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

    “叮”的一声门铃响起,张艺兴恋恋不舍地从电脑和音响前离开。他打开门,楼道一片漆黑,只有一个女人站在门外,戴着墨镜,口罩,深灰色帽子,黑上衣黑裤子,从上到下捂得严严实实,俨然一个融入夜色的抢劫犯。

    他吓得愣在原地,等看清墨镜口罩后林素的脸,才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哭笑不得:“太夸张了吧,至于么?”

    “好闷,但还是谨慎点好,被人拍到就麻烦了。”林素把口罩拿在手上,大口呼吸着。

    她脱了鞋走进去,想看看张艺兴在美国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客厅像模型一样大而空,一架MIDI键盘,几个音响和亮着屏的电脑杂乱地摆在客厅茶几上,角落里摆了一架黑色立式钢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装饰品。林素也无可奈何,他的生活就像这间公寓,空空荡荡,除了工作只有音乐。

    张艺兴替她把随身的行李箱拎进来,轻轻关上门,问:“你打车过来的?”

    “是啊,你这里真的好难找,我在谷歌地图上搜到拿给司机看,他才知道怎么走的。”林素边说边打了个哈欠:“好晚了,我住哪一个房间呢?”

    “这只有一个房间。”

    林素顿时心跳如鼓,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他。

    “别这么看着我啊,看,枕头被子我都搬出来了。”张艺兴手指向沙发,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林素走进里面的卧室,打开灯,果然床上铺着张艺兴准备的新被子和床单。她轻松了一些,却也说不上多高兴,心情很复杂。她很快洗漱完,经过客厅时见他还在电脑前,大大的耳机套在头上,身体有节奏地晃动。

    “还不睡觉吗?”她问道。

    张艺兴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聚精会神盯着屏幕,完全没注意到她经过,也没听见她说话,

    林素没有办法,还是不想打扰他,只得自己回房间,直到后半夜才听到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下来。当她迷迷糊糊正要入睡之际,客厅里传来“嘭”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撞上了地板。她一惊,急忙摸黑爬起来查看发生了什么。

    等她走到客厅打开灯,正好看见张艺兴呲牙咧嘴地从沙发旁爬起来,又从地上捡起被子抖了抖。看样子,肯定是睡到一半从沙发上掉下来。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张艺兴歉意地朝她笑笑,他捂着后脑勺,看起来摔得很痛。

    林素十分心疼,绕到张艺兴身后踮起脚,好在他的头没有大碍,可也不敢让他继续在沙发上睡。

    于是他们顺理成章地躺在同一张床上,并排躺在各自的被子里。张艺兴躺在这么近的地方,这感觉好奇怪。林素睁着眼睛,过了好久都没能睡着。

    “你醒着吗?”她面对天花板,轻声试探着问。

    “嗯。”

    “明天你是不是要出门?”

    “去舞室。”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下午吧。”

    “一整天我都要一个人待着了啊。”

    “估计是的。”

    林素有些失落,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正好一阵困意袭来。她刚闭上眼,忽然感到身后一沉,是张艺兴转过身抱住了她。

    他的怀抱滚烫,手搭在她的腰上,热意隔着被子传来。林素心中有一个念头闪过,顿时睡意全无。

    “怎......怎么了?”她紧张到在被子里缩起来,结巴地说。

    “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他的声音里有发自内心的愉悦。

    林素一愣,小声地回答说:“我也高兴。”

    接着他重新躺了回去,过了一会,林素听到从身后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她尽量小幅度地扭头,看见张艺兴侧面的轮廓,鼻梁挺直,额头宽阔,线条非常优美。他静静闭着眼睛,胸口的起伏平稳而绵长。

    这就睡着了?她有些诧异,发现自己竟然可耻地感到失望。她转过身去,无奈又自嘲地翘起嘴角,难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吗。也不再多想,拉了拉被子很快就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林素睡醒的时候,床的另外半边已经空了,她睡眼惺忪,伸手想摸一下留在被子里的余温,结果只摸到了冰冷光滑的床单,想必他已经起床很久。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瞥见台灯上粘着一个黄色便利贴,拿下来一看,上面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公寓钥匙在鞋柜上,冰箱里有鸡蛋和牛奶’

