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风波

    她正想着,就见小锦这丫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索性直言:“有什么就说吧。”

    小锦有些犹豫,但很快鼓起勇气,满眼放光:“小姐,我们逃吧。”

    第二日,烈日炎炎,骄阳似火。

    疾行的马车奔驰在沙石满地的小道上,而在马车内的林挽也好不到那里去。

    太~难~受~了。

    林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马车就如此颠簸,她自认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但她就是觉得全身骨架都要被震散了。

    “小姐,前面就快到了,再忍忍就好。”

    小锦嘴上安慰着自家小姐,但心中也觉得奇怪。小姐这回病了,倒真真像变了一个人。

    本来她觉得这是好事,因为小姐不像之前那样隐忍了,像昨日对付那老婆子般多爽。

    可今天早上天气一下变热,小姐居然问她为何要穿这么多,不能只穿一件吗。而且小姐居然还想穿那种会露出胳膊的衣服,那可是只有乡村野夫才会穿的!

    现在也是,小姐都坐过多少次马车了,怎么倒像第一次坐车似的。

    抛去这些不谈,最让她想不通的便是,小姐明明都变了这么多,偏偏不愿意同她一起逃走。

    她自认也和小姐朝夕相处好几年了,但小姐现在的想法她是愈发看不懂了。

    小锦内心陷入迷茫……

    正苦于舟车劳顿的林挽,当然不清楚小锦心中的弯弯绕绕,她只是仔细分析了自己的处境。

    若她不听从继母安排去求学,而是直接以自己生病为由回家,那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嫁不嫁给那个张家纨绔倒是其次,本就是拿来威胁她的,也许这本就不是继母的第一选择。

    但她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若是回家,她的人生还是由当家主母或者家族族长决定。虽然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司空见惯,但林挽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要牢牢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至于小锦说的“逃”这一条路,她也想过。但她现在一无立身之本,二身无所长,离家之后难道要流浪街头吗。

    所以她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好好扮演自己的弟弟“林肃”这个角色。一来不用归家做阁楼小姐,二来也是多做学问,多了解外面的世界,就算以后真要和林家割裂,她也能有自己的立身之法。

    想清楚这些后,她便当机立断和薛川提出,要尽快入学读书。

    没想到,这与原本焦头烂额的薛川简直一拍即合。

    薛川此人年纪虽轻,但脑子极好使,是个拎得清的。在他看来,林挽教训丫鬟婆子的事情根本不重要。对他而言,此刻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完成主母的吩咐,将林挽送进书院替林肃少爷读书。

    本来他眼见着林挽落水后都快不行了,而学院入学的日子也近在咫尺。

    要知道清宴书院可是大周朝数一数二的学术圣地,每三年招录一次学生,每次招录只有三天,若是误了时机,论你是天皇老子都没用。

    原本他都准备修书向主母禀告后回去认罚,毕竟林挽落水一事他有疏忽。没成想峰回路转,林挽居然醒了,而且还主动想要尽快入学,倒是意外之喜。

    就这样紧赶慢赶,一路快马加鞭,总算在招录最后一日的傍晚赶到书院所在的梅山脚下。

    马车行驶到这里,就不能再向上行驶了,林挽下了马车,脚终于踏上了实地,觉得舒适了很多,但空气里仍弥漫着灼热,她心下好奇,便自言自语:“怎么在这么热的天开学。”

    “是因为这个时候是农闲啊。小……公子这还是临出门前您跟我说的呢,说书院的院长范夫子一向秉持什么教什么类来着……就是什么人都一起教的意思。所以考虑寒门学子还要帮助干家里农活,就定在这个时间开课。”

    “是有教无类吧。”

    小锦一拍自己的脑袋,“对,就是这个词。”

    这一举动不禁让林挽有些想笑,不过……

    林挽将手指放在小锦脑袋上点了点,随后小锦便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也算这几日二人之间形成的默契,林挽这是提醒她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不能再叫小姐。同样,小锦也做出点头动作,表示“放心,我晓得”的回应。

    林挽见状,便登着石梯拾级而上,没多久就看到不远处的山门,“清晏书院”四个大字写的苍劲有力、入木三分。

    跨入院门,稍走几步,便是一座礼堂,里面供奉的是百年前建立清宴书院的大儒孟祥之。

    此刻礼堂里正热火朝天,人头攒动。

    小锦激动地说:“公子,明日便是开学大典,你就会站在这里,和大家一起穿着书院的儒衫,院长会带着你们一起祭拜圣贤,还会每人发一枚书院的玉佩。大典完后,你就正式成为书院的学子啦。”

    哦吼!

    每人一枚玉佩啊!

    林挽想着,这么大的手笔,这书院够有钱啊。

    谁料身旁大约是父母送儿子读书的,那位母亲说道:“人手一枚,铁定不是什么好料。”

    旁边父亲吹胡子瞪眼:“妇人之见,这东西的重在玉佩吗?这是图腾!是身份的象征!”

