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姬笛的失魂落魄,隐晦地传递出事件的真相。

    办公室的隔音做的非常好,在关好门的前提下外面的人听不见里面的声音。趁着办公室外还没有聚集围观群众,梁鑫不动神色拉下窗帘,将办公室内发生的一切彻底封锁。

    余婷婷凶神恶煞的样子活像母夜叉,抬起手就赏了姬笛一记有力的耳光,清脆的余音在隔绝声音的办公室里层层回荡。

    “你个死变态,变性成女人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余婷婷很显然是在明知故问,被她伤害过的人变性后来她家的公司还能做什么?她不过想借装糊涂的机会洗刷自己在网上散播消息的嫌疑。

    姬笛别过头,浓密的发丝杂乱地遮盖面容。平日里冷漠坚毅的眼里,有越聚越多的水润光泽在跳动,接着一滴硕大的泪珠滑出眼眶,狠狠砸碎在地上。

    她的身体近乎全部麻木,她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可是心中捉摸不定的痛,却在指数级放大。

    “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姬笛大口呼吸起来,声音里却不带一丝哭腔,“我变性的原因,恐怕没人比你们更清楚。”

    姬笛抬起头,刺过来女鬼般幽怨乖戾的目光,看得余婷婷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一时间,没有人接过话头,兴许是想不出该说出什么内容才好。

    姬笛的信息是余婷婷查的,偷东西的阿姨是余婷婷找来陷害姬笛的,网上关于姬笛过去的揭露也是余婷婷发布的……

    没错,余婷婷就是想让姬笛身败名裂,以发泄她取代自己吸引白文强注意的怨恨。现在,她的目的达成了,可是刚刚接触到姬笛颇具杀伤力的目光时,余婷婷的心底不知道为什么狠狠缩了一下。

    在指责他人的时候,人们总是不遗余力,但是当一切问题的矛头指向自己时,问题的始作俑者倾向用沉默应对谴责和质疑。

    姬笛抬起衣袖轻轻吸干眼角的泪,擦花的妆容配上绝望的控诉令她愈发凄婉:“如果不是你在小学时对我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我根本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局面,我自己都对我现在的身份感到恶心!”

    面对姬笛直戳命门的控诉,不再居高临下的余婷婷无从反驳,只能徒然地张嘴发呆。梁鑫不动神色站到女儿身边,双眼针锋相对地注视姬笛,防备任何一个突如其来的剧烈动作。

    余坤则悄悄来到办公桌旁的保险柜,一阵钥匙转动后缓缓打开紧闭的柜门。

    姬笛对蓬乱的头发稍作整理,继续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来龙河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你们!当我知道余婷婷和白文强在交往时,我就下定决心要当第三者来恶心她!本来我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谁知道那个白文强这么好搭,真是在帮我啊……”

    姬笛说得口干舌燥,清了清嗓子,余坤趁着空档走上来,轻声询问姬笛:“请问,你真的一直在骗我们吗?”

    “是的,我骗了你们。”看着一脸漠然的余坤,姬笛全然没有半点悔意,泪意未消的脸上浮现起阴阴的轻佻,“对,我曾经确实是一个男孩,但是你们放心,我不是流氓,我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了报仇!反正我也不是真正的女人,贞洁什么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只要我想跟哪个男人上床,想获取哪个男人的财富和信息,我都可以献出我身体的一切!和整垮自己的仇人相比,我的名誉算得上什么!”

    姬笛激动不已说这话时,别有用意朝余坤看了一眼。

    余婷婷和梁鑫都将姬笛口中的“男人”误认为白文强,而姬笛意在通过勾引他对余婷婷展开报复。唯独余坤在接触到姬笛阴森发冷的目光后,瞬间明白了一切。

    姬笛根本就不会怀孕,所谓的怀孕和打胎就医证明都是伪造的!姬笛是要骗他钱!