    林素笑了笑,放下便利贴,下床洗漱,做了点简单的早饭吃,整理了厨房,随后一个人看书,弹钢琴消磨时间。快到中午的时候,她接到徐舒月的电话,两人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又谈起在美国的经历,

    “在美国这几个月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加州太晒了,我都黑了好多。”

    “诶,你们下个月出道showcase在纽约对吧,我到时候来看,记得给我留票啊。”

    林素笑起来:“这还用你说,哪次没给你留票。”

    “这次我要两张。”

    “可以呀,你带你朋友一起来看吗?”

    “是宋孝临。”徐舒月冷不防地说,随后是一阵古怪的沉默,她似乎是在下决心,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我跟他在一起了。”

    “什么?”林素顿时惊得张大了嘴。

    “是我向他告白的,他和其他我遇到的男人不一样,他很吸引我。”徐舒月笑问:“很意外吗?”

    “意外,又不意外。”林素定了定神,认真回答:“换了别人我肯定不敢相信,但既然是你,那就很正常,对吧。”

    徐舒月哈哈大笑起来:“果然你了解我!”

    “所以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来过我的个展之后,我们就一直在联系,上周我带他到我的办公室,我把每一幅画都拿出来给他看……”徐舒月在电话那头深吸一口气,兴奋感慨道:“他懂我,林素,我从来没遇见过这么懂我的人,他能看懂我的画。而且,他和表面冷冰冰的样子不一样,他的灵魂比任何人都炙热,就是那种感觉。”

    林素能感同身受徐舒月的喜悦,也替他们感到高兴。她想起这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当时徐舒月对宋孝临颇有微词,不像对他印象很好。现在回想起来,这正是徐舒月注意到什么人才有的反应。

    “可是他不算很年轻了,你不在意吗?”

    “我从来不觉得年龄是问题,九岁也不是大很多。只要他人好,再加上我喜欢。”徐舒月很笃定地说。

    林素心里再多的担忧疑问,也被这一句话消解了。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笑说:“那下个月你们两个一定一起来见我。”

    “一定。”徐舒月也笑了出来。

    张艺兴回来的时候是傍晚时分,他手里拎着一个运动包,看起来很热,一进门就直奔卫生间冲澡。洗完澡后,又从包里拿出几件T恤衫洗了,晾在卫生间的架子上。林素就知道他肯定是练了一天的舞,衣服也被汗浸湿好几件。

    “你吃过晚饭了吗?”张艺兴从卫生间走出来,边用毛巾擦脸边问。

    “没有。”林素头也不抬地回答,她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本《倾城之恋》。

    张艺兴上前将她手里的书拿下来,合上放在茶几上,说:“那走吧,我知道旁边有家不错的餐厅。”

    林素自然同意,张艺兴领着她到了海边栈桥的一家小酒杯。桌椅全部摆在栈桥上,一个古铜色皮肤的男人隔着柜台看见张艺兴走过来,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酒杯,说道:“Lay, here you are dude.”

    “Hey, long time no see.” 张艺兴也和他打招呼,他们看起来很熟络。

    那男人的目光扫过林素,重新擦起酒杯,问张艺兴道:“As usual”

    张艺兴将手插在口袋里,很爽快地答道:“Yeah, lemonade, fried wings and taco, but for two. ”

    (对,柠檬水,炸鸡翅和塔可饼,但要两人份的。)

    “And a tequila, please.”林素忽然开口道。

    (请再加一杯龙舌兰鸡尾酒。)

    “No problem.”男人说完一甩肩上的毛巾,哼着小曲走进后厨。

    张艺兴故意问她:“你喝醉了怎么办?”

    “那只能你背我回去了。”林素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海边人很少,远处的晚霞染红了海平线,海面波光粼粼。在如此美景的衬托下,连空气中都浮动着浪漫暧昧的氛围。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张艺兴侧撑着头看她。

    “什么问题?”

    “我在出道名单上看到过你,为什么你又跑到JYP去了?”

