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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绾色默许了江淤进一步的同居。

    因为她近来都不回家:)

    杨苑临时给她接了一个活儿,参加一个朗读信件的节目,月底就播出,她忙着跟老师练习朗读的技巧。

    叶绾色自选了一首张枣的诗《镜中》:“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江淤躺在叶绾色的床上,变身一只独守空龟。

    他睡不着,打电话幽幽地控诉:“你也不给我留点儿菜就走,我吃什么啊,又饿出病来你心不心疼?”

    叶绾色只在北京待三天,没空跟他乱扯,“你是猪吗,整天只知道吃。”

    江淤:“不是,你出差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你出差了我还过来干什么?”

    叶绾色把手机拿开,瞪了屏幕上的电话号一眼,“我凭什么要向你汇报啊,你是我老板啊,我房子小,你爱住就住,不住滚蛋,再说了,我求你来啦?”

    江淤:“行,叶绾色,把人利用完就抛弃了是吧。”

    叶绾色:“哦你要是想听谢谢的话,我给你补一句谢谢。你走的时候麻烦把门给我带上,猫不能丢了。”

    江淤:“我凭什么走,我老婆家我不该住?而且你这猫比你乖多了,晚上都挨着我睡。”

    叶绾色:“无赖。”

    江淤:“我问过你们若总了,你后天回来是吧,我来接你。”

    叶绾色:“不用,公司有车。”

    江淤:“你能不能少气我一天,气死了谁来爱你。”

    叶绾色对“爱”这个字从渴望到畏惧。

    江淤现在压着她干那事儿,从头到尾像念经一样地念。他说了,破了戒,她就不能再赶他。

    他就是成心的,拿她说过的话套路她。

    江淤忧心地叮嘱:“晚上不要给陌生人开门,酒店住客复杂,你检查过房间没有,就你原来艺考那会儿我教你的方法,看看有没有摄像头。”

    叶绾色要赶去现场排练,只想赶紧撂电话,“啰里八嗦的,知道了。”

    江淤:“走哪儿去都把你那俩助理带上啊,你那身板,空地上随便刮阵风就把你吹跑了。”

    出了上次私生饭的事后,江淤给叶绾色又配了一个女助理,持有黑带证书。

    叶绾色:“你烦不烦,我两岁吗,还用你说。”

    江淤:“晚安,宝宝。”

    叶绾色:“你他妈,少恶心我。”

    -

    从北京回来,叶绾色有两周的假期,在家无所事事,煲片,练瑜伽,买菜,把家里冰箱填满。

    江淤每晚八点前到家。

    各地公司早已步入正轨,西南地区的那个新公司也走完了注册流程,找齐了核心的骨干人才,言澈负责技术方面的把关和支持。他不用再跟二十来岁那会儿一样亲自出席酒局,更不用每晚去医院急诊报道。

    这天江淤开门,满屋子酸辣汤的鲜香味道,寻常烟火气熏得他眼热。

    屋里打着冷气,叶绾色在地毯上给猫梳毛,穿着睡裙,细胳膊细腿,头发扎了起来,面庞干净清爽。

    江淤脱了鞋,问:“我忘问了,这猫叫什么?”

    叶绾色懒懒地回:“叫祖宗。你抱着它睡那么久,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自己渣不渣?”

    “废话,它又不是你。”江淤把叶绾色拦腰抱起,低头深吻。

    她当时在海底捞砸他脸上的那块蛋糕,这晚被江淤糊到她身上,一口不漏地吃完了。

    -

    盛夏,叶绾色去厦门赶通告,江淤结束了上海的工作就飞去接叶绾色。

    人比鬼可怕,他看新闻说,有个别极端粉丝还往明星的车里装定位系统。他实在不放心叶绾色一个人出门。

    俩人的关系不好不坏,除了对方也没有别人。

    叶绾色偶尔嫌江淤碍事,赶了几次人。

    她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只对着江淤横眉竖眼,他晚上但凡打呼一声都会被她踹到床底,“吧唧”一声,特别滑稽。

    江淤反正赖上叶绾色了,把祖宗的照片和用她杯子喝水的照片发了好几次朋友圈,自行营造出快要和猫的主人开花结果的假象。

    但他自己心里有数,还没有从叶绾色的微信黑名单里被拖出来。

    他从来不知道叶绾色这么难追,她整天笑脸吟吟,又油盐不进。

    叶绾色被邀请去参加乔唯皙的高定晚宴,邀请函可以带一个亲属。

    在近十年后,他们重回了巴黎。

    在看得到铁塔的房间,他们接吻,接纳彼此的身体。

    事后,叶绾色点了一支蜡烛,微渺的火光将房间逐渐照亮,她脸上的潮红逐渐褪去。

    江淤还在趴着大喘气,手机震了,进来几条银行的转账信息,叶绾色把还没捂热的片酬打给了他,比当初他给的“包养费”多出了好几倍。

    叶绾色:“通知你,我们两清了。”

    江淤看得出,她想说句已经很久了。

    她接电影接彩妆代言,这段时间忍气吞声地跟他纠缠,就为了此时此刻。

    上次他们的感情就是从巴黎后开始破裂的。重蹈覆辙,却也是另一个完结的圆。

    江淤看到短信没有不高兴。

    叶绾色这人拧巴,不爱欠别人,她愿意还就还,只要她心里舒坦。当年他是脑子有坑,正话反说,跟她分开这么些年,还差点儿把她拱手让人,他也深刻检讨了自己,那些做法实在不应该,太伤人了。

    江淤去冰柜找了一支酒,“喝点儿?”