    他随身带着的公司机密信息,也一定是姬笛趁自己醉酒酣睡之际摸出来,从而导致商业机密泄露,公司运营每况愈下!

    余坤脑中如遭雷击,理智的弦“嘣”一声断开,整个人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灌满了迷茫和无助。

    即便这样,余坤也没有即刻拆穿姬笛的计俩,而是手上呈上他刚从保险柜中取出的黑色硬皮笔记本:“请你打开看看吧。”

    再多的责问,再多的唾骂,也无法改变已经注定的局面,倒不如趁着头脑还有一丝理智,把该解释清的事情理出头绪。

    姬笛干裂的嘴唇微微拉长,露出一点紧咬的牙齿,困惑地接下来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张就透露出笔记本的年代感,看来这必定是余坤加倍珍惜的物品。纸张上写满苍劲有力的字体,第一行写的便是姬笛还是蔡亮那会儿出事的日子。

    “今天婷婷的班主任告诉我,婷婷在学校踢坏了同班男生的□□,我放下手中的事第一时间去医院看望受害男生。说实话我非常愧疚,自己没能管教好孩子,闯下这么大的祸,而我的老婆又专门讲些风凉话,我真的坐立不安,必须要为那个叫蔡亮的孩子做些什么……”

    “原本今天想要去给蔡亮亲手送点赔偿过去,结果等上门才发现他的家已经换了主人,找到学校,学校也对蔡亮一家的去向一无所知,看来补偿他们一家的愿望还要等上很长时间了。”

    姬笛张嘴倒吸一口气,她翻过几页,每一篇日记她都看得十分认真,日期从事发的那一天渐渐靠近。

    “近几天,我总是做噩梦,看了医生也不见好转,就想着去庙里烧香拜佛去了。进庙里我和住持简单交流了几句,住持就说我是对某人心生愧意,让我点了一炷香给佛祖。我问住持我能否从此事中获得解脱,住持说这个不能强求,能解脱自然是好事,但不能解脱也要做好遭报应心理准备。蔡亮啊,如果你能知道我此时的感受,你会怎么想呢?不管怎么样,我都真心向你忏悔,哪怕落得凄惨的下场也在所不辞。”

    “如果蔡亮要来我公司上班,我一定会给他最好的待遇,提拔他担任公司的领导,只求能最大限度弥补他这些年受的苦……”

    最后的一篇日记,日期标注是一个星期以前。

    余坤吐了口气,静如止水诉说道:“不管你叫蔡亮,还是姬笛,这些年来我都在愧疚中度过,一直想要补偿你们一家却无法实现,你是个可怜人,是受害者,这些风波我都可以当做不存在,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在龙河上班。”

    此刻姬笛才明白,余坤一直沉浸在余婷婷给她造成伤害的忏悔和遗憾之中。

    诚恳的语气,真挚的神情,冲淡了姬笛眼中流淌的恨意,一时间她几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嘴唇微微颤动。

    姬笛紧闭嘴唇,眼珠转过好几圈后,不带任何温度说:“不必了,我准备即刻辞职离开龙河,不会再来这个令我伤心的地方了,永远不会。”

    因为她知道,龙河集团正在土崩瓦解的前夕。

    “谢谢。”姬笛说出此生之中和余坤讲的最后一句话。

    姬笛眼中的光不再坚定,或许出于是对余坤挽留自己的感激,或许是出于背刺他的愧疚,她闪躲地转过身不去面对他们。

    就在这一刻,她仿佛又看见小学时余婷婷盛气凌人的狂傲模样,于是乎心底好不容易泛起的柔软化为乌有。

    不管余坤是不是无辜的,能报复到自己的仇人,一样不失酣畅淋漓的快感。

    余婷婷和梁鑫对余坤的大度颇为不接,母女俩焦急聚过去,余坤却只是轻轻抬手摇了下:“姬笛是可怜人,不要再去伤害她了。这一切,都是报应……”

    姬笛没有耐心走出去,带上办公室的门,将里面所有的声音生生隔断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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