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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家人永远是我们最亲和最深的牵绊。<hr size=1 />

    </div>　　1.

    一年前，徐家兄妹夫妇作为最后一批进城务工的年轻人，离开了坪展村。徐家只剩下了徐家奶奶和一对外孙。

    徐栾拍了拍眼神迷离的徐娴：“到了小妹，带好东西下车了。”

    徐娴：“也不知道这趟咱妈叫咱回来啥事，赶紧走，早了还能赶上晚上的车回城里去。”

    徐家兄妹快步下了公交车，往村子里家的方向走。村口路边的土堆上，还堆着过年徐栾带两个孩子在村口放鞭炮的红色包装纸。

    徐娴一进门就问：“妈，我和大哥回来了，急急忙忙的打电话叫我们回来，啥事这么着急？”

    徐栾轻声地说：“妈，我们回来了。”

    阿婆应了一声，从里屋的床上坐起来：“你俩进屋。”

    徐家奶奶姓孟，叫孟丽，是王彬和恬恬的阿婆。

    九零年代初，外出务工的年轻人在村里逢人便说，城里赚钱容易，这些人由内而外有了新变化，不仅衣着时髦，言谈举止也更从容，举手投足似换了个人。

    这些变化悄悄地影响了村里的其他年轻人，一转眼，村里几乎所有的劳动力都进了城，徐栾和徐娴两口子最终决定，也加入进城的队伍。

    徐栾夫妇在城里盘了间早餐店，徐娴二人在店里帮工，一家人一起努力，在城里总算落了脚。

    兄妹俩一前一后进了阿婆的房间。

    徐栾推开门：“妈，我们回来了。”

    徐娴看着阿婆：“咋了妈？叫俺们回来？”

    阿婆欠了欠身：“孩子们的事。”

    徐栾沿着床边坐下，连忙问道：“妈，孩子们去哪儿了？不听话惹您生气了？”

    徐娴双手叉腰，没好气地说：“那臭小子又惹事了？看他回来我不揍他！”

    阿婆只说：“徐娴你去隔壁村的全儿家把两个孩子叫回来吧。”

    徐栾轻声说：“你去吧小妹，我陪妈说会儿话。”

    徐娴应声出了家门，边走边抱怨：“大中午的跑人家那儿真不省心！”。

    徐娴快步走在村里的小道上，七月的晌午，阳光毒辣，没走几步汗水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屋外传来了关门声，阿婆应声问徐栾：“大睿，妈叫你回来不耽误店里的活儿吧？”

    徐栾笑着说：“没事儿妈，店里的活儿有姗姗和小王呢，一时半会儿不碍事。”

    阿婆又问：“姗姗最近怎么样？挺好的吧？”

    徐栾点点头：“挺好的，小王也能干，我这妹夫干活也没得挑。”

    阿婆缓缓地说：“姗姗最近给我打了几个电话，说店里的生意现在也稳定了，没有之前那么辛苦了，我想着她这么说是给我宽心，听你也这么说，我也彻底放了心了。”

    徐栾不解：“姗姗给您打电话了？她没跟我说啊。”

    阿婆：“她想孩子了。”

    2.

    徐娴在大太阳下走了半个小时，快到大全家门口就喊：“王彬，带你妹妹恬恬出来跟我回家！”。

    大全家养鸭，两个孩子没事就到他家来数鸭子玩。有时候还能厚脸皮要几颗鸭蛋回家。

    大全听到了喊声，从里屋出来给徐娴开了大门：“妹子，你今儿咋回来了？我还以为听错了！”

    徐娴看到大全，顾不上满脸汗珠，略带歉意笑着说：“全儿哥，我妈打电话让我和我哥回来，也不说啥事。刚到家就让我来喊俩孩子回去，他俩在不？”

    大全：“在呢！在后院，妹子先进来。他俩没事就来帮我喂鸭子，哈哈，俩孩子现在鸭蛋都要吃腻了。”

