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在死亡怨灵吞噬传送符的瞬间，山灵飞快祭出护身法器护住自己。
遗憾的是，修真界一切的本源都是靠灵力来支撑，没有了强大的灵力，即便护身法器再强悍，也只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
一件件上等的护身法器在死亡怨灵的吞噬中不断破碎。
眼看着护身屏障外密集如云的黑影中那些带着邪恶和毁灭的红色双瞳。
强撑到极致的山灵只觉得头晕目眩，气血逆流。
鲜血不断溢出她的喉咙，滴在她洁白的衣裙上，染出层层叠叠鲜艳的红花。
更刺激那些兴奋至极的死亡怨灵发出诡谲的桀桀怪笑。
随着她灵力枯竭和体力不支，就在最后一件护身法器集结的屏障即将碎裂，以及那些死亡怨灵蠢蠢欲动即将把她吞噬的瞬间，山灵看到廖云卿慢慢从远处走来。
一身紫色的衣袍仿佛天神降临般，在一团团黑色似实似虚的死亡怨灵中炫目逼人。
但廖云卿神情冷漠，姿态傲然，仿佛没看见山灵正被一团团的死亡怨灵围攻，而她奋死抵抗，即将被怨灵吞噬。
随着廖云卿的出现，那些怨灵似乎也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强者气息，纷纷退避三舍，更多地往山灵这方聚集而来。
但碍于廖云卿逐渐靠近的威压，它们攻击山灵的态势减弱了不少。
山灵不知道她作为这个世界的女配，被死亡怨灵吞噬后会如何发展。
是真的死了去往别的世界？还是会同样成为一个怨灵，通过吸食生灵成为一个魔修。
但是这阶段要经历很长很长的时间，也有可能会困在这秘境中上万年。
但是，她总有预感，重新来到这个世界，有可能是她可以回到神域的一个契机。
她不能因为一些有可能死，有可能活的假设做赌注，更不想失去这个可以回去神域的机会。
总而言之，濒临死亡威胁的这一刻，山灵不想被死亡怨灵吞噬。
在冷漠的廖云卿即将经过她身边去往别处时，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山灵不再想逃离廖云卿，甚至将他当做活下去的最后浮木。
放声大呼道：“廖师兄，刚才我错了，救我！”
廖云卿即将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冷冷瞥向被怨灵包围，满身是血，在苦苦强撑的山灵，问道：“你错什么了？”
“你是个正人君子，慈悲的修仙者，我不应该像仙门的其他人那样，因为忌惮你而选择逃离。”
“哼！”
廖云卿冷哼一声，不屑再看山灵一眼，大步往前离去。
很显然，这个答案让廖云卿非常不满。
死亡怨灵因为他的离开猛然发动攻击，咔嚓一声，山灵的护身屏障一触即溃。
山灵虚弱而惨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慌。
绝望之下，她咬了咬牙，看着廖云卿冷漠走远的背影，她孤注一掷地喊道：“廖云卿！我爱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在地上。
在闭眼的瞬间，她似乎感觉到周身有罡风掠过，然后一声声惨烈的嘶鸣震耳欲聋。
她被震得彻底昏死过去。
山灵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周身冰冷刺骨。
一阵阵寒意从她的皮肤不断贯入，直刺她的骨血，她又冷又痛，不禁打起了寒颤。
怎么回事？
廖云卿没来得及救她？
她已经被死亡怨灵吞噬了吗？
山灵正想着，身体忽然被紧紧环住，她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用尽全力睁开了眼睛。
不同于之前黑色森林里的阴森和暗沉，周围是一片刺目的雪白，山灵立刻又眯起眼睛。
耳边传来水波荡漾的声音，也在这时，鼻息里传来阵阵熟悉的气息，山灵猛然睁开眼睛。
入目所及是一片紫色，帮她挡住了外界刺目的光线，她微微仰头，就对上廖云卿幽深的眼眸。
“醒了？”
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对上他的眼眸时，山灵心里一悸，慌乱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这才发现她被廖云卿抱着，正浮在一片被人刻意融化的寒潭中，四周漂浮着厚实的冰块，而周身白雪延绵，看不到边界。
他们似乎正处在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里。
“不敢看我？”
下颌被人紧紧捏住，廖云卿迫人的气息在山灵耳边响起。
“不是说爱我？怎么变得这么陌生了？”
山灵被迫对上廖云卿的视线，眉头微微拧起，眸中有复杂的神色涌动。
轻轻叹了一口气，山灵问：“你是谁？”
廖云卿眼神依然冷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我也不确定。”
“你不是很聪明？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了。”
下颌被箍得十分疼，又没有任何防护泡在万年冰块融化的冰水中，山灵冷得浑身打颤，牙齿咯吱作响。
