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结束，柯宁没有像之前一样来到纯白色的大厅。
难道因为她把APP删了所以大厅也不见了？
噼里啪啦的气球爆破声，余荷在大声嚷嚷叮嘱着工作人员拆除音响设备，各种嘈杂的交谈充斥耳边，她又回到了A大礼堂。刚才害怕的情绪还没消散，她下意识伸手，一左一右抓住了面前两个人的衣角。
“嘶...刚说到哪儿了？...”程子安眉头紧锁，摸着脑袋努力回响。感受到衣摆的重量，他低头顺着手臂看向柯宁。她此时一脸怔然地望着他。
“怎么了学姐？”
纪耀也用问询地目光看向她。
这么奇怪的反应……他俩似乎都没有游戏的记忆？她抓住衣角的手缓缓放下，用探询的语气问道：“刚才有奇怪的说话声，你们还记得吗？骑士公主之类的？”
“什么声音？工作人员在调试音响吧可能。”程子安用手暗暗摸了摸刚刚被捏过的衣角，脸上浮起一片绯红。
“没听见。”纪耀瞟了眼柯宁攥在手里的手机，上面还停留在他的个人信息界面，她还没点击【添加好友】。
他轻咳一声：“我叫纪耀，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啊？”柯宁疑惑地看向他，缓半天才回忆起他们进入游戏之前在做什么，低头看向手机。
对，现实生活中他们还不认识，现实里纪耀不是她男友，现实里的纪耀也不会为了救他们独自冒险...她内心五味杂陈，这个游戏让她学到很多，但也让她变得混乱，下意识将现实和游戏混为一谈。
她点击确认，纪耀很快收到了好友申请。
“我叫柯宁，”她微微一笑。
现实是现实，游戏是游戏，做普通朋友也很好。
虽然现实可能才不过数秒，但对于柯宁而言则是在游戏里度过了紧张刺激的数个小时，现在精神前所未有的疲惫。晚上的聚餐是没精力了，她跟余荷告别，回到寝室。
洗完澡，浑身热烘烘的，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感叹着舒适。她在自己的靠椅上坐下，拿吹风机去吹头发。十一月末，一场秋雨一场寒，如果不把头发早点吹干很快就会着凉。
一边吹一边看手机，刚刚升起的安逸又很快没了。晚会时一直没认真看手机，想着空闲时间再处理，现在微信消息页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小红点，看着就头疼。
因为洗澡前给小艾说了游戏的事，这会儿她连发二十条消息来询问事情的经过。
【都说了恋爱脑不可取，你看谈个恋爱差点把王位谈丢了。】
【出息了宁！以后咱也能说是有王位继承的人了！】
【草，纪耀太帅了，我投他一票！】
【不过这个游戏确实玄乎，你都删了为啥还能进？】
说到这个就来气。柯宁查了手机应用中心、文件夹，到处都找不到《恋爱脑治疗指南》的踪迹，她还找到了之前的下载链接，但现在打开显示空白。
她好像被这个游戏赖上了...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莫名其妙拖进游戏里...
痛苦。
她决定发动自己的常备技能：回避。
随便吧，既然解决不了就顺其自然。
回复完小艾的消息，她回到消息界面。看见耿京的名字，啊...更头疼了。他从下午彩排时就开始发，隔一段时间一条，现在聊天窗口全是白色气泡。
她之前究竟为什么会觉得耿京是个酷盖？有这么话痨的酷盖吗？
【你在做什么呀？
-我晚饭吃的火锅，一般般，你吃的什么？
-我在酒吧，好无聊。
-卧槽，刚刚刷朋友圈居然刷到你的照片！你参加外院迎新晚会了？
-你真好看。
-你是主持人吗？啊啊啊啊早知道我也去了！
-你下次参加活动能不能叫上我，我去给你送花、捧场呀！
-一连刷到好几条有你的朋友圈，你怎么不发？】
...
密集的绿色气泡一路刷下来，看得她哭笑不得。有点理解为什么另一个时空她会和耿京在一起了，毕竟以她的性格真的很难对这种猛烈攻势说不。
想了想，她一一回复道：
【我吃的饭团，来不及吃晚饭。
-既然无聊，为什么还要去呢？
-好，下次有活动我提前和你说，捧场可以，但送花就不用啦！
-好多照片我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会儿P一下就发。】
...
很难描述耿京在手机叮咚叮咚响起，看见一连串的消息是内心多么激动，整个人差点从沙发上跳起。
【没吃晚饭，那你现在饿不饿？】
【有点。】
他立马收起手机，从沙发上捞起自己的皮夹克就朝酒吧外走。
旁边还在喝酒的朋友看见他穿衣服，纳了闷：“诶京哥！你干嘛去？”
“先走了，回头账单发我！”丢下这句话，就消失在了昏暗迷离的人群中。
朋友摸不着头脑，推了推身边的人：“不是，他走这么早干嘛？”
“鬼知道。”
“估计是找妹子去了，听老乔说最近耿少深陷情网啊。”
“啊？不是说要了他几万块买包，结果劈腿然后分了吗？”
“那是老早的事了，这次是新的。”
“行吧，希望这次可别再被骗，然后又找我们猛喝酒，那种要命的喝法真是玩不过。”
“每次都说再也不做舔狗，结果...”