    徐娴笑着回：“全儿哥这俩孩子给你和嫂子添麻烦啦！嫂子咋样？我俩也好久没见了。”

    大全引着徐娴边走边说：“你嫂子挺好，她有时候还问俩孩子你和睿哥在城里的事儿，俩孩子嘴严，啥都问不出来！”

    说话的功夫，两个人走到了后院鸭棚。只见鸭棚里，一个穿着粉红色上衣的小姑娘正坐在鸭群中间背对着来人，两只手还不停的鸭群间抓来抓去。头上的两个辫子已散开了大半，头发凌乱地贴在脖子和额头上，和汗水混在一起。相隔不远的地方，一个小男孩把鸭棚里的喂食器都收拢在一起，不让鸭群能随意取食，一边还在喂食器里的鸭食倒在地上画了个圈，兴致勃勃得看着鸭群围着圈地吃食，开心地笑个不停。

    徐娴大声叫着：“王彬！恬恬！回家啦！”

    恬恬转过头，愣了一秒后开心的大叫：“姑姑！”

    王彬听声音呆在原地，心想：“完了！是不是又要挨打了。”

    王彬和恬恬从鸭棚里出来，和大全叔道了别，跟着徐娴往家走。一路上王彬一直在在担心会不会挨打，低着头没说什么话。倒是恬恬在徐娴的怀里：“姑姑你怎么回来啦？我爸爸妈妈也回来了吗？你有没有想恬恬呀？……”地说个不停。

    看王彬不说话，徐娴：“你怎么了？不说话？知道自己办错事了？”

    王彬略带惊讶地问：“妈，你和大舅怎么回来了？”

    徐娴擦了擦额头的汗：“你阿婆喊我们回来，说是你们的事，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王彬讪讪地说：“大全叔上回说让我拿俩鸭蛋走，我拿了仨，这算吗？”

    徐娴哭笑不得：“那你为啥拿仨？”

    王彬有些委屈地回：“阿婆、妹妹和我，俩不够分啊。”

    徐娴顿了顿，说：“下次不许偷偷拿了，下次来给大全叔道歉。”

    王彬讨价还价：“能不道歉吗？”

    徐娴有些生气：“那以后不许来看鸭子了！”

    王彬抹了把鼻子：“那我给大全叔道歉，我以后还想去看鸭子。”

    恬恬在徐娴怀里大叫着：“恬恬也喜欢鸭子，鸭子好玩！”

    3.

    刚到家门口，恬恬就从徐娴的怀里挣脱着要下地，连蹦带跳着大喊：“阿婆，我们回来了！姑姑来接我们回来的！”

    王彬和徐娴在后面径直走着，进了大门看到大舅和阿婆坐在门厅里，大舅正抱着恬恬亲热，恬恬在大舅的怀里咯咯的笑个不停。

    阿婆看到后脚进屋的两人：“娴儿和彬彬快进来凉快，中午热，喝点水解解渴。”

    徐娴一屁股坐在房门边的马扎上：“这天可真热，妈你没看到他俩在鸭棚那个样儿，两个小野人！”

    阿婆笑着说：“两个孩子喜欢鸭子，全儿和全儿媳妇还能帮我看着他俩。”

    徐栾也连忙回应：“小妹辛苦了，喝口水。彬彬长高了，快喝口水，凉快凉快。”

    徐娴接过徐栾递来的水，哼了一声：“妈你就是偏心，这么热你舍得让我跑，不舍得让你儿子跑！”说完便把杯子里的水喝个精光。

    阿婆瞥她一眼：“我让你大哥去，你也要说我偏心，让他去不让你去。”

    徐娴抬头看着阿婆：“行！当我没说！”说完起身到桌边把杯子倒满后，递给了站在门边的王彬：“你也喝点儿水。”

    王彬接过水杯，拿在手上看了一眼，抬头看向徐栾：“大舅，你和我妈怎么突然回来了？”

