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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如此相像的人物,总不可能是巧合吧。

    无论如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季楠妤起身来到桌旁,提起毛笔准备将脑海中留存的记忆梳理一下,本以为写惯了硬笔字的自己连毛笔都不会提,没想到她刚拿起毛笔,一股奇怪的感觉便油然而生,好似她真的曾经坐在这里,一笔一画地提腕运气,着软甲,写着一封又一封的书信,寄予远方的征人。

    也许是原主残念还有影响吧。季楠妤压下心中的悸动,也好,省得自己害怕露馅而悄悄去练毛笔字。

    她顺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梳理着,原主的遗愿是保父兄平安,但这二人都是战场厮杀的将军,原主身为一名女将,不会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因此,她提出的这个要求,应是与战场交战无关。这场人祸如果不是柔然所为,那么——季楠妤目光微沉——就只能是大梁的朝堂。

    既然涉及朝堂之事,局势走向就不是她一人可以轻易左右的,如此,寻找盟友势在必行。

    得放长线钓大鱼啊。

    季楠妤若有所思:“乐天,我生辰宴快到了吧。”

    乐天笑道:“小姐忘了不曾?您是五月初三的生辰,如今还早着。”

    看来原主和自己生日是一样的。

    季楠妤接着套话:“你来我身边几年了?”

    乐天福了福身:“回小姐,婢子在您十三岁上被分到琢园,已经一年了。”

    哦,就是说原主已经十四岁了,快及笄了。

    季楠妤有些发愁,这小小个身板一整个大写的未成年,干点什么都不方便。不过,好歹得了解一下基本的局势,也好找到这个时空的魏珩。

    至于上哪打听消息,专挑各位官夫人们的小茶会便好,参与人员阶级质量高,消息灵通,简直是天选之地。

    想到这里,季楠妤问道:“最近可有什么宴会邀请我的?”

    “明天就有的。明日是小公主的生辰,贵妃娘娘为小公主求了恩典,邀请各位夫人小姐进宫一同庆祝。”乐天说着递上来一张帖子,不过帖子落款写的是侯夫人,也就是说,季楠妤如果想去,得和她娘一起去。

    “这帖子我娘也有吧?”季楠妤问。

    “自然是有的。”乐天说道。

    季楠妤一拍手:“这不就结了。我娘等不到后天回来了,说不定今天晚上我就能见着我娘了。”

    乐天轻声笑道:“小姐越大是越发黏着夫人了。”

    季楠妤不见半点害臊,喜滋滋地道:“等着瞧吧,我娘肯定会提前回府的。”

    果不其然,傍晚城门落钥之前,侯夫人的马车停在了靖远侯府门口。

    谢晚晴一下车,就看见一个身影像箭一般向她冲了过来,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娘!”季楠妤心头再次涌上涩意,果然,侯夫人和自己的妈妈一模一样。

    谢晚晴看着撒娇的女儿,不禁失笑:“怎么这么粘人。”

    季楠妤闷声闷气的地说:“我想娘了,您可永远不能离开我。”

    “好好好,不离开不离开,娘怎么舍得离开我们阿玉呢。”谢晚晴温柔地拍拍女儿的头,带着大型挂件季楠妤向侯府里走。

    季楠妤深呼了口气,勉强抑制住自己的眼泪,把话题拉回了正事:“娘,您明天进宫参加小公主的生辰,能不能带上我?”

    谢晚晴有些惊讶:“你不是最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吗,嫌规矩多拘束得慌。往常拉都拉不过去,怎么今儿个转性了,自己抢着要去。”

    季楠妤呵呵地打马虎眼:“近来听说小公主很是冰雪可爱,稀罕着想去瞧一眼呢。”

    谢晚晴忍俊不禁,细心叮嘱道:“那好吧,不过你可得记得规矩,宫里可不比府里,稍有行差踏错,坏了规矩,可是要杀头的。”

