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里德尔憋了很久，才把这篇痛苦的小作文交了上来。
凯茜在整理桌面，没有看到他已经把文章呈现了出来，等到她终于把目光放过来时，里德尔竟然油然生起了一种从来没有的上交答辩才有的心里没底的忐忑。
“……”
他看到凯茜委婉地写下一行字，“你说话还挺高级的。”
里德尔累了，不知道是不是人总是会沾点贱，即使知道她的内心os必然和她的表露截然不同，他也依旧使用摄神取念探进了她的头颅。
“我的天啊魔法界是人均文盲吗？？？”他又听到了熟悉的暴躁声音，光是听着都能让人联想到地震的瞳孔，“这写的什么啊！我在键盘上撒把米，鸡都写得比它好！”
？键盘？
记忆仍然停留在1943年并且对于麻瓜的科技水平毫无认知的里德尔听得云里雾里，但这并不妨碍他又一次勃然大怒。
她竟然敢把这个世纪，噢不，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黑魔王，跟一只鸡相提并论？！！
“哎呦我的天啊，字也丑得要命，歪歪扭扭的像狗爬，放试卷上卷面分都要扣个十分八分的……说实在的我就没在霍格沃茨见过字能看的……”
凯茜嘀嘀咕咕，“这什么垃圾学校，培养体系真的有问题。”
“这本子是什么中二期黑化初中生的AI化吗？”他发现她的内心os真的是连绵不绝，一条接着一条弹出来，跟外表极度不符，“什么‘错的不是你，是整个世界’……什么‘再敢犯下如此错误，唯你是问’……什么‘约翰啊，即使我不具备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李华我也能够送你往生’……梅林在地铁上眯眼看手机……这味太冲了，隔着一张纸都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冒犯……”
她盖棺定论，“这代废了，建议回炉重造。”
里德尔：……
里德尔大为恼怒！
但凯茜好像来了兴趣，虽然失望已经写在了脸上，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把本子合上，而是提着笔在思索，活像一个测试新玩具的小孩，什么都想戳戳。
她斟酌语句，“你在文化艺术方面也有造诣吗？”
里德尔：……
能不能问点他会的。
“我对文化艺术很感兴趣，”他开始不把话说满，以退为进，“虽然我没有学习过文化艺术，但是我很乐意和你一起探讨这方面的东西。”
凯茜好像真的很吃这一套，从她提笔继续开写就可以看出来。他算是明白了，这百年难遇的工具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喜欢开门见山有话直说，不喜欢跟人废话。
“我最近准备做一个东西出来，你可以帮我看一下吗？我总觉得这幅画我画得怪怪的。”
凯茜的字再次垂落在他面前，“但我已经画在了其它卡片上，这样你可以看到吗？”
里德尔感受到一丝轻盈，这说明她已经开始愿意和自己聊下去，魔力通过初步构建的那一条情感细线运输到他这里，即使只是很轻微很小的一点，却也让他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只要破开一点口子，他就能够持续地影响她，最后让她成为自己的提线木偶。
“当然可以。”他强压下一种快要得逞的喜悦，彬彬有礼地说，“你只需要把你所画的图案贴在我身上。”
凯茜“嗯”了声，哼着快乐的小曲开始在包里翻找起来。里德尔美滋滋地畅想美好未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他的面前已经立了一副会动的图画。
他感受到一点动静，循声望去，惊得差点魂归故里。
画得太震撼了，感觉下一秒他的魔杖就要戳到他的脸上了。即使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画风，老实说她这幅画应该建立在想象之上，但这并不妨碍他被这副形神兼备还会动的青年邓布利多吓得魂飞魄散，恍惚间竟然又看到了那个燃烧的柜子，邓布利多虚握着魔杖，气质冷然。
他强装镇定，注意到动画版的邓布利多被一个红色的框框住，左上角有一个硕大的“G”，下方用两种字体竖着写着几个单词，连起来是一行代表阵营、社会角色和出现人物的并列词句：
格兰芬多-【格兰芬多荣誉学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里德尔：……
他彻底失语。
他的余光又瞥到左右两侧渐渐显现出巨幅的画面，不用说都知道是凯茜把另外两张画贴了上来。另外两张就简单很多了，他望向他的左前方，白胡子白头发的高个老头戴着最为经典的巫师帽，穿着一身亮闪闪的巫师袍，双手交握在前，睿智的蓝色眼睛因为半月形的眼镜蒙上了一层镜光。