    徐栾笑笑：“大舅和妈妈想阿婆还有你和妹妹了，大舅妈和你爸爸派我和你妈妈回来看看你们，看你们好不好，”大舅边说着边蹭着怀里的恬恬的小脸：“我们恬恬想爸爸妈妈了吗？”

    恬恬大声回答：“想！哥哥也想姑姑和姑父，他不让我告诉你们。”

    王彬也梗着脖子高声回：“我才没有！”

    恬恬做着鬼脸：“哥哥有，他还说想和阿婆一起去城里找姑姑和姑父呢！”

    徐栾看到王彬低着头慢慢涨红的脸，把恬恬从怀里放在了地上：“这样和哥哥说话不礼貌，以后不许这样了，和哥哥去屋里歇会儿吧。”

    恬恬笑着跑到王彬身边，拉着王彬的手：“哥哥，恬恬不说了，我们去屋里睡儿吧，好不好？”

    王彬看了一眼阿婆，阿婆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徐娴，她也示意先和妹妹进屋。

    王彬放下水杯，低着头：“走吧。”

    进屋关上房门，恬恬踢掉鞋子爬上了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王彬坐在床上，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屋外的动静，一边想着大舅和妈妈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恬恬刚刚说的那些话，王彬对阿婆都不曾说过。自从他父母和大舅一家进城后，王彬就努力表现得好像和原来一样，他怕被父母教育还不如妹妹独立，怕阿婆因为他想爸妈心里会不舒服，更怕父母根本就希望借此甩掉他。

    如今突然回来了，王彬是高兴的，但他不想表现出来，也不敢表现出来。

    在父母进城的日子里，王彬学着独立，学着不去依赖别人，学着成为一个大人，像父母那样。

    屋外隐约传来了阿婆的叹气声，不知道在聊什么。

    4.

    徐娴坐在马扎上摇着蒲扇：“  妈，你急急忙忙叫我们回来，到底什么事？”

    阿婆缓缓抬起头：“孩子们该上学了。”

    徐栾正了正身子：“妈，恬恬还小，不到上学的年龄，彬彬也刚六岁，不着急上学。”

    徐娴也忙说：“是啊妈，他们还小，上学急什么！”

    阿婆不应，看着徐娴问道：“你和小王最近怎么样？”

    徐娴怔住：“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小王和你联系了？”

    阿婆低头摸了摸衣角：“小王没和我联系，但你嫂子和我联系了。”

    徐娴急忙说：“妈你别听我嫂子的，我俩没啥事！”

    徐栾不解，也问到：“你和妹夫怎么了？我怎么没听你们说？”

    徐娴言语急躁：“哎呀，妈，大哥，我俩没事，你们别瞎操心了！”

    阿婆叹了口气，看向徐栾：“大睿，城里的孩子都几岁上学？”

    徐栾想了想：“早的六岁，晚的七岁吧，都是听客人的闲聊知道的。”

    阿婆看向徐娴，她没了先前的放松，心事重重但又不想开口。阿婆低下双眼，没再说什么。

    徐栾看了眼阿婆和徐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原本二人准备天黑之前赶回城里，但眼瞅着已经是下午，阿婆也再没说过什么。兄妹俩也不好开口说要回去，于是两人张罗起了晚饭。阿婆倒也不过问，由着两人在厨房忙活。

    徐娴在案边切着菜：“大哥，你和嫂子说一声，咱们可能晚会儿才能回去，店里的事让她和王强先弄着，别耽误明天的生意。”

    徐栾在一旁刷着锅：“你和妹夫怎么了？这会儿妈不在，你和我说说吧。”

    徐娴停下手中的活，犹豫了很久，转过身对着徐栾缓缓开口：“大哥，你记得村里张亦春他媳妇吗？”

    徐栾思考了一会儿，转过身看着徐娴：“有点印象，韩静？她是不是针线活不错？”

    徐娴叹气：“是，就是她。”

