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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第三区是中洲幸存者联盟中一支独特的存在。

    蓝星历2023年,中洲建立幸存者基地,同时也接纳了一批经历过一次进化的新人类。海都作为中心城,以它为圆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按照数字一到九进行区域划分。

    实际上,除了第三区,其他八座城市都按照华夏传统起名,比如海都和通沙城,第三区作为横亘在中心城与其他城市之间的真空带,起到隔离缓冲的作用。

    进出海都必须经过第三区审查,其严密程度仅次于会见中心城领袖。

    然而海都对于第三区的态度是极其含糊的。

    代表着不确定因素的全部新人类都在第三区生活。他们被迫离开家人朋友来到这里,本身就为社会治安增添了许多困难。不过,第三区的军队也是整个中洲军事力量最强悍的地方,经过一次进化的新人类在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方面都有了很大提升。在战争中,如果不是致命的伤处,新人类很难死亡。

    尽管第三区为中洲的和平与安宁作出了突出贡献,但海都仍然对这支年轻的队伍充满了忌惮。

    因为一次进化不是蓝星历的终结。

    这些新人类像定时炸弹一样,随时可能在某种契机下进入二次变异,幸运的能够实现二次进化,彻底消灭体内的伽马细胞,走向新生,但多数是不幸的,二次变异使这部分新人类重新退化成异种,对幸存者进行无差别攻击。

    因此,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对新人类怀有敬畏之心,尤其对第三区的监察长——岑未望。

    早在异变发生以前,岑未望就凭借出色的相貌和家世频繁占据热搜头条,外界对他的关注直到他考入军校开始才逐渐减淡。

    异变发生时,岑未望恰好在中洲边境距离渱岛最近的海域执行公务,几乎是第一批被转化的新人类。

    在异变初期,转化失败的异种杀都杀不完,他们前赴后继不知疲倦地涌向陆地,一旦突破南端的广连市进入北江城,幸存者最后的防线便会猝然崩塌。

    在这样危急存亡的关头,年仅二十五岁的新人类、旧公元时代的年轻军官岑未望带领不足万人的新人类军队,鏖战三月,守住了广连市。随后,海都派遣劳力在广连市郊外清理出一片空地,生命之墙正式动工。

    岑未望立下大功,被调往第三区担任监察长,管理所有新人类。

    无论是新人类还是普通幸存者,都对岑未望怀有崇敬之情,如果有机会和岑少将握一握手,从前那些说害怕新人类的幸存者大约都甘之如饴。

    当然,这些人之中,绝对不包括连朔月。

    -

    勤务车平稳地行驶在大马路上,连朔月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休眠舱里。四面是透明的玻璃,狭小的隔离屋与前端驾驶室占据了车头车尾,中间部位则是一间小型会议室。

    圆桌前坐了个人,面对着隔离屋,他的身形隐匿在黑暗中,不甚明晰。

    连朔月不安地动了动,她扶着休眠舱的边缘直起身,慢吞吞地走到隔离屋的门边。透过这扇紧闭的小门,她看见随身携带的背包正安静地躺在不远处的圆桌上。

    圆桌前负责监视她的人似乎注意到连朔月醒了过来,他从黑暗中站起身,缓缓向她走过来。

    待看清面前的人后,连朔月怔了怔。

    原来不是错觉啊,她想,出现在通沙城的第三区监察长竟然真的是岑未望。

    不过也是,谁会冒充岑未望呢?

    高鼻深目,薄唇微抿,面无表情时如同终年不化的积雪,如他这般丰神俊朗的人物已然不多见了。遑论周身浸透了尸山血海的凛冽,和蓝星历各大电台频繁播报的异种杀神简直一模一样。

    连朔月脑海中划过某张温柔隽永的面孔,眼底流露出些许失落,望着岑未望的眼神不自觉地移开。

    岑未望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满腹草稿烂在肚子里,垂着眼把车上的医疗兵叫了过来。

    “替她做个全身检查。”

    异变发生后,每一个接触过异种的幸存者都要在事后接受检查,最开始的三天被称为黄金七十二小时,因为大多数受了伤的幸存者都会因感染病毒而畸变为异种,如果不能及时清理异种,让伽马细胞携带者混入普通人群中,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挺过三天监察期而没有发生异变的幸存者将迎来五天的观察期。在此期间,第三区会派专员监管幸存者的日常生活,自由度较监察期有所放宽,但活动范围仍然被限制在监察处。

    等到观察期结束,幸存者基本就能排出异变可能。不幸的是,这项政策在上个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第三区暴动正是由于内部出现了二次进化,导致少数一次进化的新人类再次退化为异种,所以海都不得不延长观察期。

    根据费南斯博士的理论研究,伽马细胞数量超过某一临界值后,原本稳定的细胞群便会产生二次进化,这一临界值被称为塔比阈值。近期的事实数据表明,进化的结果只有两种,一是伽马细胞数量呈现几何式增长,从内部瓦解人类的生理特征,导致畸化;二是伽马细胞完全被免疫系统代谢掉,新人类完成二次进化获得绝对新生。

    要想得到确切的异变结果,至少要等待半个月,所以观察期被延长到了十五天。

    连朔月生无可恋地任由医生小姐姐摆弄,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开口从岑未望那里把自己的背包要回来。

    “先来抽血。”负责检查的瑟芮斯招来一个小护士,“兰吉帮我把这个屏风挪一下。”

    这是要给连朔月做全身伤口筛查的意思,瑟芮斯费力地把隔断屏风撑开,转头却见岑未望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

    “老大,劳驾让一下。”她顺着岑未望的目光看过去,以为他在观察隔离屋里面的连朔月,瑟芮斯的眼神在他们队长和连朔月之间流连,半晌恍然大悟,“不必担心,根据我的经验,那位小美人应该并未被感染。”

    岑未望:?