    叶绾色口喝,接过香槟杯一饮而尽。

    江淤:“聊聊?”

    叶绾色:“嗯,你说话啊,我堵着你嘴了?”

    阳台上有一个旋转楼梯,江淤强制地拉着叶绾色上楼。

    眼底是暗下来的巴黎。

    江淤:“什么感觉?”

    叶绾色:“风吹得挺舒服的。”

    江淤:“我是说。我们上次来也是住的这里。”

    叶绾色:“是吗,我不记得了。有烟吗?”

    江淤微侧身,“裤兜里,自己掏。”

    叶绾色:“这么大方?我以为你又不会给。你都扔我多少条烟了,敢情不是你买的,一点儿不肉疼是吧。”

    江淤:“今晚例外。”

    叶绾色:“怎么例外?”

    江淤:“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惹你不高兴。”

    叶绾色深吸一口烟,尼古丁的味道让人镇定,她冷艳地说:“那你闭嘴吧。”

    江淤:“听说你那电视剧入围上海电视节了,我本来想给你买一个奖的。”

    叶绾色转头瞪他,“你是不是想死?”

    江淤:“啧,我那不是没买吗。”

    叶绾色:“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没意思。这种奖要凭实力拿才心安理得。不然我在台上还没发完言,观众就在网上把我骂成筛子了,德不配位。”

    江淤:“有那么严重?只要你不心虚,心虚的就是别人。”

    叶绾色:“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要脸。”

    江淤扯了一下嘴角,“我知道买来的荣誉你不会开心,有前车之鉴告诉我,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叶绾色:“你现在思想觉悟很高啊。”

    江淤拎着酒杯晃了晃,“叶子,其实我以前对家庭没有概念,一辈子跟谁过都是过,没有人在我这里是特殊的。”

    他掏出手机,翻出一张旧照片,“这是三峡大坝修好前的巫山,也是我和父母唯一的合照,有几年我连看他们的照片都不乐意,谭渊明给我收了起来,怕我撕了以后会后悔。其实我怨过他们,带我来世界上,又不好好照顾我,其他小朋友有的,我都没有。所以我只能说我不在乎,不记得他们了。”

    叶绾色眯着眼辨认,“这个额头上有朵小红花的小胖墩就是你啊。”

    江淤:“哎,这不是重点。”

    叶绾色:“行,你接着说。”

    江淤张了张嘴,“认识你以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只能做一些自以为对你好的事。我当时说我们结婚,是想你留在我身边,我以为你能明白这背后的意义。”

    叶绾色:“什么意义?”

    江淤:“我想你当我的亲人。你对我是特别的,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叶绾色:“一个小红本而已,能当终生质保?”

    江淤:“那次我带你去巫山,就是我不想再一个人看红叶,但那次也没有看到,我始终都是一个人。”

    不完整的童年成了一道无形的隔阂,阻碍成年后真实的情感表达,让他做出尖锐又违心的偏激行为。这是江淤命里的原生咒语,他没有选择权。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我们从来都不是不正当的关系,给你钱不是为了羞辱你,是我不想你为了钱烦心。小叶子那么好,就该漂漂亮亮又高高兴兴的。”

    叶绾色:“成天只想着开心的人,脑子有问题,接纳各种不幸和无常,人才会有韧性。好了,过去的事早翻篇了,一直去纠结也没有意义。”

    “其实现在回过头来看,我能理解我妈妈。她不喜欢外公外婆,跟他们不是一个性格,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想逃出那个家,在家里得不到的,希望从其他人那里得到。我不恨她,但我的自卑都是因她而起。”

    自揭伤疤,等待被对方治愈,这是比□□更亲密的事。

    “那是她没有福气,谁会舍得丢下你不管。”江淤把叶绾色揽进怀里:

    “叶子,我们重新来过。”

    -

    国庆假期前后,叶绾色和江淤又被拍了。

    乔唯皙领证结婚了,回川城请他们吃饭,江淤可能受了刺激,在大马路上捧着叶绾色深吻。

    但这次的照片没人禁,被放了出来。

    乔唯皙在网上刷到了照片,“叶子,你怎么想的,感情经不起犹豫。”

    叶绾色不犹豫啊。她仍然爱他。

    她特别心软,不愿让他俩再走弯路。耽误的时间够多了。

    杨苑没有出手压绯闻,任看客捕风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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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绾色去了乌镇录综艺节目,录制结束,商婉领她到戏剧节的环湖剧场。