    “知道啦,我明天乖乖地跟着您,绝对不给您惹麻烦。”季楠妤计划通,满口答应了下来。

    次日一早,季楠妤就早早的被叫起来梳妆打扮。

    乐天忙前忙后,季楠妤就坐在铜镜前昏昏欲睡,等她清醒过来时,已经被塞进马车行至半道了。

    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背,掀开马车的帘布向外看去。

    这时马车刚走到宫门前的盛和街上。白玉砖铺成的道路尽头矗立着朱红的朝天门,门头腾跃的金龙昂首向着瓦蓝的苍穹,两侧宫墙拔地而起,后面护着的便是天子高卧的庙堂。

    两侧的官道上,不断有华贵的马车从远处驶来,停在宫门一侧,各家的侍卫小厮,婢女嬷嬷低眉顺目地守在主子身旁。

    那些尊贵的夫人小姐们,依着丈夫或父亲的嘱托,和交好的官眷热情攀谈,说的人滔滔不绝,听的人点头赞许。只不知人心隔肚皮,面具下的真心剖了出来,能否露出些赤红来。

    带有侯府标识的的两辆马车不急不徐地驶入了众人的视线,几乎片刻间,各自抱团的官眷们就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迫切地等待着侯夫人的出现。

    当今靖远侯的敬爱有加的妻子,年轻时替父从军从战场里摸爬滚打挣出生路,别看谢晚晴温温柔柔的,真讲起排兵布阵来,靖远侯怕是都得怯上三分。

    两辆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谢晚晴首先弯腰走下马车,随即回身走向后面的马车,没等众夫人们反应过来,就见一个年轻的小姐从车里钻出来,直接拒绝了旁边婢女伸出的手,一提裙摆,直接跳了下来。

    季楠妤低头理了理裙摆,走到谢晚晴身边,悄悄问道:“娘,我这样子不算出格吧?”

    谢晚晴摇头:“无妨。”

    她抬头看向保持着得体微笑的官眷们,轻轻点了个头算作招呼,然后径直掠过众人,走向一个无人的角落。

    季楠妤跟在谢晚晴身后,瞥了眼身后被冷落的夫人小姐们:“这样无视他们会不会惹了众怒,给侯府落下什么口实。”

    谢晚晴头也没回,淡淡地说:“季家算上我一门三将,位极人臣,此时富贵风光如烈火烹油,长袖善舞只能惹出猜忌和怀疑,若不如摆明了目空一切的架势,做个不群不党的纯臣。”

    季楠妤若有所思,季家已经向皇帝如此鲜明地表了忠心,上一世仍然被陷害致死。可见这样断绝一切人情来往的选择非但没能保得平安,反而在季家人孤立无援的时候来了一出墙倒众人推。

    但凡当初剑门关恶战时,有人能从各方势力中斡旋一二,季家也不至于落得灭门的下场。

    堂堂实权军侯,竟将将全家的身家性命寄于帝王宠信,季家人与其说是纯臣,倒不如说是孤臣。

    这在以现代人自居的季楠妤看来,属实愚昧。

    正出着神,宫门缓缓打开,出来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太监,尖着嗓门喊道:“贵妃娘娘宣各位入宫。”

    众人立即噤了声,静悄悄地跟在大太监身后,向贵妃的琼禧宫走去。

    季楠妤跟着谢晚晴走在人群最前面,一路上碰到的宫人都沿着墙根快步走过,他们低着头,和路中间衣饰华贵的队伍擦肩而过,转眼就消失在深宫之中。

    走了许久,才看到一座精致奢华的宫室,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到了跟前,那大太监转过身来弓腰行礼:“各位贵人们请,娘娘在正殿候着诸位。”说完就保持着弓着腰的姿势走了进去。

    季楠妤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就好像每次考试发卷子之前那一小会窒息的静默,你模模糊糊地知道前方是什么,但它总是半遮半掩,只释放出一些危险的信号,而你没有选择,只能闭着眼睛迎接未来。

    讨厌。

    季楠妤不喜欢这座皇宫。

    它处处彰显着君权和父权的规训,处处皆是等级制度的血盆大口,哪怕季楠妤作为封建制的受益者,也被这逾天高的宫墙压得喘不过气。

    谢晚晴仿佛察觉到了女儿气息的不稳,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季楠妤的手背以示安慰和鼓励。