平时倔强自傲的眼眸中终于露出一丝脆弱的哀求。
她示弱般，伸出已经冻僵的手，在水中轻轻环住廖云卿的腰身。
“能不能不要惩罚我了？我好冷，身体也好痛。”
廖云卿挑了挑眉：“惩罚？你以为我耗费大量灵力，冒着被那群修仙者发现的危险，将冰冻上万年的寒潭破开是为了惩罚你？”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你又为何觉得我在惩罚你？”
“……”
“说啊！”
廖云卿眸中闪过幽绿色的暗芒，更加重了捏住山灵下颌的几分力道。
山灵疼得五官几乎扭曲，被冻僵的身体却使不出任何力量去挣扎。
看着廖云卿右侧鬓角处那颗清晰可见的浅棕色小痣，山灵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到了此时，你还是对我充满了算计和防备啊，如果不是怕死亡怨灵将你吞噬而让你之前所有的努力白费，这个世界你可能真的打算装到底，与我形同陌路了，是不是？”
“……”
“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任何歉疚和亏欠？”
“噢！你当然不会，你只是意外我认出了这幅皮囊之下的你，心虚而已。”
山灵还没说话，廖云卿便自顾自说起来。
“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你为了达成所愿的某种目标，为了你的目的，为了玩弄我的真心，还真是辛苦你在我面前演戏，还屡次委身于我，不过这个世界，你怎么不在我面前表演了？”
“……”
山灵的瞳孔微微紧缩，他刚才问是否认识他，果然是出于试探。
他真的拥有这几个世界的记忆，并且知道自己一直拥有记忆。
那么此时在廖云卿身体里的那抹元神，是不是同她一直猜想的那样，也很可能是神族？
那么，他知道他是神族吗？
还是他的记忆只能追溯到当初的这个世界？
按照他言辞间的推断，如果他拥有所有的记忆，他应该早已洞悉出她在他身上想要的东西。
但如果他没有当初这个世界之外的记忆，那他当时斩杀妖龙时骗过天道的强大力量，又从何而来？
山灵思忖间，廖云卿的话仍然在继续。
“是因为这个世界，对你无微不至，和之前那些爱慕你的男人相似的孔青山身上，有你需要的东西，你已经把目标放在他身上了，是不是？所以即便早就认出了我是谁，我没有了你需要的价值，所以，你不想与我有过多的交集，是不是？如此，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猜测，你以后也打算将自己委身于他？”
说到后面，廖云卿的脸色极其阴戾，话里也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滔天怒火。
他骤然爆发的威压让虚弱至极的山灵再次气血翻涌，一口血瞬间涌上喉咙，流经她微张的嘴角，滴落在廖云卿修长的手指上。
“告诉我！”
感受着手上的灼热，廖云卿的表情没有任何动容，他甚至更紧地箍住山灵的下颌，只差没将山灵的下颌捏碎了。
对上阴晴不定的廖云卿，山灵心中暗暗恼怒，面上，她却是痛苦地摇摇头。
浑身发颤着说：“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
“我内丹受损严重，想要找一个愿意保护我的人。”
“所以，你是在利用孔青山？”
“是的。”
山灵望着他，眼中浮出一丝柔情。
“我本来打算进入秘境后找到能恢复内丹的灵药，或者其他的机缘，等我变强大之后再来找你。”
廖云卿冷凝地望着她：“然后呢？找我做什么？”
“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呵呵！然后等我爱上你之后，再潇洒地找死离去，继续寻找你下个世界的目标？”
“……”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你勾引孔青山的样子，以及在死亡怨灵攻击你之前对我的陌生和疏离，还有每一个世界你的谎言和作为，我都要相信你对我情深义重了，可惜啊！经历了这么多的世界，我太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山灵心中怒火燎原，但微弱的神识依然能感觉到，寒潭之下深不见底的暗黑里，似乎潜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正虎视眈眈盯着虚弱至极的她。
真怕廖云卿一怒之下放开她，让她沉入潭底。
山灵咬咬牙，竭尽全力环住廖云卿的腰身。
吃力地解释道：“的确，我很自私，也很自大，当初作为江姗姗那一世，一开始是因为你的长相认出了你，我想我们再次相遇，是不是因为我杀了你？因果循环，我应该偿还对你做过的错事。我承认一开始纠缠你，的确有所图。”
山灵微微喘息，又继续说：“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世界，不管你是许世俊，李易恒，赛特斯，顾信陵还是一心想杀我的南宫陵，无论你后来是否改变了样貌，我一眼就能认出你，在你一次次爱上我的同时，我也早就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