    徐栾不解，快速洗好锅子，放回灶上：“先前在村里，咱们家和他们家也没什么来往。怎么突然问我记不记得这个人？”

    徐娴轻笑一声：“是啊，我也觉得咱们两家不熟，谁能想到进了城反而比在村里还熟络了。”

    徐栾猛的一惊：“妹夫他？！”

    徐娴看了一眼徐栾，眼里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无奈：“这事儿还是嫂子告诉我的。”

    徐栾更加迷茫，索性不干别的，盯着徐娴问：“你嫂子告诉你的？你嫂子知道啥？跟你说啥了？”

    徐娴继续低头切菜：“大哥，看来你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徐娴把菜都切好后，徐栾开火准备炒菜。因为回来的突然，并没有带太多东西，只能把家里还有的用上，尽量把晚饭做的丰盛些。

    在城里的早餐店，徐栾是掌勺的大厨，负责面点的馅料、炒菜和小菜的调味；徐娴主要负责备菜、餐具清洗和后厨的清洁；大嫂冯姗姗主要负责点单、传菜和收银；王强主要负责采买和打杂，除了调味和炒菜什么活都干。

    王强为了能买到更好更便宜的食材，不免需要和各种商家打交道，一来二去也认识了不少人。和同乡的人也比在村里时更加热络，经常见面聊聊彼此在城里的见闻，哪儿的东西又好又便宜。

    徐娴不再说话只是低头切菜，徐栾便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5.

    徐栾干活手脚麻利，和徐娴配合着很快张罗了一桌子菜。

    徐娴趁着徐栾炒菜的工夫，来到外厅和阿婆说了会儿话，问了问两个孩子的近况。

    徐娴有意无意的问阿婆：“妈，你为啥突然想让俩孩子跟我们进城读书？大嫂跟你说啥了？”

    阿婆摇着蒲扇望着大门外：“当年你大哥和小冯结婚，我和你爸没拗过你大哥，你还记得当时他俩结婚，你爸说了啥不？”

    徐娴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囫囵着回：“说我大嫂除了长得好看点儿，其他……，记不清了。”

    阿婆拂了下眼角：“我知道，去城里干活是你大嫂一直撺掇你哥。你爸在时，没去成，这你爸走了，还是进城了……”

    徐娴连忙打断：“妈，别说了，我大哥不爱听。嫂子这人虽说霸道，主意也正，但对我哥没二心。”

    阿婆轻哼：“是你哥被你这嫂子管傻了。”

    徐娴不耐烦：“妈，我哥都多大了，你别瞎操心了！”

    说话间，徐栾端着两盘菜从厨房走了出来。入伏的天气围着灶台干活，徐栾的上衣已湿了大半。阿婆忙放下蒲扇起身，徐栾忙说：“妈你坐着别动，让小妹帮我就行。”说着把菜递给了徐娴，转身回厨房：“还有一个菜，五分钟后咱们开饭。”

    阿婆笑着回应：“那去我把孩子们叫起来吃饭。”

    徐娴接过菜放到餐桌，收拾了桌子上的瓜子，去厨房拿了碗筷回到餐桌。看到阿婆和孩子们出来，叫阿婆带两个孩子去洗把脸准备吃饭。徐栾端着最后一盘菜走到餐桌边放下，解了围裙对徐娴说：“我也去洗把脸。”

    王彬和恬恬从小就爱吃徐栾做的饭，这顿饭俩人埋头苦干，比赛似的抢着吃，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徐栾一直忙着给阿婆夹菜，徐娴倒是自顾自的吃着饭，时不时的看王彬一眼。

    看晚饭吃的差不多了，徐栾笑着看着阿婆说：“妈，等会儿我得赶回去，店里的活等不到明天，让徐娴在家住两天，陪陪你和孩子们。”

    徐娴抬起头看着徐栾：“不是说好了今天一起回吗？”

    徐栾看向徐娴：“店里的活我不回去不行，你陪妈和孩子住两天，店里有我们仨，能应付。”