    “你非得现在问这个吗。”林素眼神微暗,轻轻摇晃着鸡尾酒杯,自顾自出神地说:“早就过去的事了,不重要,只是他们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我想要的他们不愿意给。我在JYP也学到很多东西,不是也很好吗。”

    “当时郑淳元老师和我提到过你,说你离开了很可惜,公司损失了一个有才华的年轻作曲家,还有一个和泰妍前辈一样感情充沛的天赋型歌手。”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总把我和泰妍类比,可我确实不是什么天赋很高的人。我唱得比别人稍微好一些,是因为只有在写歌和唱歌的时候,我才能找到自己纯粹的世界,和没有价值观打架的精神世界。”林素苦涩一笑:“说来讽刺,我是职业歌手,可我周围充满斗争、算计与矛盾,和音乐打交道反而成了我最高的精神享受。”

    张艺兴忽然觉得他们两人是那么像,从十几岁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努力寻找自己的位置,为此付出过代价,现在也是一样。

    “我一直都觉得,如果没了音乐,我的生活就是一潭死水,我的所有除音乐以外的工作也都没有意义。”他说,“我刚回国的时候,只一心做音乐,可是为眼界所困,觉得只要努力就可以。后来随着我对资本市场运作进一步了解,我发现很多东西,和刚开始规划中的理解是不一样的。国内音乐人安身立命的版权被握在宏讯这样的资本的手里,头部音乐人得靠综艺节目,拍影视剧,炒作,接代言才能生存。”

    “宏讯?”林素十分困惑。

    张艺兴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冰冷的眼神像是另一个人:“徐舒年这两年手伸得越来越长,国内外到处买断版权,并购其他音乐平台,论财力哪家公司比得过宏讯集团。他根本不在乎创作者的利益,音乐对他来说,不过是文艺一点的理财产品,华语音乐在消亡就是因为他这样的人存在。我想做干净的音乐人,以徐舒年为首的资本就是我的敌人。可我同时也是艺人,我得挣到钱才能拍MV,支持家人的生活,给工作室的员工发薪,有时候又不得不和资本为伍。这个行业就像一个巨大的机器,而我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小的齿轮,可是,我不想只做齿轮,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做Mpop,现在又来美国……”

    他忽然停住,随后笑了笑:“听我说这些,你觉得很无聊吧,算了........欸,菜来了。”

    餐厅老板将一个黑色大托盘放在桌上就走了,张艺兴将食物一盘盘推到林素面前,说:“你尝一个这里的鸡翅,墨西哥人做的和在韩国的不一样,不裹酱,腌的也更透,再撒点……”

    “你是对的。”

    “什么?”张艺兴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她。

    “坚持你的梦想,你是对的。”林素一字一句说,直视他的眼睛:“一点也不无聊,这是人活着的意义,我从最开始认识你,就知道你不是得过且过的那种人。你想在美国闯出知名度也好,想做MPOP也好,只要是你认定的事情,一定能做成的,不过是时间问题,这一点我从来没怀疑过。”

    “不要忘记你今天的这些话,也不要忘记我说的,我会一直支持你。”她微微笑着,眼睛里亮晶晶的。

    张艺兴注视着她,感觉眼前的人那么美好,她总是那么温柔地笑。即使现在是在她失意的时候,也毫不吝啬地对自己的鼓励。即使许多人都公开嘲笑自己,她也坚定站在自己这一边。

    “我……”他嘴唇动了动,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对他来说好像一切话语都是苍白的。

    林素打量起桌上的食物:“我们吃东西吧,你都点了什么?”

    “呃……有炸鸡,还有taco。”张艺兴将一小碟浅绿色的酱推到她面前:“这是牛油果酱,卷在饼里一起吃。”说完拣了块炸鸡咬了一大口。

    两人慢慢地吃着,一边注视着远处的夕阳逐渐下沉,天空一点点暗下来。今天的林素和平时不一样,如瀑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脸颊染上绯红。黄昏下的她的脸庞实在太美,又带有几分性感的风情。

    他心中微动,突然凑上前去,猝不及防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林素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满脸通红地惊呼:“全是油!”边喊边手忙脚乱地拿纸巾。

    张艺兴举着咬了一半的鸡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还笑!”林素含羞带怒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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