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这日晚间,沈确早早熄灭了烛火,躺在床上假寐。昨夜那厉鬼在他门头挂了死猫,想必是想吓一吓他,只可惜沈确过于胆小,竟连房门都不曾打开。厉鬼的计谋没有得逞,想必今夜要做出些更加匪夷所思之事。

    沈确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拖着铁链的厉鬼再次停在自己房门之前。廊道里的烛火透过木门上的桐油纸照进屋里,影影绰绰的。

    约摸半刻钟后,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自廊道尽头传来。沈确缩了缩脖子,悄无声息地起床,捞起桌上的烛台,站到木门前头。声音越来越近,沈确捏着烛台的手紧了紧。

    铁链的声响在沈确房门前停下,沈确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木门推开,只见一抹冷光直直刺向沈确面门。他心下一紧,倒退两步,侧身避开这骇人的冷光。

    昏黄的烛光打在沈确面颊上,“厉鬼”手上的长剑一顿,有些错愕地道:“你怎么在这?”

    沈确愣了愣,定睛一看,眼前的“厉鬼”身量修长,衣着华贵,手中捏着的却不是铁链,而是一柄价值不菲的长剑,正是一个半月前押送王清风回京的兰秋泽。

    “我前往南楼路过此地,倒是兰大人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地?”沈确比他更加错愕。

    兰秋泽撤下长剑,转头打量着昏暗的酒楼,却看不出什么异常,侧身转进屋子,关起门才忧愁地道:“我押送王清风返京之时遭了山匪截道,王清风趁乱脱逃,我一路追捕至此。”

    沈确点了点头,又问:“王清风逃上了若木山?”

    兰秋泽摇头道:“没有,我途径此地时,遇到了神机公子李千机,他拜托我帮他找一个人……”

    这位神机公子李千机身世不详,年龄不详,是个十分神秘地人物,不过江湖中的神秘人物数不胜数,真正让他闻名江湖的是他的神器“千机伞”。此神器神如其名,千种机关,万般变化,可做箭弩,可成利刃,亦可防御,不过这并非他的厉害之处,这柄千机伞最为巧妙之处乃是可做甲胄与车骑,江湖之间,百家之内,再无其他利器能与之匹敌。

    七年前一位手持流星锤的神人横空出世,大败神机公子李千机,就在众人以为这位神人即将名震江湖时,他却连名字都不曾留下,隐匿于山野之中,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大名鼎鼎的神机公子,不过这倒没什么奇怪,李千机的千机伞为人所毁,江湖之间自然再无他立足之地。

    而神机公子拜托兰秋泽帮忙找的人正是当年破他千机伞的流星锤。李千机与其结下了天大的仇怨,当事人却事了拂衣去,想必他是决计咽不下这口气,苦苦寻觅多年,定然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的。

    沈确安安静静地听兰秋泽讲完故事,接口道:“当年的确听说过这位流星锤,只可惜此人身份成谜,倒成了机关奇门之间虚妄的向往。”

    感慨之时,后窗映着皎洁月光的窗纸倏地蒙上一片阴影,木窗被从外掀开,一颗面若鼠目的脑袋探进屋子,冲着江,兰二人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此人身手矫捷,竟是无声无息便攀上了沈确的窗户,眼下也是步履轻盈,身如鸿毛翻进屋子。

    兰秋泽扬了扬下巴,“这便是神机公子李千机。”

    沈确拱了拱手,十分敬重地道:“在下沈确,久仰千机伞大名。”

    李千机摆手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沈大人才是江湖新秀,声名显赫,叫我久仰久仰!”

    二人相互恭维过后,李千机便说起事情原委。

    “一年前我打听到流星锤曾出现在若木山上,可惜我追随至此却错过了若木祭天游的日子,原想只要我在山下等候,一定能等到流星锤下山。”李千机眼神黯淡了几分。

    沈确问道:“你没有等到流星锤?”

    李千机叹了口气,继续道,“对,我并未等到流星锤,我寻遍南疆一域也再未打探到他的踪迹,流星锤其人外貌特征明显,手中常年拖着一只流星锤,若他还游荡在江湖之中,按理说不应该无人见过他,我想或许他从未离开若木山!”

    三人一番合计之后已至后半夜,于是除除沈确外的两人便各自返回了房间。

    窗外一片漆黑,黑云笼罩酒楼的一方天地,阴雨呼啸,拍打着陈旧的木窗,吱呀作响。沈确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心中汹涌着莫名的兴奋,他正期待着厉鬼再次光临。

    门外再次响起熟悉的声响,呼啸的夜风掩着铁链的声响,添了几分阴森可怖的氛围。铁链的声响戛然而止,天空倏地炸开一道闪电,震耳的雷动代替铁链的声响。

    沈确偏头往木门的方向望去,借着电光,他看见半透的桐油纸后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他一如昨日,正往门上挂着某样事物,指甲扣在木门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沈确叹了口气,将脑袋缩进杯子里。

    翌日,沈确是被祭天游行的乐声吵醒的。祭天游行的时间是每日正巳时,沈确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木门,却是什么也没有。

    他愣了一瞬,昨晚分明听到厉鬼往门上挂了东西,今日却是空空如也,就连沾了血污的桐油纸不知何时也换了新的。

    沈确觉得有些奇特,再没多想,去敲了兰秋泽的房门,不过并没有人回应他,想来是出门去了。

    下了楼,沈确下意识瞧了眼棺材前的灵位,香炉里的供香早已燃尽。沈确摇了摇头,觉得吴三苟与其妻子的感情也没有传闻中那般要好,否则怎么会接连两日叫这香炉里的供香燃尽。

    沈确依旧恭恭敬敬地对着灵位拜了拜,取了三支供香续上,走近了却瞥见棺材旁几个沾着湿泥的脚印。他眸光微动,饶有兴趣地绕着棺材转了一圈,棺材盖盖得并不严实。

    沈确十分抱歉地道:“得罪,得罪。”

    说罢,便将本就不严实的棺材盖推开一条足以窥见内里的缝隙。沈确眯着眼顺着缝隙往里瞧。

    本该装着吴夫人尸体的棺材空空如也,棺材里的绸缎上沾着点点血迹。

    身后响起脚步声,来人正是先前沈确腹诽的吴三苟。他眼底的乌青更甚昨日,瞧见沈确站在棺材旁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沈确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泰然自若的转出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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