    季楠妤深吸一口气,当先走了进去。

    宫殿内部一同外表,极尽精巧贵气,宫人训练有素,行走言谈之间井然有序。淡淡的宫香萦绕在殿内,角落中坐了个蒙面的乐姬,素白的五指拨动琴弦,泠泠的乐声极尽风雅之意。

    主位的贵妃椅上坐了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戴着沉重的头冠,身着华服,笑看着进来的众官眷。想必这就是贵妃了。

    “臣妇/臣女参见贵妃娘娘,恭祝公主殿下生辰吉乐。”季楠妤跟着谢晚晴跪下行礼,道了祝辞。

    饶是在府中提前演练过这一系列礼仪,膝盖弯下去的那一刻,季楠妤仍是情不自禁地感到一股深深的耻辱和委屈。

    莫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她活了十八年,也未曾对任何人弯过膝。

    现代教育十八年的印记不是说抹就能抹得掉的,更何况,原主一家死于夺嫡,这诺大的漩涡中,这位娘娘可是个中翘楚。

    季楠妤面色如常,静静地等来一句“快快请起,赐座”,又弯下腰称谢:“谢娘娘。“

    各位夫人按着夫君的官衔依次落座。

    贵妃侧首面向侯夫人,含笑问道:“这便是侯爷的掌上明珠了罢,端的是伶俐可人,仪容天成。倒叫本宫好生羡慕。”

    谢晚晴自己是一品诰命,用不着起身回贵妃的话,只是端坐在椅子上,微微欠了身回道:“娘娘谬赞,小女资质平平,能得娘娘青眼,是她的福分。”

    季楠妤无封赏在身,应起身拜谢。

    她压下心中从进入宫殿就蠢蠢欲动的的厌憎,慢半拍起身,端平了双手,以首触额拜谢道:“娘娘赏识,臣女惶恐。”

    贵妃欣然道:“妤儿不必过谦,本宫实话实说罢了。好孩子,快坐下吧。”

    季楠妤刚要落座,一个尖细女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季小姐好大的架子,给娘娘回话倒是委屈了一般。”

    季楠妤驻足,循声望去,冷声道:“这位夫人慎言。”

    老女人,瞎说什么呢,碎嘴子一天天的没完没了。

    “哎哟侯府小姐好大的气派,当着贵妃娘娘娘的面就这么嚣张,真是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啊!”说话的夫人嘴角下垮,面有苦相,吊梢着眼直瞪着季楠妤。

    谢晚晴冷下了脸色,刚准备开口,就听季楠妤一脸冤枉怼了回去:“这位夫人,我不知到您对贵妃娘娘有什么居心叵测的心思,我不过拜服于娘娘威仪反应的慢了些,便说我对娘娘有大不敬的心思,夫人公然污蔑我也就算了,还硬生生地把娘娘说成那等恶毒小人,莫非是对娘娘有什么不满么!”

    谢晚晴讶异看了一眼季楠妤,没想到锯嘴葫芦一样的女儿变得这般伶牙俐齿。

    季楠妤在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言情小说里的白莲花女配都比这手段高级一点。口说无凭的事情不就是谁嘴皮子利索谁占上风吗,吵架谁不会吵。

    那夫人立马提高了声音,冲着贵妃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哭诉道:“娘娘明鉴哪!我夫君身为户部尚书,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妾身对娘娘更是敬仰备至,从无半点僭越的心思,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行了行了,平白无故扯前朝的是做什么。公主生辰的日子都少生出些事端。”贵妃脸色微沉,轻声呵斥道。

    随即,她起身揉了揉额角:“本宫体力不支,着实是有些乏了,各位夫人莫怪。”

    也没再理不尴不尬站在一旁的季楠妤,转身去了后殿。

    贵妃身边的大太监依旧端着和善的面孔:“娘娘操劳备宴实是无力招待各位,各位夫人小姐可在宫内随意走走,莫怪怠慢。”

    季楠妤乐得不受拘束,跟谢晚晴说了一声,一个人逛园子去了。

    琼禧宫占地颇广,内里的小花园更是别具一格,不过生辰宴宫内人多,未免拥挤,季楠妤懒得去凑这个热闹,顺着远离人群的方向溜达着东张西望,倒也别有滋味。

    刚转过一个回廊,就听见有人颇为伤心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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