他下意识往这张卡牌的左上角看去。
少了中间的一组词——格兰芬多-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又望向他的右前方，邓布利多穿着一身宴会式的长袍，大胆又夸张的色调，琳琅满目的配饰，堆砌的元素却丝毫没有喧宾夺主，他托举着高脚杯对他微笑，身后是虚化的礼堂帷幔和漂浮的暖黄色灯光。
格兰芬多-【霍格沃茨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暂时只画了这三张，那个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看着像证件照的那张是经典皮肤，角色卡通用，免费，”流畅的字迹又一次倾泄下来，凯茜写道，“【格兰芬多荣誉学长】这张是高级皮肤来着，需要花钱买，所以动作、构图、色彩、光影什么的都花了很长的时间，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但是我又怎么都看不出来……”
“我觉得我可能是当局者迷了，外人也许能够一眼看出来。”她接着写，“你帮我看看这三张，主要是【格兰芬多荣誉学长】，这张我不是照照片画的，我自己想象的。校长1881年的，这么大岁数了还有190+，比例也好，腿凹吗长，还没有大肚子……眼睛一点也不浑浊，雪亮雪亮的，他年轻时一定是个帅哥。”
她滔滔不绝，每个单词都一笔写成，“老实说，原本是想取名为【击败格林德沃】的，这是校长的一个高光时刻，但那已经是1945了，校长都64了，都成老头了。我需要一些男女通吃的年轻帅哥帮我打开销量，毕竟是纯装扮的卡牌皮肤，越有性张力越好……不是我说，我感觉脸是没问题的，反正像我这种抠门穷鬼是愿意花钱买的；动作虽然让我画到想骂人，但是超级无敌爆炸酷，哇这个施咒的狠劲，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完美的扇形统计图；还有这个虚化，这个光影……我第一次画这么复杂的图……你看到有什么感觉，是不是也想跪下来高呼哥哥打我？？？”
里德尔：这个哥哥还真打过他。
……
还不止一次。
……
还次次把他打得灰头土脸的。
……
咱能别讨论邓布利多了吗？！
他大为窝火，却不得不偃旗息鼓，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绞劲脑汁尬吹了一番，夸她画得好，画得妙。
大篇幅的文字显现后，凯茜的笔又停滞了。
“……”
这次她不装了，她诚恳地写道，“你看不出来其实可以不说的。”
里德尔觉得无语已经变成自己的母语了。
他明知道凯茜的内心活动一定和她表露的不一样，也明知道她内心里不会说什么好话，但仍然在快要烧完前工具人的魔力时用了一次摄神取念。
“我说怎么这么熟悉，”他听到她隐藏的心声，凯茜顿悟道，“这不就是写阅读理解题时硬套模板断章取义循环论证反复尬吹的我嘛！”
里德尔：……
他开始想念脑残小孩了。
06
“对了，你有名字吗？”她忽然问，“制作你的人有没有给你取名？”
“像你这种人工智障（划掉）智能应该都有自己的名字吧，”她对于自己有兴趣的东西真是跟轰炸一样叭叭，“你的创造者应该有给你取个什么酷炸天的名字吧，什么宗教的亚当夏娃……哎你们好像不信这个，那梅林？还是什么其它大魔法师，还有XX之珠XX之光之类的……还是说直接就按型号取名了，比如说550w？？？”
她莫名其妙激动了，提笔刷刷写道，“550w听起来不像个名字，如果把它翻过来，就是moss，直译为小苔藓，是不是可爱了一些？”
她这句话用的是方块字，老实说，很好看，感觉比英文要好看很多，字迹隽永，力透纸背，像是什么艺术品，但他心里没有丝毫欣赏到什么美丽事物的愉悦，因为整句话他只能看得懂两个词。
里德尔只想说双语人滚出霍格沃茨好吧。
不过这是个很好的拉近距离的机会，他刻意省了姓氏，因为他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我叫汤姆。”
“Tom”一出，凯茜写成残影的手果然停顿了下来。
他知道她想起了她的猫——果然汤姆就是一个垃圾名字，一堆乌七八糟的垃圾男人就算了，连一只畜生都能和他重名。
“你不如叫404。”凯茜突然说。
“？”
里德尔又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了：“为什么？”
“因为404 not found. ”
她吐槽，“你什么都不会，像极了一片没有知识的荒原。”
里德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