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如果我对墙内发动一次小地鸣，踩死那么些人后，会是什么感想。”

    欧若拉双手一拉：某一个世界线里，骨架大艾伦和地鸣巨人们一起在马莱大陆上横行的场面画卷般展开。对于超大型巨人200度的体表来说，所到之处，的的确确寸草不生。

    “也许会和艾伦一样吧？血压下去，冷静下来后就后悔了。踩死那么多人并没什么意义。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不如重开，眼一闭一睁，比现在还坏大不了继续重开呗。谁还怕死了不成。”

    .

    墙内怎么你了？地鸣都安排上了？

    埃尔文的心声欧若拉看不见，她也没去猜。但她需要向埃尔文解释自己的情绪：

    .

    “你知道，阿芙罗拉是我。”

    .

    “我知道。”

    .

    “即便被马莱做切片断肢实验，我也只是变得更冷静，而没有变得暴虐。你可以推断下，阿芙罗拉在墙里是受了什么委屈，才会从我变成她？就因为哥哥死的惨吗？”

    .

    “……”

    下意识埃尔文想开玩笑说“那不是大快人心？”。阿芙罗拉欺负欧若拉欺负的太狠，欧若拉不怕疼，他可把她疼在心上。平时帮欧若拉说阿芙罗拉坏话也不少，可现在却不合适。至少现在，欧若拉对阿芙罗拉的遭遇是感同身受的。

    埃尔文对上流社会的下流之处仅知其皮毛。不如欧若拉能想到的多。上次会所扫黄扫到天之阁的吃人案，已经是他见过的最下流的上流社会了……

    他也知道，郊区没有王都玩的花。

    .

    “阿芙罗拉没有计较，你也别提醒她。说不定她自己都忘了。”

    埃尔文只能这么建议。他看到虽然阿芙罗拉砍马莱人的奔州砍得欢，但却没有动过一个墙内的艾卡迪亚贵族。阿芙罗拉现在应该是百无禁忌的心态，没亲自报仇的唯一可能解释，就是她“忘了”

    “所以”不想想起。

    .

    “她忘了是有客观需求。我可不能忘……”

    .

    “你想怎样？”

    .

    “全面调查。在阿芙罗拉之前，不会没有受害者。但要怎么做，还得开会讨论一下。我算算，等会的议题有：

    1 中央委员会会议

    1.1 讨论并通过我们的基本对外原则是‘红色恐怖’，以保护我们的干部；

    1.2 讨论在我掌握了始祖巨人权柄的现在，根据地扩张的速度——现在的干部不是为了统治帕拉迪岛而培养了。而是为了你培养的。在外界，一次军事胜利就可能能将一整个王国大小的土地纳入统治。辖区的扩大不可能是循序渐进的，甚至会反复易手；

    1.3 讨论帕拉迪岛之于世界革命的意义。我们的资源是该全力供给你以争夺在未来的苏联的话语权，还是独立于苏联之外，以自身发展为主，仅以余力相助？

    1.4 讨论岛外布尔什维克在岛上的话语权问题——我倒不想人为制造隔阂。但毫无疑问，有尤弥尔血统的艾卡迪亚布尔什维克可以随时和我在始祖空间对话，而非艾卡迪亚的布尔什维克还得通过本地干部，才能转达他们的讯息。

    2 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会议

    2.1 军情十万火急。对俘虏的审讯权必须下放到基层手中，但是允许使用哪些手段？或者说该有什么禁忌？

    2.2 赤卫队正在以怎样的方式保卫我们的辖区？赤卫队将打算以何种方式应对特工阿克曼敌人？

    2.3 由于始祖巨人的缘故，干部们在瑞贝尔克的安全现在已经能得到我的保证了。赤卫队事实上是在练兵，所以我需要赤卫队抽出人手来，包围所有贵族领。行动中的注意事项很多：比如不能有漏网之鱼逃脱，不能有外人将讯息传出，要防止士兵哄抢对象的财物，要防止士兵收受贿赂为不法分子便宜行事……

    2.4 ……

    3 居民生活委员会会议……

    4 内务人民委员会会议……

    ……”

    .

    欧若拉报的一连串菜名给埃尔文CPU干烧了。就算欧若拉说一句，就回在空气上拿荧光写一句，“等下要干什么的信息”也完全不能进入他的大脑——要陪欧若拉开这么多会吗？

    说好悲欢共，生死同的？

    心如死灰，面因为城府虽不如死灰，亦不远之。埃尔文觉得自己是个人物，是被阿芙罗拉和欧若拉两个神仙同时认可的人物。可是，才爽晕过去那么一会儿的欧若拉随便动动脑子，一条一条列出来的会议议题，让他现在背都背不下来……

    甚至还有那么几分畏难情绪。

    .

    “不用凑一起开。我们可以开一场之后中间休息半天。饿了就吃累了可以睡，没问题的。”

    欧若拉摆出一床零食饮料工业快餐来——虽然始祖空间里没有物质是想象力的世界。但具体能出现什么东西，不是动动脑子就能出现的，还得有劳老祖宗自己动手捏沙子。好在是阿芙罗拉喜欢什么，都已经找老祖宗给她捏过了，所以欧若拉想要什么直接就可以从库存里点，不用烦老祖宗再动手捏。

    .

