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定心

    皇上急匆匆的来,快过午时才离开,期间只有温梵一个人在内堂。苏黔在外面待的心焦气燥,若不是陈凌拦着他,怕是早就借机会闯进去了。

    陈凌心中也同样不安,如今皇上最信任的苏总管死了,余下的人中虽说他们皆是阿翁的义子,可在皇上心中是何位子都不知晓。

    苏总管能独揽内侍局的大权全靠着皇上的信任,可如今皇上会信他们没有异心吗?

    换而言之,皇上会同样重用他们吗?毕竟自前朝灭国以来,历代皇帝对内监都是提防有加。陈凌只希望温梵可以代替苏晋得到皇上的信任,这样至少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熬。

    皇上离开后,苏黔再也忍不住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陈凌进入内堂。

    温梵还跪在地上,一副脱力的样子。

    今天她说的话已经是豁出了性命,常人道伴君如伴虎,果不其然,作为掌控生死大权的上位者给人的压迫感都令人窒息。

    苏黔见状连忙将她扶坐到椅子上,疑惑的开口,“这是怎么了,陛下说了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温梵定定神将先前说的话告诉了两人,不出所料,两人皆是惊愕失色,苏黔更是直言,“你是疯了吗?怎么说这些,那可是陛下啊,稍有不妥便能直接要了你的小命。”

    陈凌也赞同苏黔的话,觉得温梵此举太过冒险。

    温梵只是看着床上的苏晋,沉默良久,“那有什么办法呢?阿翁死了,可我们终归是要活下去的,何况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完,要是没有陛下的支持,以我们的身份,只怕会被冠上乱党奸宦的名头。那时皇上会像保阿翁一样保住我们吗?”

    苏黔和陈凌被温梵如此直白的话刺激到了,也明白她说的不无道理,苏晋还没有离世前,便是挡在他们前面的一座大山,他们只管听令行事,从来不用忧愁些什么。

    现在苏晋死了,靠山轰然倒塌,一切未知的事情都要他们自己面对。未来会是怎样没有人知道,因为无知,所以更加恐惧。

    温梵回过头来看着怔愣住的两位男子,今日总算轻轻笑了下,安慰道,“没事的,我会护着你们的,只要按照预定的想法,我们就都能活着。更何况现在陛下也是信我了,也算迈出了第一步。”

    “可我们要走的路还是太过艰险,务必要小心谨慎,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的下场。陈凌,苏黔,你们可信我?”停顿片刻,温梵还是决定将风险都告知二人,既是要做大局,人心不齐,就容易自乱阵脚。

    苏黔看着面前的人,她太过清瘦,这个年纪最小号的内侍服穿在她身上都显得有些空荡。但她的目光却是那么炙热坚毅,不像宫里许多人的眼睛如同死水一般,此刻的温梵是鲜活的。

    “我们自然是信你的,从小到大,只要是你说的,我去做就不会出错,对吧陈凌。”

    陈凌跟着点头,他知道温梵很聪明,不仅聪明还有超出年龄的成熟稳重,她总是比他们看的更远更透。就说今日换了他和苏黔任何一个人是万万不敢在皇上面前这般僭越的。

    可他又有些心疼温梵,她敢在皇上面前说这些话还因为温梵不惧死,可能是因为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吧。

    温梵虽然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却是进宫最早的那个,听阿翁说她六岁就入宫了。而宫中知道温梵是女子的更是少之又少,除了他和苏黔,皇上和太子,就剩下东宫的一位宫女青苓。他也知道温梵的一些旧事,关于她家中的事,另人唏嘘。

    陈凌还记得他和苏黔刚刚得到苏晋信任收做义子时总是不服温梵,觉得她太过瘦小,平日里也就是安静的跟着太子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以为苏晋只是看她可怜才对她多有庇护。

    直到有一次太子殿下在东宫遇刺,险象环生,过后温梵被苏晋送回监栏院时浑身是伤,太子新赏的她一套月白宫衣几乎被鲜血染红,可她只是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大家都是在尤院首说这伤太重,险些活不下来之后,他们才知晓温梵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就连现在都留下了畏寒,一到阴雨寒冷时便会疼痛的毛病。

    她才十六岁,就已经落下了旧疾。

    后来更是多次在宫中贵人手下救了他和苏黔免受责罚,从此以后,苏黔就成了温梵的跟班,只要温梵开口他无有不从。

    想到这,陈凌低声笑了笑,他不也是吗?这些年来,温梵说的他们都会听,不知不觉间已经把温梵当作了第二个苏晋。

    瞧着气氛缓和下来,温梵看了陈凌的腿,有些担心,“尤院首可瞧过你的腿了?”

    陈凌的腿是前些时候在宫中被锦衣卫统领杨冀所伤,虽同为皇上办事,锦衣卫却和那些朝臣一样瞧不上太监。

    杨冀这人也是出了名的无情狠毒,仗着皇上的宠信,从不给人好脸色,也传出了不少恶名。再加上他出生没落贵族与京中各大家族都没什么关系,也就谁都不惧,办事不讲情面,将朝中大臣得罪个遍,可以说朝臣们最不喜宦官,第二个不喜的便是那整日阎王脸的杨冀了。

    陈凌低头笑笑,整顿下措词,“没有什么大碍,伤了筋骨,不过养养就好了。”

    温梵也听闻了那日的事,昌平候府世子林峯入宫看望他的姑姑荀慧妃,得知姑姑前些日子受了苏晋的气,刚好又撞上了陈凌让他成了出气筒。

    这些世家子弟大多看不起奴役下人,更何况还是宫中太监,便动手打了陈凌,还出言侮辱苏晋。能逼得陈凌这么沉稳的人出声反驳,可见说的多难听,却被林峯借口大不敬要当场仗杀。

    也是碰巧锦衣卫统领杨冀路过做主仗责了陈凌,虽然打了他,却也保了他一条命。要知道那时候只有陈凌一人,若林峯真的发疯要处死他也没人敢拦着,事后更没人敢让他一个侯府世子给内侍赔命。

    说到底,太监身份低贱,说杀就杀了。

    陈凌嘴上说的轻松,可放在腿上的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他永远忘不了林峯俯视趴着地上的他的样子,口中说着要他永远记住谁是主,谁是仆。甚至于那个傲气凌人的世子都不想看见他受罚的样子,只觉得脏了眼睛。

    温梵到底还是感受到了陈凌的异样,她伸手拍了拍陈凌的肩,说话的时候很温柔,像涓涓的溪水,滋润着人的肺腑,让人神智清明,“当我们无力反抗的时候要学会隐忍,只要对方有了破绽,就地斩杀,不留后路。”

    温梵对上陈凌的眼睛,他入宫前也是书香门第,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书香气息,所以较之苏黔更加沉稳有谋略。

    “陈凌,阿翁总说我容易发疯,而你最是清醒理智,有你管着我,才能好些。你要好好养伤,我还有很多事要交给你去办。”

    陈凌知道温梵是在宽慰自己,刚准备感动,苏黔火急火燎的卡进来,“那我呢,那我呢?阿翁是怎么说我的。”

    “阿翁说你就是个小鞭炮,整日里风风火火的一点都不沉稳,若是没有陈凌管着早闯了大祸了,还不知道收敛。”

    温梵白了苏黔一点,毫不客气的点出来看着他委屈巴巴的缩回去,与陈凌相视一笑。

    温梵余光看向苏晋,心中又坚定了几分,她定会护好这些人,完成阿翁遗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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