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谜影05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

    “父皇,以儿臣愚见,此等说法才为良策。”

    “宁儿,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就算要把他留下,也可以换一种说辞;更何况……这件事有损你的清誉,朕是万万不答应的。”

    诗宁不为所动,据理力争:“父皇,温小公子身份特殊,若是换了一种说法,反倒引得国师和那些虎视眈眈的暗处之人生了戒备……打草惊蛇,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她摇着咸德帝的手臂撒娇,软硬并施,“父皇,您放心——毕竟宁儿还有您这座靠山在呢,谁敢出去乱说?”

    “这种说辞,温小公子可同意了?宁儿,温老国师是朕的至交,是汴周的大恩人,这样对待他的后代,未免太教人寒心。”

    “父皇,不用问他,温小公子一个时辰前可是信誓旦旦向宁儿保证的‘不惜一切代价’。当时,太子哥哥也在场,可以给宁儿作证……

    “若父皇还是不信,那就亲自问他,在儿臣面前问——千万别偏袒他。”

    感受到咸德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温钰轻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微微俯身作揖:“臣……是自愿的。”

    “父皇,您看,是吧。”

    咸德帝:……笑话,你父皇还没老眼昏花。

    咸德帝态度强硬,对诗宁的软磨硬泡置之不理,但讨论了许久,仍没有找出万全之策。双方僵持着,谁都不肯让步——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温钰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他面色平静地开口,打破了一室沉寂:“公主的提议虽在一定程度上不合礼制,但也许才是最佳选择。若是日后此事成为殿下的污点,臣愿不惜一切代价……”

    “温钰……朕,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温氏是百年望族,哪个受过这样的屈辱?老国师若是知道了,九泉之下安能瞑目!”

    “国耳忘家,公耳忘私。更何况如今是非常时期,陛下不必因为同祖君的私交对臣另眼相待。”

    沉默良久,咸德帝叹了口气:“是朕对不住你们温家……这段时间,只好委屈你和宁儿了。”

    “宣国师。”

    不出两刻钟,傅鸿便匆匆赶到。他大概是小跑着进宫的,额头还冒着汗。

    诗宁暗笑:老狐狸大抵是心虚了,这次进宫倒是不敢摆架子。

    一番君臣寒暄之后,咸德帝腆着脸开始表演:“爱卿,朕此次召你前来是为了你那弟子。”

    傅鸿垂眸,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再度开口时,已然恢复了德高望重的模样。

    他朝咸德帝拱了拱手,风度翩翩地捋了捋胡须:“陛下,可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冲撞了宫里的贵人?臣在此替他赔罪了。还望陛下海涵。”

    他虽礼数周全,却偏偏都只是点到为止,丝毫没有表现出对皇室的敬意。咸德帝眼神暗了暗,面上带了些不悦;但一想到他如今在朝中的势力和无人代替的职位,也不好开口责备。

    “冲撞贵人倒是谈不上,”银铃般的笑声从屏风后传来,少女缓步走到两人中间,打破了严肃的氛围,

    “本宫早就听闻傅公子学识渊博,谈吐风雅;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尽管今日是傅公子初次进宫,本宫却一见如故,总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似的。

    “这种缘分可不多得,于是便起了把他留在身边,做个伴读的念头……国师,能否割爱?”

    傅鸿面上不显,心中却暗暗嘲讽:难怪同僚都说当朝公主被陛下宠坏了。本还不信,今日一见,才算是真真切切地领教到了——

    幼时凭着国宴上的献曲,就平白无故得了个“才女”的名头,如今又仗着身份之便,肆无忌惮地养起面首……若不是龙椅上的那位严严实实地护着,这“大才女”的名声,恐怕早就臭了!

    他不屑地垂下眼,冷哼一声:公主和那位二皇子,不过都是些绣花枕头;想必太子也不过尔尔……看来,自己同那位的大业,是指日可待了。

    诗宁在时空管理局进修过微表情心理学,看着他变幻莫测的神情,不觉有些好笑。

    只不过,她对这家伙心里的绕绕弯弯丝毫不感兴趣,不想再同他继续虚与委蛇下去——毕竟她是个颜控,国师那沟壑纵横的脸和那令人生寒的倒三角眼,堪称视觉污染。

    于是,草包公主再度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想了这么久,麻烦国师给个准话吧。这事儿,成吗?”