    “还好是有始祖空间。我们这才多大点地，上万人口。就有这么多事。真难想象人口百倍千倍于整个王国的国家要如何运转……”

    .

    “我们现在是草台班子。大家也既没有治理的经验，更没有相互请教的途径。只能我自己手把手教。正常国家的话，这些事情都已经被富有执政经验的文官处理好了。你的任务是只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知情后通过,或者否决,打回重新讨论就好了……”

    .

    看欧若拉不说了但明显意犹未尽，埃尔文参悟着，刚刚欧若拉好像说了什么关键词来着……

    正常国家？

    “什么是正常国家？”

    .

    “我不知道。”

    .

    埃尔文直了眼，他头一次见欧若拉没有任何纠结，干脆利落的承认自己无知

    .

    “一般会取正态分布的1个σ区间内的数值称为‘正常’。一个普通人智商不高道德也不高，甚至素质吊差，是很正常的。但人是无法改变自己的智商和道德水平的。国家和政体却不一样，国家，政体，生产关系会不断发生变化，以适应生产力的变化。20世纪是一个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现在处于1个σ区间内的所谓‘正常国家’，可能5年10年就掉到2乃至3σ区间之外去了，变成了落后国家。现实意义上，如果我们的政体一直保持与时俱进——就意味着会非常折腾人，每次改进都意味着跟既得利益群体开战，不说后果难料吧，至少也是在浪费社会财富。如果我们一开始就选择非常先进的政体，等生产力慢慢跟上……”

    .

    “比如说婚姻法规定双方都有权利和多个人自由缔结亲密关系？”

    .

    “老封建你有完没完？没错，我就是要摧毁传统私有制家庭，大力发展群偶制！”

    .

    埃尔文开了个小玩笑，却没料到欧若拉开不起这个玩笑。虽然要发展群偶制只是气话她自己也不会当真，但才亲热完就把人惹恼，这是货真价实的。埃尔文道歉道歉再道歉，赌咒发誓再也不胡说八道，以后也不会过问维克多·斯特拉霍夫（注1）

    .

    “你倒是记他记得很清楚。“瞿”字怎么写你是不是都练习很多遍了？”

    .

    埃尔文只能继续道歉，狠狠的道歉，口惠也实至的道歉。

    欧若拉不常发脾气，不代表她没有心结。两性情感与婚姻她自己解不开：矛盾太多了。她是男人还是女人？该表现出男性气质还是女性气质？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她持有22世纪人的道德观，认为LGBTBDSMImpart都只是常见的加深感情，爱人之间相互取悦的手段……但她又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私有制时代下，即便只是谈恋爱，都只能是1V1的。而且不能谈同性，不能表现出对圆房一事的热衷，更不能坦白什么“失去自由的话会更有感觉”……（注2）

    在两性问题上刺激到她，导致她哪根神经突然搭错也不奇怪。有一个阿芙罗拉已经够可怕了，不能再培养一个。

    .

    “哼……”

    脾气发完，欧若拉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可埃尔文有错在先，没发挥好职能，就该喷。还妄想毛手毛脚胡搅蛮缠点就把她糊弄过去？怎么可能！

    .

    “我支持群偶制，同性婚姻合法和社会化抚养，并且已经有了一套思虑过后的方案！”

    注1：维克多·斯特拉霍夫，即瞿秋白给自己起的俄文名。《觉醒年代》年代的名人都赶时髦给自己取过俄文名，正好以后都用俄文名称呼他们以避免和谐了。但是这个俄文名是写给审核的，剧中人物对话时，说的和听到的其实还是原名。当不需要称呼全名时，也会直接称他为秋白，而不是维克多

    注2：政治的本质不是强权所以所有人都服从，而是所有人都服从所以才能强权。虽然各路一神教和列宁主义的组织都反对偶像崇拜，但因为“庸人”占人类的绝对绝大多数，所以无论怎么反对，偶像崇拜还是组织的基础运转模式。偶像的形象是不能塌房，不能袪魅的。

    政治和数学的相通之处是涉及到复杂的情况，除了那几个顶尖的人之外剩下大家都不会解。只能几个权威说什么答案剩下的人填什么。越思考错的越多，越觉得“这么简单的问题上面不懂吗”错的越离谱。在生产力没有极大极丰富之前，政策不存在两全其美，只是在两害相权取其轻。偶像取轻害，基层要是有自己的思考，看到眼前这么直接的轻害而选择对抗中央，那得到的自然是重害

    偶像会犯错，偶像不是万能的，偶像无法了解到全部全局的细节。但仅以此来反对偶像崇拜那是不负责任的甩锅：告诉你们要独立思考了，出事了不能赖我。地方基层要是有偶像的能力智力，那为什么你是偶像别人是基层？（这个话题说不完，暂且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