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郑薇薇陪着鹿屿绵吃完水果,看了半部电影,打着哈欠回房间休息。

    电影是郑薇薇挑的,有很多明星,但是剧情无聊,鹿屿绵甚至分不清角色,电影继续播放着,她一边处理工作。

    回复了几封邮件后,手机“嗡”了一声,是乔盛淮发来的微信,问她休息了没有。

    鹿屿绵回复:【没有。】

    乔盛淮很快把电话打过来,他刚刚结束工作,正在回去的路上。

    鹿屿绵知道他晚上有商务晚宴,他离开岩城前主动告诉她的。

    “赶快回家休息吧。”她说的有点干巴巴的,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对话乏善可陈。可她本身就是一个无趣的人,没有安禾那般活泼讨喜的性格。

    乔盛淮停顿了片刻,声音隐约透着不悦,“怎么?不想和我说话?”

    “没有,”鹿屿绵解释,“我觉得你应该很累,需要休息。”

    乔盛淮的确有些乏,昨晚别说鹿屿绵没睡好,他也没怎么睡,今天奔波忙碌一天,此刻闲暇下来疲倦便席卷而来。

    他解开领扣,抽出领带扔到一旁,又脱下西装外套。

    整个过程中,鹿屿绵听到了布料摩擦的声音,以及他脱衣服时发出的呼吸声,一声声敲击着她的耳膜,仿佛近在咫尺,还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

    鹿屿绵稳了稳心神,那边脱衣服也暂告一段落。

    乔盛淮问她:“还疼吗?”

    鹿屿绵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睫毛颤了颤说:“本来也没什么事。”

    乔盛淮闻言,把声音压得又低又沉,质问她:“昨晚是谁又哭又叫,求我放过的?”

    他用一本正经的强调开黄腔,声音透过听筒传来,鹿屿绵从耳朵连着脖颈都变得酥麻起来。

    昨晚的记忆断续,并不连贯,但不妨碍她想到了一些脸红心跳的画面。

    他的身材是极好的,常年坚持锻炼,精瘦有力,有着结实的胸肌和漂亮整齐的腹肌,腰上力气很足,总会让她难以承受。

    做那些事的时候,他的眼睛总是很红,有时发狠的样子像一头嗜血的猛兽,宽厚手掌桎梏着她,让她像一只无力挣扎的猎物。有时又很温柔耐心,就像低度的红酒,一点一点浇灌她,渐渐微醺,再慢慢沉醉。

    她以为那些记忆是断掉的。

    原来只要她稍稍回想,再加上他的提示,便能记起更多的画面。

    手机也变得滚烫起来,鹿屿绵险些拿不住。

    “你到家了?”她问,声音很低很轻,呼吸绵软。

    乔盛淮察觉到她语气里的羞赧,想象着她脸颊透粉、耳垂红的似乎滴血的样子,嗓子瞬间有些干痒。

    他看了一眼车内的隔板,“没有,还在车上,他们听不到。”

    “……”

    鹿屿绵不说话了,乔盛淮不再逗她,很认真的说:“你看中的那套房子可以过户了,等你下次回京,把房子过到你名下。”

    鹿屿绵没有拒绝。一套房子而已,对他来说九牛一毛,若是不接受,说不定会惹他不高兴,没有必要。

    “我让设计师出了几套方案,明天会把效果图发过来,你看看喜欢那种风格,或者你喜欢什么风格,可以直接告诉我。”

    “极简。”鹿屿绵几乎没什么犹豫的说道。

    “嗯。”乔盛淮也喜欢简单的。

    鹿屿绵:“奶油风。”

    “……”

    乔盛淮:“什么风?”

    他是真的疑惑,也是真的不懂。

    鹿屿绵莫名觉得想笑。

    就在这时,鹿鸣轩打来电话,手机上弹出提示,鹿屿绵没接,过了一会儿,他又打来第二个。

    鹿屿绵只好说:“我弟给我打电话,我先接一下。”

    “好。”

    鹿屿绵把电话切过去,鹿鸣轩说,他已经把钱打入公司账户。

    鹿屿绵表示已经收到,又问他:“你把房子卖了?”