    徐娴吃了口菜，咕哝着说：“你可真会安排。”

    阿婆见状打断道：“那你要走就抓紧时间别耽搁，吃饱就走吧。”

    徐栾站起身：“妈，我吃好了，先回去了，过两天再回来。”

    阿婆摆摆手：“赶紧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徐栾又和徐娴交代着：“有事儿和我联系。”

    徐娴不耐烦摆摆手：“知道了，快走吧！”

    吃过饭，徐娴麻利地收拾好了餐桌，两个孩子帮着阿婆把碗碟收到厨房。徐娴叫阿婆带孩子们到外面院子里纳凉，自己在厨房收拾。

    院子里，阿婆把白天晒好的水倒进木盆里，让两个孩子在盆子里泡个澡。盆里的清水经过一个中午的暴晒，温度刚好，既解暑又满足了孩子爱玩水的心性。阿婆摇着蒲扇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闭目养神。

    徐娴看到这一幕，想起小时候和大哥也是这样，在院子里泡澡。日子真快，一转眼的时间，二十多年了。

    6.

    安顿好两个孩子，徐娴到阿婆的房间，也准备休息。

    阿婆听到徐娴进屋，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她问道：“孩子们都睡了？”

    徐娴关上门，掀开床边的蚊帐脱了鞋，盘腿坐在床边，把蚊帐整理好：“睡了，疯了一天，能不累么。”

    阿婆坐起身靠在床头，盯着徐娴不知如何开口。

    徐娴看了一眼阿婆，又低下头继续整理蚊帐，整理好也靠着床头坐着，闭着眼睛不说话。

    阿婆小心翼翼地开口：“娴儿，跟妈说说，城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徐娴听阿婆问的是城里的生活，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睁开眼睛微笑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到没什么表情的说：“城里啥生活？干活挣钱呗。”

    阿婆小声哦了一句，又问：“你觉得城里的生活咋样？”

    徐娴语气平静：“就那样呗，不好也不坏。”

    阿婆伸手给徐娴盖上薄被：“累吗？”

    徐娴拉了拉被角把腿盖上，苦笑一下：“都说城里轻轻松松就能挣钱，妈你信不？”

    阿婆也笑了，双手轻拍着肚子：“看你我信，看你大哥，我不信。”

    徐娴打了个哈欠：“知道你心疼你儿子，你和我说他又听不见！赶紧睡吧，今天折腾了一天。”

    阿婆帮徐娴掖了掖被子：“你这张嘴真是欠揍，问你啥都不说还嘴硬，今儿个白天我问你和小王咋样，咋不见你这么厉害！”

    徐娴猛的坐直了身子，扭头看着阿婆：“我嫂子到底和你说啥了？！”

    阿婆见徐娴这么激动，缓和了语气说道：“你嫂子没说啥，我就是随口一问，看你反应不对，你俩到底咋了？”

    徐娴笑了笑，说：“你还炸我呢？你不说我也不说！”说着顺势躺了下去，侧身睡着背对着阿婆。

    阿婆无奈地关了台灯平躺下，试探着：“你嫂子说，你和小王最近不知道为啥，不咋说话，问你不说，问小王就是没啥事。娴儿，你俩真没事？”

    徐娴背对着阿婆没出声，睁大双眼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王强刚进城那会儿，和同村的张亦春和韩静并没有什么交集，三个月前偶然的机会，一大早俩人来店里吃早饭，刚好碰到了王强聊了几句，才有了来往。上个月某个周末晚上，王强突然说要和张亦春出去喝点酒解解闷，徐娴想着要不自己也一同去聊聊天，可王强说什么都不同意，还喝到深夜才回来。

    自那之后，张亦春和韩静来店里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还要和王强聊会儿才走。冯珊珊注意到了，话里话外问了王强几次，但他总是打马虎眼。徐娴一直在后厨并不知情，直到上周冯珊珊假装无意和她聊起此事。徐娴找王强理论，两人却因此大吵一架，王强一口咬定和他们夫妇二人就是聊天，是徐娴捕风捉影无理取闹，两人不欢而散，至今都没消气，也不怎么说话。

    见徐娴一直不出声，阿婆叹了口气，翻了个身背对着徐娴，很快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徐娴闭上了眼，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7.

