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从门内出来的众人,俱着大理寺的服饰,还都配着刀。

    唐府收到威吓信,向上打点一番,官府是会派些人来帮忙守着。

    但临近年关,各项事务都忙得缺人手,大约也只是在信上说的那天来一趟,不会拨人一守好多天。唐庆雷重视这件事,竟能早早请了大理寺的人,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

    唐庆雷笑着问了声“大人好”,就开始解释:“唐某到京城来,根基浅薄,有幸得官府庇护,才走到了今天。听闻这‘盗圣’如此猖獗,唐某只恨不能为官府分忧。恰逢今日收到了这封信,大理寺的大人也对这件事这样上心,实在是唐某的幸事。唐某定全力配合,一举抓捕贼人!”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周旋有度,把自己放在辅助的位置上。

    刀疤没认出慕思年的身份,随口道:“这些看起来不像是镖局的人。”

    唐庆雷偷瞄着慕思年,发现他已经将玉佩收了起来,略作迟疑地点头道:“镖局的人要明日才到,这是,这是······”

    “咳,”慕斯年清清嗓子,道:“唐老板的远方亲戚。”

    唐庆雷吓得双膝一软,声音发颤:“对,这是唐某的亲戚。”

    刀疤点点头:“既然是亲戚,就安排进别院吧,这里是要议事的。”

    唐庆雷还没来得及看慕思年的脸色,就听见一句——

    “没个眼睛也没得脑子?!”

    刚刚和刀疤一同进唐府的女子站在门内,张口就是斥责。

    刀疤顿时蔫了下去,脸上颜色变了几下,不敢发作。

    女子疾步走来,路过刀疤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眼刀,最后停下,对慕思年行了个礼:“既是唐老板的亲戚,自然是哪里都住得的。”

    管彤一路看过,女子身着红衣,马尾高束,动作轻盈利落。五官漂亮到妩媚,通身却英气十足,气质干净,生生给人一种素而削的感觉。

    没有官职,却足够受大理寺众人的尊敬。

    慕思年顺坡下驴:“就住要议事的地方。”

    女子就算没看出慕思年的身份,也猜出了他们不是“普通的亲戚”。听得此话并不惊讶,又退回了大理寺众人的身边。

    唐庆雷对慕思年殷勤笑道:“这是自然,唐府上下随便您挑,您就是不嫌弃我,看上唐某的屋子了,我也立刻搬出来给您腾位置。”

    这下,在场的人便都知道慕思年身份不一般了。

    唐庆雷一直寻求的便是大理寺的庇护,这次也是先递了消息给大理寺上面的大人,知道他对这两块玉石颇有兴趣。不料半路插来一个慕思年,自己两边都得罪不起,所以想点点大理寺的“势”,自己好隔岸观火。

    慕思年道:“不急,先看看是什么样的‘好东西’。”

    唐庆雷犹豫了片刻,既然请了各路人马来帮忙,自然是要给他们看看的。不过本来想的是等镖局的人来了一起看,顺便商议下未来几天的安排······

    “唐老板?”慕思年道。

    唐庆雷面上天人交战,闻言立刻变了好脸色:“在屋里放着呢,您请您请。”

    又回头示意张延洪把人都喊进来。

    等人齐了,有家丁上前把两个大箱子盖子的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两块碧澄澄的玉石,块头都有一人多高。

    价值连城,不过如是。

    管彤上一世见过雕成玉柱的玉石,今天是第一次见未经雕琢的。

    此刻并排放在地上,活像两口棺材。

    想到这里,管彤不由得在心中苦笑:可不就是埋葬清远侯府的棺材么。

    但这一世不会了。

    从打开玉石的时候就有人在窃窃私语,这时候有胆大的人笑道:“就算是我搬,也得费好大的劲,那盗圣竟还扬言要一口气偷走两块儿。唐老板尽可放心,这次的事一定能办成!我就等着喝唐老板给我们办的庆功酒了!”

    “一定,一定。”唐庆雷转身笑道。

    刀疤看看红衣女子,问了一句:“届时如何安排?”

    “唐某拙见,打算把这间房的门窗全部钉死,唐府内外布满了家丁,我们就在这个院子里守着。”唐庆雷仍旧笑着,“提前请诸位来预备着,怕那贼人不守信用,提前来偷不是么。”

    众人见东西这么好看守,大多都松了口气。

    “天色也已经不早了,还请大家早些歇息,养精蓄锐。”唐庆雷话锋一转,严肃了些,“沾各位的光,唐某的东西算是安全得多了。可那贼人狡猾异常,还请诸位莫要放松警惕,给那贼人可乘之机。”

    武林人士点了点头,纷纷答是,就四散开来。

    红衣女子多盯着玉石看了片刻,也转身离去,大理寺的人连忙跟上。

    唐庆雷依旧殷勤:“我给您安排了房间,您去看看可还满意?”