    “没有,”鹿鸣轩非常诚实,丝毫没想过隐瞒鹿屿绵,“妈卖了几套首饰,她说卖房子太招摇,怕被爸爸知道。”

    其实白天李新奇说鹿鸣轩还钱的时候,鹿屿绵就猜到了。陈媛能为了儿子下跪,又怎么怎么可能委屈儿子卖房子?

    她宁可自己卖首饰,想方设法逼迫鹿屿绵妥协,也不会让鹿鸣轩吃一点苦头。

    “姐,”鹿鸣轩喊她,“你怎么不说话?”

    鹿屿绵回神,看到电脑屏幕上一串hhhhhh,赶紧把右手从键盘上拿开,又按退格键删除。

    “在考虑一个工作,你还有事吗?”鹿屿绵问。

    “是有事情。”鹿鸣轩有些犹豫的说。

    鹿屿绵把多余的h删除干净,关掉邮箱,“怎么了?”

    鹿鸣轩压低声音怕被人听到似的,说:“妈好像给你找了个对象,你认识的,王宥其。”

    鹿鸣轩说着就有点着急了,也顾不上压低声音,语速很快的说:“她打算和王宥其父母见面,顺利的话就让你回来订婚。”

    王家和他们家的情况差不多,白手起家,王宥其是唯一的儿子,在集团的子公司任总裁。

    王宥其曾经追求过鹿屿绵,被拒绝后,觉得没面子,没有再和鹿屿绵联系过,商务场合碰面时,像陌生人似的,压根不正眼看人。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所以你赶紧想想办法。”

    鹿鸣轩虽然讨厌鹿屿绵逼他还钱,又把妈气的够呛。可他们毕竟是骨血相连的姐弟,怎么可能让姐姐受委屈?

    鹿屿绵:“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

    鹿鸣轩愣了一会儿,急哄哄的问:“不是,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他没脑子是真的,心疼姐姐也是真的。

    可是急有什么用?能让陈媛改变主意吗?

    不可能的。如果说,过去的鹿屿绵在陈媛心中是一把称手的兵器,那么现在就是一件不称手的兵器,不够听话,留着说不定是个祸害,所以最好趁早把她扔出去。

    鹿屿绵的情绪像重力下的流沙,难以阻止的低落下去。

    她站起来,满屋子乱转,最后停在茶几旁,看着那束依然娇艳欲滴的白色桔梗花,情绪勉强平复了一些。

    鹿屿绵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法治社会,我不同意结婚,她也不能逼我去领证吧。”

    “那倒也是,”鹿鸣轩说,“总之你有个心理准备,想想怎么应对,我找机会再跟妈说说。”

    鹿屿绵:“好。”

    挂了电话,鹿屿绵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半包烟,因为手抖,打火机按了两次,才打出火。

    推开阳台的门,鹿屿绵倚着栏杆,吹着夜风,重重吸了一口烟。

    只是一支烟的时间,乔盛淮又打来电话,只通过她的一个“嗯”字,竟然察觉出她不高兴。

    鹿屿绵点点烟灰,否认情绪不佳。

    还好乔盛淮没有再追问,否则,她也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去搪塞。

    她不想把这一家子腐烂的亲情翻出来展示给任何人看,只想默默的,把这一切都掩埋掉。

    乔盛淮说:“我刚刚搜了一下,你说的是,极简奶油风吗?”

    “……”

    她只是随口一提,他竟然去搜索,虽然不理解,却还是认真查阅。

    鹿屿绵忽然有点想笑,便没有克制的,笑出声来。

    乔盛淮:“怎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

    “那你笑什么?”乔盛淮问,语气认真,又有些摸不到头脑。

    鹿屿绵却笑的更大声,乔盛淮听得有些无语,却没有阻止,就这样陪着她,听着她笑。

    “听到你说话有点开心。”鹿屿绵说的真情实意。

    人是会孤独的动物,需要陪伴,也需要被提供情绪价值。在这样的夜晚,乔盛淮提供给她的情绪价值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第二天,鹿屿绵在公司接到王宥其的电话。

    他来岩城出差,陈媛托他给鹿屿绵带了些东西。

    “我已经到你们公司楼下,方便的话,我上去找你。”

    他自认礼数周导,并且特意打扮,就是为了顺利和鹿屿绵相处下去。

    虽然很久不联系,但他还是喜欢鹿屿绵。哪怕当初被她拒绝,让他觉得十分没有面子,他也愿意再给鹿屿绵一次机会。

    可是鹿屿绵依然很不给面子的说:“抱歉,不太方便,我让助理下去取。”

    王宥其劝服自己要多一点耐心,又问她:“你在开会吗?”