两个人相视，同时默契地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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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对方没再回复，柯宁又去看别的消息了。
程子安发来不少照片，有和工作人员一起的，也有几个主持人的，还有他们俩单独的合照。因为拍照时场面太混乱，基本是拿到谁的手机就用谁的拍，柯宁像个吉祥物到处和别人拍照，自己的手机里却没几张照片。
大概看了一眼，拍的都很好。里面有一张她的单人照，侧着的角度，尤其突出。
照片中的女生笑颜如花，双眸弯成一轮月牙，嘴角上扬，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下颌线条流畅，脖颈纤细，舞台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明媚又灿烂。
这是一张透过手机都能感受到情绪的照片，柯宁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拍的。
【这张照片好好看啊，你拍的吗？】
程子安正躺在床上翻看相册，一张合照看了快十分钟，一会儿放大一会儿缩小，怎么都看不腻，脸上露出痴痴的笑容。
照片他们俩真的好配，看上去就像一对...脑子里正想入非非，手机上端突然弹出照片原主的消息，给他吓得差点把手机砸脸上。
手忙脚乱地回复，连着打了好几次错别字，十几个字花了他快一分钟。
【是啊，我当时觉得很好看，就随手一拍，学姐别怪我偷拍就好。】
嘶，不能这么说，不能强调是偷拍。他又清空输入框。
【是我拍的，因为觉得很好看，就记录了下来。】
感觉还不太完美，他又补充道：【我当时在给别人拍照，手机正好对准了学姐那边】
但这句话还没发出去，对面就回复了。
【谢谢！这张照片将成为我的人生照片！是美到死后也要托人烧给我的程度！】
【你好会拍啊，是学过摄影吗？】
【表情包--喜欢】
看见手机里可爱小狗的送爱心表情，程子安的脸又红了，他把自己整个人蜷缩进被窝里，用枕头蒙住脑袋无声地激动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继续回复道：【学过一点点】
他用牙齿咬着下嘴唇，害羞纠结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把输入框的话发出去。
【主要是你好看】
发完他迅速把自己埋进枕头里不敢看对方的回复，脸颊已经烫到可以煎鸡蛋了。
心跳如雷地等待了一会儿，他才悄悄露出一道缝，去看手机。
【谢谢~】
【表情包--猫猫】
她好像只当自己在客气，但他说的话都发自内心啊。
程子安抿嘴，脸很快从熟透的西红柿变成了被雨淋湿、可怜兮兮的小狗，盯着手机开始思考要说些什么来回复这一句“谢谢”。
再往下是纪耀，就只有一条通过好友申请的对话，她看了一眼就切出去了。
说到好友申请，她今天是真收到不少，但除去几个验证消息备注是外院学生会的她给了通过，其他都选择了忽略。
处理完待回复消息，接连感谢了好几位给她发照片的朋友，柯宁这才抽空整理一下相册，从里面挑出比较满意的几张发了个朋友圈，很快就有不少朋友来点赞评论。
她一一回复，寝室楼下突然传来机动车的轰鸣，由远及近。
正在学习的室友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学校什么时候能禁摩托车？吵死人。一群装逼怪去教学楼不到一公里也骑摩托，都没走路快！”
柯宁对此表示理解，有时候走在路上突然一辆摩托从旁边嗖地一声飞过，那声音真的很吓人，而且在学校里骑确实挺危险的。她想到上周和耿京的飙车，后面她没时间关注学校论坛，估计当时被不少人挂墙上批评了..
想到耿京，她的动作一顿。
不会吧...
她踢踢踏踏跑到阳台探头去看，一辆熟悉且骚包的红色机车正停在六栋楼下。戴着头盔的车主正拿着手机打字，没过一会儿，她的手机适时响起，屏幕上显示刚刚收到的信息
【耿京：我在楼下！】
说真的，这种攻势谁招架得住呢？
耿京消息还没发出去两分钟，就看见一个裹得严严实实、身穿粉色毛茸睡袍的小姑娘从六栋大门跑了出来。这种风格和她平时穿衣风格完全不一样，整个人团成一圈，跑的时候睡衣后面的帽子还一颠一颠的。
太可爱了，想抱进怀里狠狠亲一口，摸一摸那件睡衣是不是真像看上去那么暖和。
她眼睛亮晶晶的，好像特别惊讶他的到来，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形成白雾：“你怎么来了呀！”
“你不是说饿了吗？”他先是把头盔摘下，甩了甩头发，像是洗完澡甩干水的小狗。接着拉开上衣的拉链，从怀里掏出一大袋东西：“我有好好保存，还是热的呢！”他骄傲地说道。
打开袋子，一股卤煮的香气飘出，让人忍不住分泌口水。柯宁还没从惊讶中缓过来，就又被塞了一个袋子，里面都是零食。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都买了一点。那个饼干很好吃，但是不要吃太多容易口渴，这个牌子的软糖葡萄味的最好吃，但是我猜你可能会喜欢草莓，女孩子好像都很喜欢草莓，所以我就都买了。哦对，你一定要尝尝这个...”他如数家珍，几乎把里面的每样都介绍了一遍，然后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在这种眼神的注视下，她真的很难说出不领情的丧气话。
“谢谢你，但真的太多了我吃不完。”说着她想从里面分出一些给耿京，但他直接拒绝了。
“哎你拿着吧，这些我都吃腻了。上次把你撞到我什么都表示，说送你上课你又不肯，这些就当我买给你的疗养品好了！”他把塑料袋打了个蝴蝶结，塞到柯宁怀里。看着她一脸为难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没忍住伸手揪住她的帽子给她扣上：“你头发还是湿的，外面这么冷今天就不带你去兜风了，快回去吧。”
帽子上还有两只耳朵，太可爱了，他收回手的时候悄咪咪摸了一把，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
“晚安，柯宁。”
他戴上头盔，在机车的轰鸣声中消失不见。
好吧，她很双标。
同样是骑机车，但耿京却一点都不讨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