑自己?

    她坐起身,微微有些不爽。

    倚着软榻,诗宁捻起果盘中的一颗葡萄,塞到嘴里。只是轻轻一咬,清甜甘咧的汁水就在口中炸开,让她的思绪逐渐回笼。

    少年人走近了,精致的脸庞近在咫尺;大概是受到他的影响,诗宁意识海内的蓝色精神力也活跃起来。

    “这小东西,自从见了温钰,就对自己不冷不热……”她心里不觉有些酸溜溜的,狠狠地记上了罪魁祸首一笔。

    轻哼一声,诗宁暗戳戳打着小算盘:不管怎么说,她养了这小家伙这么久,也得向主人讨点奖赏——

    听说,那位总挂着一副淡淡的表情,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所以,就算精神力回归了,以他的性子,大概也不会惦记着小世界这点鸡毛蒜皮的事。

    强龙难压地头蛇,在帝星,她自然是不敢在那位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的;但在小世界,还不是她说了算?不妨趁着温钰如今身价不菲,使劲薅一把,在小世界花天酒地的潇洒一番——也算是赚回一点“抚养费”了。

    思及此事,诗宁不由得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以当前的情报来看,自己潜在的客户还不少:

    昨日,宋沐去一品楼给诗宁捎龙井虾仁,一不小心,便听了个墙角。不过他向来都没有作君子的觉悟——待姑娘们的八卦一字不落地钻入他的耳朵后,宋沐才施施然起身离开,并把这份情报完完整整地复述给了诗宁。

    尚书府的嫡女、骁勇大将军府的三小姐、国公府的千金……

    想着人名儿,掰着指头,诗宁心里不禁乐开了花——这些都是不差钱的主儿!

    既然都对温钰有点意思……那自己若是做了这中间人,岂不是会赚得盆满钵满?毕竟,牵线红娘的介绍费可比之前那些小打小闹的打听费多得多。

    “公主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少年人的声音如山间清泉般悦耳,诗宁回神,暗暗感概了一番老天的偏心,才出声回答。

    ——自然,她可不敢实话实说。

    “我在想啊,永嘉郡主长得不赖,长公主待小辈也算得上和善。明儿永嘉要进宫,你不妨随我去见她一面。若是喜欢……本宫便当个红娘,给你们牵线搭桥,如何?”

    温钰没有像诗宁想象中那样羞得满面春色,反倒是沉默半晌,低下了头,仿佛被抛弃的小奶猫,闷闷开口:

    “可是温钰哪些地方做得不好,遭公主厌弃了?可您却一直忍着,不肯说出来……如今机会来了,您便打算随便找个借口送臣去永嘉郡主身边,对不对?”

    温钰哀怨的神情让她愧疚不已:“我不……”

    生怕对方说出自己不爱听的话,少年立刻出言打断:“温钰对公主的真心日月可鉴;温钰别无他求,只想留在公主身边……”

    诗宁:???

    “咳咳咳,没什么不好,我就是……开个玩笑。”

    “温钰本就是公主的人,如今公主却要赶温钰出府,定是惹了公主生气罢……还请公主指教。”温钰依然坚持不懈。

    诗宁有些头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弥补自己的失言。青春期的小孩阴晴不定,脾气犟得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更别说温钰这种死脑筋了……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见温钰依旧沉默不语,诗宁只好踮起脚尖,伸手揉了揉温钰的头发,轻声哄他:“别生气了,行吗?”

    温钰轻轻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从自己的乌发边移开。他撇过头,声音淡淡:“公主,草民寄人篱下,最是听不得这种玩笑的。”

    “是,你开不得玩笑;但本宫解释了你也不信。”诗宁挣脱了他的束缚,一甩袖子,闷闷不乐地转身,“也罢……我走便是,不在这儿碍你的眼。”

    看着少女毫不留情地离去,温钰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抿了抿唇:她爱看的话本子上不都这么写吗?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自己还特意把她偷偷藏起来的《霸道公主爱上我》翻得烂熟于心。

    怎么……公主的反应好像同书上写的不大一样?

    温钰懊恼地叹了口气,绝望地揉了揉眉心:他不该轻信那些骗小姑娘的话本子的——果然,故事和现实之间隔了一条鸿沟……

    *

    次日,长公主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宫。

    不愧和咸德帝是亲兄妹,她的口才也是一等一的好。

    甫一见面,长公主便依次把宋瑾瑜和诗宁夸了一遍——甚至连头发丝都没放过。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连诗宁这种堪比铜墙铁壁的厚脸皮,都被说得红了脸,不知该如何接话。

    用完午膳,诗宁看长公主又有开启商业互吹的苗头,便一把挽住了永嘉,向咸德帝撒娇:“父皇,我和永嘉姐姐好久不见了。今日难得碰面,能否一同出宫去叙叙旧?”

    咸德帝被夸得正高兴,立刻大手一挥:准了。

    马车由金丝楠木制成,低调华贵;它的隔音效果极好,根本不用担心谈话被车夫听了去。

    诗宁亲亲密密地坐到永嘉身边,笑着开口:“妹妹听闻京城里来了个妙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得还不赖,不少贵女都为他一掷千金。”

    诗宁暗示性地止住话题,“含情脉脉”地注视永嘉郡主。

    永嘉郡主果然不负诗宁所望:“公主说的应该是听风阁的潇雁公子吧。”

    “原来姐姐也知道他!”诗宁突然长长叹了口气,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只可惜……我却不能一睹他的风采。

    “姐姐在长公主府出入自由;而妹妹被困在宫中,出入皆有人随行,连他的影子都见不着……”说罢,她便装模作样地抬起袖子,擦拭那可劲儿挤出来的泪水。

    永嘉郡主看着可人的妹妹哭得梨花带雨的,心疼不已,脑子一热,张口就道:“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妹妹别哭,姐姐这就带你去。”

    “真的吗?太好了!”闻言,诗宁立马破涕为笑。

    被诗宁变脸的速度震撼,永嘉郡主这才反应过来,浑身一僵:……天哪,我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诗宁语速飞快,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太傅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诗宁眨眨无辜的大眼睛,压着声音,恶魔般低语,“姐姐,你说是吗?”

    “……是。”

    永嘉郡主:皇帝舅舅会打死我吧……娘亲,您一定要救我于水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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