    第二天一早，阿婆第一个起床，看着身边的徐娴没忍心喊她起来。阿婆给两个孩子简单做了早饭，吃过早饭的两个孩子，一溜烟跑到村里不见了踪影。

    徐娴自从进了城后，就很少有机会不用早起了。早餐店的活儿都是凌晨就需要起来忙活，虽然徐娴不用像徐栾那样辛苦，但每天四点多也要起来给徐栾打下手了。这一觉，徐娴一直睡到了八点。徐娴睁开眼看了眼表，一时间竟忘记了昨天回了村，吓得忙起身才回过神，自己阿婆的房间。

    换了身轻薄的外衣，徐娴走出卧室看到阿婆坐在厅里给恬恬缝衣服。看到徐娴出来，告诉她厨房有早饭去吃点儿，就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没再多说什么。

    徐娴在厨房，吃了早饭洗了碗，回到阿婆身边。不一会儿的工夫，阿婆已经把恬恬跌破的裤子缝补完好，准备下一件修补王彬的上衣。

    阿婆看着王彬的上衣，对徐娴说：“这衣服还是你刚去城里的时候给他买的，你还记得不？”

    “怎么不记得，你不知道城里的东西多贵，就这么件衣服，要30块钱！”徐娴愤愤地回。

    阿婆穿好针，把衣服翻到背面缝起细密的针脚。“你回来也没咋和孩子说说话，咋了？生王强的气连王彬都不理了？”

    “他和他爹亲，你又不是不知道！”徐娴没好气地应。

    阿婆看了一样徐娴：“孩子不和你亲，你这当妈的，也不和孩子亲？”

    徐娴一脸不悦，想开口反驳，但只是张了张嘴，没出声。

    阿婆接着问：“王强想不想孩子？”

    徐娴对阿婆挥了下手：“不知道！你问他去！”

    阿婆缝好了王彬的上衣，把针线收好，衣服叠整齐放在了腿上。抬起头有些郑重地看着徐娴说：“把孩子带去城里上学吧，孩子要自己带才行，他年纪也不小了，知道事儿了。”

    徐娴看出了阿婆的态度，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头看着地面。思索之后，徐娴看着阿婆：“我回去问问我大哥。”

    阿婆起身，拿着两个孩子的衣服往房间里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

    徐娴的心里很复杂。让王彬去城里上学，她不是没有想过，她也和村里那些，已经让孩子在城里读上书的人打听过。不说手续和王彬是不是愿意、能不能适应，光是的学费就是个大问题。这钱她不能伸手和徐栾要，如今也没法和王强商量，这事她一个人实在做不了决定。

    徐娴打算今晚在村里再住一夜，明天一早赶回城里。中午王彬回家吃饭时，徐娴打算问问他愿不愿意和她进城生活，明天见了徐栾，再商量一下要不要带两个孩子进城。

    徐娴一时想出了神，阿婆见状拍了拍徐娴的肩膀，说道：“别想了，你大哥会同意的，跟我去地里拔点儿菜，一会儿孩子们要回来吃午饭了。”

    徐娴回过神，看着阿婆，猛地似想起了什么：“你和大哥早就商量好了是吧，又套我话！”

    阿婆戴上草帽拿上竹筐，催促道：“快点走，孩子们快回来了。”

    徐娴跟着阿婆不依不饶：“你是不是和大哥串通好的？！”

    阿婆瞪了徐娴一眼，转头快步走着出了大门。

    徐娴悻悻地闭嘴，心里却想：“反正这事儿你们谁都做不了我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