    鹿屿绵坐在办公室,对着电脑,谎话说的理直气壮理:“对,在开会。”

    王宥其:“我可以等你,没关系的。”

    “那多不好意思,占用王总时间。”

    “我们很久没见面了,一直想请你吃饭。”

    鹿屿绵停了片刻,再次拒绝:“我确实事情比较多,王总来出差想必也很忙,等回京以后再说吧。”

    这下,爱面子又小心眼的王宥其肯定不会再缠着她了。

    果然,等郑薇薇下去时,已经没有王宥其的身影,他把东西放在了大堂前台,人已经先离开了。

    王宥其送来一些京城点心,看不出有一定要交给她的必要。

    鹿屿绵让郑薇薇拿去和同事们分了。

    到了晚上,陈媛又打来质问她为什么不和王宥其见面。

    上次闹得很不愉快,陈媛拉下脸主动和鹿屿绵打电话,递了台阶,母女之间至少在表面上,应该和好如初了。

    但鹿屿绵却把陈媛递来的梯子拆了。

    “为什么要和他见面?”

    陈媛微怔,过了一会儿才说:“宥其这孩子不错,认真踏实,王伯伯和王伯母也很喜欢你。”

    “哦。”

    陈媛以为鹿屿绵不排斥,又嘱咐她道:“宥其还会再岩城待几天,你多和他接触接触。”

    鹿屿绵却说:“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会和他见面。”

    陈媛闻言,轻叹一声:“屿绵,你还在生妈妈的气?”

    鹿屿绵:“我没生你的气,只是不喜欢他。”

    陈媛又是叹气,又是语重心长的劝说:“你已经29岁,女人过了30就很难嫁得好。”

    鹿屿绵:“那就不嫁,法律没有规定女人一定要嫁人。”

    “不嫁怎么行?女人还是要结婚生子,人生才圆满。”

    鹿屿绵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情绪不像昨晚那般波动,已经可以很平静,无所谓的说:“妈,你就这么怕我和鹿鸣轩抢家产吗?急着把我扫地出门。”

    陈媛被噎了一下,矢口否认:“你怎么会这样想妈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

    在今年之前,陈媛一直很积极的给她介绍男朋友,都是门当户对,对家族事业有意的对象,说白了就是联姻。

    年初得知鹿川外面还有个儿子,对陈媛来说是“外人”的鹿屿绵,立即变成了一个阵营的“战友”,她开始拼命PUA鹿屿绵。

    什么……家产是他们姐弟的,谁也抢不走;他们必须拧成一股绳,决不能把鹿家拱手让人。等等。

    现在,陈媛又忽然改变主意了。

    可能是让鹿鸣轩偿还公司债把陈媛惹急了,一个脱离掌控的女儿,和外面的私生子一样危险,难保日后会和儿子争家产,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早把她嫁出去,以绝后患。

    鹿屿绵从小就是不被欢迎的孩子。

    因为不是男孩,刚出生就被送往乡下,寄养在姨奶奶家里。陈媛一直努力再次怀孕,直到6年后做试管才生下鹿鸣轩。

    在姨奶奶家里生长到12岁时,鹿屿绵才回到父母身边。

    鹿川忙于工作,而陈媛一心记挂着鹿鸣轩,鹿屿绵是这个家庭永远的局外人。

    她曾经拼尽全力的想要融入这个家,后来终于意识到,没有人在意她,所以不管她做什么,都不会得到认可。

    这个家也不需要她的融入,只有让他们看到她的价值,她才会被重视,才会得到一点,她曾无比奢望的亲情与爱。

    鹿屿绵心乱如麻,声音不由自主的低落下去,“妈,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

    陈媛被问的一愣,像是有些无所适从,只能通过反问来掩盖:“为什么这样问?你当然是我的女儿!”

    鹿屿绵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说:“我希望妈妈能听一听女儿的真心话。我不会和王宥其见面,更不会发展,希望你能尊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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