    她在电影里看到一句话:“我是钱的娼妓,希望你能够追求无功利的事物。”

    她打在手机里,随手发给了江淤。

    和他的微信对话框像是一个备忘录。好听的歌,不错的句子,广受好评的歌剧,乌烟瘴气的表情包,她都会分享给他。

    江淤把这句发了朋友圈,无畏地把自己当作她的盾,替她挡舆论风暴,坐实数月以来在他俩之间发酵的暧昧传闻。

    叶绾色当晚在古镇里见到了江淤,他还是担心她一个人住酒店,过来陪她。

    叶绾色看到有人搬运了他的朋友圈,散播到了各个社交平台,她穿着江淤的白衬衣,在大床上看他的背影。

    江淤回过头来,难得不好意思:“看我干什么,都他妈是真情实感。我第一次见你就看上你了,你有意见?”

    没意见。叶绾色是真的没想到,在她视死如归的年纪,江淤在她身上疯狂,教她堕落的时候,也动了心。

    不是她认为的露水情欢。

    -

    树大招风,叶绾色父亲的事被翻了出来,一时间微博炸了锅,爆料号还说她是“瘦马”,专送给那些个有红背景的人享用。

    若谦旅找了行业内最顶尖的律师,查散布谣言的IP号,合法取证,发律师函。

    叶绾色的人缘不错,和她合作过的一些小演员,邬举和游坤都站出来替她辟谣,还有一位眼生的大V,制片童童。

    童童是当初的童茉莉,嫁了家喻户晓的主持人,她跟着上过多次节目,很多人认识她。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站了立场:“谣言止于不给跳梁小丑眼神的明白人。我跟叶子相识于微,她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眼睛和心思一样透亮。”

    意外,感动。叶绾色心里只有这俩词儿。

    人在无意间做够好事,才会在关键时刻被命运偏爱。所谓命运,是善行结善果。

    江淤找了家族的御用大状邱国山出马,以他集团公司的名义写澄清声明,自己又连夜注册微博加V,买热搜榜一位,言简意赅:“我老婆@叶绾色。”

    邱国山顺带隐晦地提醒了一句江淤:“我从德国回来后才知道,你买了那三只股,买入时间蹊跷不说,而且首次购入的数额庞大,证监会如果调查起来,你会很麻烦。”

    江淤心里有数,“叶子的事谢了,叔。”

    邱国山:“你们俩真定下来了,就带她回家去,陪你舅舅舅妈吃顿饭。”

    江淤:“好。”

    而叶绾色的事业粉都有些刁钻,她们在叶绾色发声前,暂不认领这位空降的姐夫。他们之前看完电影剧照,心里都一致认定了游坤。

    所以舆论是迅速压下来了,江淤表白表了个寂寞。

    -

    《雪夜雾都》开始了后期的配音工作,叶绾色佛惯了,但不允许有人一直触她眉头,事不过三,她当忍者神龟也是有底线的。

    杨苑倒是又给了她一个重磅消息,“绾,你放心,周愿这回是作茧自缚,碰那种东西就是自寻死路。但她现在不能出事,不然所有人的心血都白费了。”

    破事都让杨苑和江淤处理,叶绾色安心地进棚配音。

    江淤接她下班,到游艇吃宵夜,火锅,红薯,烤肉,热奶茶,炒栗子,糖葫芦,全是热量爆炸的食物。叶绾色每样只吃一口,然后往江淤嘴里塞。

    那晚他们睡在一起,紧紧抱着,什么都没做。

    叶绾色习惯性地往江淤身上贴,她畏寒,他周身滚烫。

    第二天船到岸,警笛穿透晨雾,冲破还没有散完的美梦。

    叶绾色立刻惊醒,女人的第六感很强,预感不妙。

    江淤穿好衣服,忽然低头,“叶子,我是不是没有说过?”

    叶绾色见他神情诡谲,蹙眉:“嗯?”

    江淤俯身抱她,郑重真挚:“这话迟到了很多年。”

    他贴着叶绾色的耳廓,轻轻说了三个字。

    全世界都不配,他只说给自己的姑娘听。

    叶绾色眼眶一热,涌出眼泪,眉焦目灼:“好端端的,说这个干什么啊?”

    警车停下,两三个民警登上甲板,神情肃穆,拿出手铐,银镯紧锁江淤的手腕。

    叶绾色看到这场面懵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你们放开他,他又不是犯人!”

    “这位女士,请你不要那么激动。”

    江淤回头看叶绾色,眼前突然闪过他第一次接她来游艇吃饭的夜晚。

    那年她才十七,芳年华月。轻舟已过万重山。

    “弥政待会儿来接你,别乱跑。”

    叶绾色烦他用这样的语气。

    “你有病吧!”

    “你出什么事儿了?”

    吼了几声,她猛地咳起来,这段时间配音本就用嗓过度,声音都哑了。

    她泄了气,眼里蓄泪,问:“那你呢?”

    十二月了,他又没有赶上她的生日。

    江淤轻抬双手,悲戚一笑:“我?没办法送你回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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