    傅鸿深鞠一躬,收起了眼底的轻蔑:“既然公主开口,老夫也不好推辞了。只是我与这徒弟还有好些私事要交代,望陛下、殿下通融则个。只需一……”

    还没等他说完,诗宁便惊呼起来:“一盏茶的时间?真不愧是国师,处理事务的速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傅鸿的节奏猝不及防被打乱,连忙出声补救:“公主……”

    但诗宁自然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再次“毫无眼力见”地出言打断:“此时偏殿无人,国师可去那儿处理私事。”

    “……是,谢公主殿下好意。”

    “客气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刁蛮公主翘着二郎腿,举起茶盏以示敬意,“以咱们两人的关系,谢来谢去的就生分了。国师快快有请。”

    傅鸿一甩袖子,示意温钰同他去偏殿,脸色阴沉:也不知这宋诗宁是不是真没听懂,怎么陛下也不拦着她……若不是自己沉得住气,同这草包一家讲话真会气出个好歹来。

    偏殿的大门被缓缓掩上,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少了阳光的照射,室内立马阴翳了不少,令人心悸不安。

    没有旁人的打扰,傅鸿也终于撕下了和善的伪装。他挂着一抹阴森的笑,步步逼近,最终停在温钰身旁。

    “你可真是有点手段,只凭见一面的功夫,便把公主迷得晕头转向。”傅鸿压下声音,面色如常,仿佛最和谐不过的师徒交流;他阴冷的气息喷在温钰耳侧,仿佛毒蛇嘶嘶地吐着芯子,

    “不过,要是你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我可不会对她客气。你当真以为,只要离开了国师府,我便不能奈何你么?

    “我太了解你了——只要找不到她,软肋就永远存在,你就得永远受到我的摆布!我告诉你,就算翻遍了整个汴周……你也找不到她!”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傅鸿桀桀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来来回回互相挤压,显得格外狠戾阴鸷。

    “是。”温钰低眉顺眼,一副温驯无害的样子,“温钰谨遵国师教诲。”

    “这个药,趁早涂了。”傅鸿掏出一只小巧的白瓷瓶,扔到温钰怀里,“若是你背上的伤被公主捅到陛下面前,我可保不准会对她如何……若你想看到一具尸体,哈哈,老夫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闻言,温钰猛的头垂得更低,指关节因为捏紧而微微泛白。

    很满意对方的反应,傅鸿拍了拍他的肩:“温钰,你好自为之。”

    “谢国师提点,”他俯身一拜,“您的话语,温某必当牢记在心。”

    *

    熟悉的身影终于走到自己面前,沉迷美色的公主立刻眉开眼笑,张口就来:“这么快便出来了,国师真乃神速也。”

    闻言,在场的人皆表情一滞:

    据说国师早年间因为练功不当而走火入魔,落下了隐疾,导致今生永远不能人道。因此,他才收了几个无父无母的弟子——明面上是为了传授术数,实则是为了延续香火。诗宁刚刚那番话不论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都精准踩到了他的雷区。

    仿佛丝毫没有察觉气氛的尴尬,诗宁笑眯眯拉过温钰:“本宫知道,您同自己的弟子们亲近,就同父亲对待孩子般。今日本宫为了一己之私导致您忍痛割爱,着实抱歉——国师今日不妨在宫内用膳,不知您可否赏脸?”

    傅鸿的脸色黑如锅底,但碍于咸德帝在场,也不好发作——他憋屈!

    “臣还有不少事务积着,若是今日处理不完,恐怕寝食难安。”

    “那……明日?”

    傅鸿表情古怪,语气僵硬地婉拒:“能为公主分忧,臣荣幸之至。宴请一事还是罢了,臣多谢公主美意。”

    “有您这样的忠臣,真乃汴周一大幸事!本宫若是因口腹之事耽误了您,才是对您这种肱骨之臣的大不敬。”

    见她终于松了口,傅舟不仅气消了不少,心中甚至荒唐地升起一丝愉悦之感。

    马不停蹄地向咸德帝告退,他匆匆忙忙走出大殿,甚至把和弟子依依惜别的计划抛之脑后。

    待国师的影子消失在视野里,殿内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头一回见国师被堵得慌慌张张告辞,倒是稀奇。

    咸德帝第一个缓过神来:“温钰啊,这宫里还有几个干净的偏殿没有人住。用完膳,朕让人带你去转转,你喜欢哪个,便住哪个。”

    “父皇,且慢。”

    “宁儿,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诗宁走近耳语:“国师在宫外一手遮天,这宫里……也不好说。”

    “那……宁儿觉得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委屈温小公子了。”诗宁瞟了温钰一眼。

    她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老父亲心情复杂——自家女儿这路子,真是野得很。

    温钰瑟瑟发抖:……来真的?

    最终某人还是屈服在诗宁的淫威之下,乖乖搬入了毓秀殿。

    咸德帝愧疚更甚:“温钰,是朕对不住你。当年的事,朕会彻查,给你个交代。”

    “本宫天生丽质,又顶着个‘才女’的名头;况且也不会对他做出格之举——再怎么看,温小公子都不吃亏……父皇倒也不必觉得对不住他。”

    咸德帝、温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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