    那母亲有些不服气:“我哪是这个意思,我就想着这玉太廉价,怕宣儿和衡儿带出去丢面。若是书院不反对,我们自家可以无偿给书院送一批顶好的玉石,反正我父亲矿里那么多,也不差这么点。”

    林挽虽一直听着乐,但脚步未停,听闻此话,也忍不住想瞧瞧这两位家里有矿的同窗。

    可惜事与愿违,约莫是那位父亲觉得自家夫人太狂傲,容易引起别人的嫉(chou)妒(shi),连忙带着两位孩子走远了,但还是有只言片语顺着路传来。

    “我在家里说的夫人你是一句没记住,被别人听了笑话。”

    “我又没说什么,不过……”

    “罢了,罢了。”

    林挽忍俊不禁,终于走到招录学生的地方。

    刚进门,便有书院小厮在不远处叫他们停下,待那小厮走近,看清几人模样,“来求学的?”

    林挽一行点头。

    “那你们来晚了,回去吧。招生早已结束了。”那小厮摆摆手,就要打发他们。

    林挽正欲解释,就听薛川一边给那小厮作揖,一边说:“我们公子并非故意延误,本该早几日就来报到。只是途中不小心落水,导致感染风寒,休息了一段日子才好,也是日夜兼程赶来。”

    那小厮面露难色:“不是我拦你们。只是你们自己看……”那小厮直指不远处的院落,绿树成荫,但早已空无一人,只剩几个还未收拾的蒲团和案几,“现下负责招生的学监都回去了。”

    那小厮不禁惋惜,他们清晏书院声名远播,每三年招生一次,学子名额向来千金难求。

    哦,不对。他们书院的名额光是有钱也买不到的,那都是要考核的。只有经过考核的学子,才能拿到入学名额。

    而入学的日子也只有三天,晚了便不录了。是以很多学子都是早早入学以防误事。

    林挽听了这话,心中便慌了起来,手掌心和背后瞬间起汗,“不能通融一下吗?”

    那小厮边摇头边摆手,反正他在书院近十年,是没见过哪个学子耽误时机还入学的。

    闻言,林挽不禁向后退了一步,难道在外求学这条路走不通了吗?她若是回林府待嫁闺中,怕是连出门都难了呀。

    难道就这么放弃读书这条路?!

    不!事在人为!

    不到最后一刻,她决不放弃!

    这时,她注意到一旁的薛川,倒是气定神闲,像是半点不着急,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林挽大步奔上去,一把抓住薛川的衣襟,咬牙切齿:“快去找你们主母安排好的人。”

    薛川万万没料到,林挽如此直接如此敏锐。

    他做事向来稳妥,招录的时间也是掌握好的,就是晚上不休息,他也会按时赶到书院,绝不误事。

    此刻当然也不会阴沟里翻船,耽误了招录。

    只是没想到林挽竟一眼便瞧了出来。

    他被林挽训斥了,也并不恼怒,只伸出手抚平了胸前的抓出的褶皱,不紧不慢地往那小厮手里塞了个荷包,“还请这位小哥行个方便。不知学院是否有位姓陈的学监?”

    那小厮一听,眉毛上挑,有门路啊!本着不得罪人的心态,他指路道:“后面院落的正厢房便是。”

    林挽按着那小厮的指示走近院落,但进门时她犹豫了。

    自己本就是来求学的,来迟了误了时间也是她的过错,而且看薛川的意思,这位先生应该是会包容自己一二的。

    即使这样想着,她内心还是忍不住的紧张,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姑娘而已。

    幸而,陈学监就在屋内。

    陈学监是一位有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此时他正拿着林挽的名帖,捻捻自己的胡子,看着林挽。

    老实说,往年也总有些总是以这样那样的理由,迟来报道的学子。

    但林挽这拿出了医馆的药方单子,又将自己的事情叙述得明明白白。而且他依稀记得,之前考核时,林挽乃是此次排名前三甲的学子。

    他们清晏书院人才济济,能在考核中拔得前列,也算八斗之才。

    更何况,前几日……上头还有人特意照应过。只是入学这几日事情繁杂,他竟一时给忘记了,刚刚看到林挽递来的名帖,他才想起来。

    可……林挽终归是自己迟了。

    他招录可以,破例也可以,但他需要一个理由。

    只是……这个理由……自然不能他自己找。

    这一番思索,陈学监的眼睛滴溜溜在眼眶里一转,心中已有考量。

    他清了清喉咙才道,“按理说,你已经过了录名的时辰,书院自是不能收你。不如,你自己说说,你有何特殊情况。”

    林挽一听,了然。

    说到底,请人办事,没有为难办事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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