    慕思年点了点头,去牵管彤的手:“手这么凉?”

    管彤看着玉石出身的时候被牵住手,回神了却再抽不出来。

    慕思年一派正经,道:“给你暖暖手。”

    等到了客房前,管彤才皱了眉,挣开慕思年,对唐庆雷道:“劳烦您再为我准备一间房。”

    唐庆雷想着慕思年所说的“家妻”,就给他们二人准备了一间房。方才听说管彤手冷,还特意让人多送了炭火过来,听到新的要求,就立刻要应了,再吩咐下去。

    对上慕思年的目光,唐庆雷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为难道:“这方宅院虽然大,但房间毕竟有限,现在已经没了空房间。您要不将就下······”

    “既然如此,就不再麻烦唐老板了,阿姝我们进去。”慕思年拉着管彤就往房间走。

    管彤道:“慕思年!”

    “哎,我在,”慕思年笑得眉眼弯弯,温柔唤到,“阿姝。”

    管彤蓦然撞入温柔笑颜,愣神了片刻才道:“请唐老板再多送一床被褥来,我要睡地上。”

    “阿姝。”慕思年眉眼耷拉了些,“故意惹我心疼不是?”

    “不是。”管彤语气微凉,“你想睡地上也行,夜里着了凉,后面几日都在床上养病好了。”

    “我不做什么。”慕思年委委屈屈关了门,转身看着管彤,“阿姝,我好想你。”

    管彤别开视线。

    “我都知道,你平日里就总躲着我。”慕思年装可怜邀功讨赏,“阿姝,你看我都带你进来了,这几日让我多陪陪你嘛······”

    管彤从侧面逃出,倒了一杯茶放在床中间,抬眼看慕思年。

    意思显而易见:楚河汉界,各睡一边。

    慕思年突然欣喜起来,道:“阿姝可还记得我们之前偷偷去戏园子玩?”

    管彤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警惕着,犹豫着点了点头。

    慕思年喜出望外:“我们那日去,刚好唱的就是一出‘梁祝’,阿姝你当时在吃糕点,不过我看得可认真了。祝英台女扮男装在书院求学的时候,要和梁山伯同床共枕,也是在床中间这样放了一杯水。”

    管彤听到这里,想要打断他已经来不及了。

    “梁山伯和祝英台后来两情相悦,羡煞旁人。”慕思年道,“阿姝莫不是在暗示我?”

    管彤面无表情道:“不是。”

    慕思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过我却不喜欢他们最后的结局,虽说在一起了,可两人都化了蝶,总觉得没有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来得好。梁山伯死的时候,还让祝英台哭得那么伤心。阿姝,我是不舍得你哭的。”

    管彤看着眼前的慕思年,心中想的却是,舍不得有什么用呢?

    清远侯府的家人也舍不得自己哭,可自己上一世因为清远侯府哭得并不少;慕思年也说舍不得自己哭,可自己因为慕思年哭得也并不少。

    舍不得有什么用呢?所有的路都是要自己走的,哭着也得走下去的。

    慕思年情绪有些激动:“什么父母阻拦,什么另有婚约,我们和梁祝不一样,阿姝,我们和梁祝不一样。我们好好地成婚了,以后我们也要好好在一起,我们的结果一定比梁祝要好得多!”

    上一世有太多的阴差阳错,这一世他早早谋划,所有挡在他和阿姝之间的障碍都没有了。

    阿姝不喜欢自己了又怎样?只要自己再装一装,只要自己暖热阿姝的心,他的阿姝最心软了。

    “慕思年,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们是要和离的。”管彤转过身去,缓缓道,“你以后会遇到很喜欢很喜欢的姑娘,你们会两情相悦,羡煞旁人。我们和离后,你们会好好地成婚,好好地在一起,你们会有一个好结果。你们的结果,会比我们的,好得多。”

    “不可能!”

    “现在还没有遇到不代表以后遇不到,那个姑娘,不会是我。”

    “阿姝,我只喜欢你,你看看我,你睁开眼看看我多喜欢你。”慕思年从身后轻轻拥住管彤。

    管彤感觉得到他全身都在颤抖:“你这样只是在为难自己。”

    “我偏要······”

    慕思年的侍卫敲响了房门,道:“禀公子,院中发现了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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