    “你们不认识吗?”瑟芮斯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在临时搭建的用以全身检查的小床上垫上了一层由她私人珍藏的手工毛毯。

    岑未望没有否认,并且出人意料地反问:“你觉得她是出于什么心理选择装作不认识我?”

    瑟芮斯脑海中瞬间飘过许多小说里见过的桥段,常年塞满基因链异变和有机化学的知识储备中迸发出破镜重圆文学的璀璨光辉。

    “你们中间隔了这么点距离,只要拆掉隔离室大门,里面就能听得一清二楚。”她举着记录板张开双臂比划出一个半圆,随后指了指隔离室后的连朔月,仰头看向岑未望,真诚发问,“你是不长嘴吗?非得等人家来和你打招呼。”

    岑未望捏了捏眉心,暗道真是一遇到连朔月就降智,向瑟芮斯打听情感问题不如去前线观察伽马细胞在新人类和畸化体之间的演变差异。

    他撇下目光炯炯的瑟芮斯,迈着端庄而略显刻意的步伐来到观察室的玻璃边,负手站在背光处,打量起里面准备抽血化验的连朔月。

    苍白的顶光倾洒而下,勾勒出连朔月略显疲态的侧脸。她双目微阖,单手支着下巴发呆,长而卷翘的睫毛在下眼睑处垂落一小块蝶翼似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尊静默疏离的雕像。

    岑未望喊住半只脚迈进门内的瑟芮斯:“她怕疼,你们动作轻些。”

    “知道了。”瑟芮斯翻了个白眼,把他推到隔板外。

    真是个心口不一的家伙,她无奈地摇摇头,抱起一叠医学报告走进去,继续安排后面的检查。

    “下手轻点。”瑟芮斯经过兰吉时,低声嘱咐。

    兰吉应声,戴上消毒手套和口罩在连朔月面前落座。

    “你皮肤真好,手腕也很细。”小护士在她大臂居中的位置扎上橡皮带,动作轻柔地涂好碘伏,羡慕地拍了拍她,“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连朔月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的称赞,无声垂着眸子,抿唇笑了笑。

    “抱歉抱歉,我说得有些多。”兰吉似乎注意到她的不适应,腼腆地摸摸鼻子,反手从身后盛满器械的托盘中摸出一根抽血用的针,眼睛仍旧盯着连朔月,“你怕疼吗?”

    不待她反应,针头便扎进了皮肤,连朔月瞳孔骤然收缩,卡在喉咙里的一句当然被迫咽下去。

    她下意识往身后看了一眼,但透明玻璃后不知何时立起一张医用挡板,阻断了她的视线。

    血液回流进采集管内,兰吉松开橡皮带,拔针后按了一大坨棉花给连朔月。

    “好啦,去跟瑟芮斯小姐做身体检查吧。”

    连朔月谨遵医嘱,拇指隔着棉花用力按住伤口,疼得龇牙咧嘴,颤声向她道谢。

    兰吉目光落在她走向瑟芮斯的背影上,掩面笑了笑,偏头对着衣领处的微型收音麦感叹:“老板,她真的好可爱。”

    岑未望低头摩挲起右腕处的纹身,不置可否。

    -

    连朔月找到瑟芮斯时,她正在隔离屋角落的小屏风后面倒腾数据。

    “瑟芮斯小姐。”连朔月在她桌前停下。

    畸化发生后,病毒入侵人体的第一道伤口往往是不会消失的。假设某个人是被异种咬了脖子才进入一次畸化,那么将来无论转置为异种还是新人类,脖子上的咬痕都会永远存在。

    因此,新人类通常会采取各种方式遮去身上的痕迹,在多数新人类眼中,伤疤是他们异于常人的标识,而新人类与普通幸存者之间的分歧也多来源于此。

    说到这里,瑟芮斯在连朔月手腕内侧点了点。

    “我们老大,我是说岑未望,他的转置伤口在手腕。”瑟芮斯撑开拇指与食指比划了一个长度,“大概十五公分左右,结痂后从来没遮掩过。”

    可惜早年出任务时,普通人看见他袖口下显露的疤痕,便会立刻怀疑他的身份,加之岑未望那张高贵冻人的脸,使得特殊反应小组的亲和力下降许多。

    岑未望不得不想了个法子盖住手上的伤。

    “他纹了一支玫瑰在这里,而靠近掌根的地方,是一枚圆月。”瑟芮斯神神秘秘,“玫瑰是有颜色的,但月亮没有,我们都很好奇呢。”

    连朔月解扣子的动作微滞,旋即失笑,在心底提醒自己不要多想。

    她将脱下的衣物整齐摞好摆在凳子上,抬手将垂至腰际的长发拢到一侧,转过身背对着瑟芮斯,“请开始吧。”

    瑟芮斯默默为老板点了支蜡烛,遂尽职尽责履行起医疗兵的工作。

    连朔月浑身上下白得如同一块质地上乘的玉,莫说伤痕,就连斑或是痣都极其罕见。

    唯有后腰偏右下的位置有一枚小小的红痣,像染了鲜血的梅花,灼目而惹眼。

    瑟芮斯拉着她前后看了一圈,几处易感部位上手摸过,才让她把衣服穿上,躺进医疗舱。

    五分钟后,舱门缓缓打开,连朔月扶着两侧的栏杆翻身坐起。

    “没什么问题。”瑟芮斯晃了晃手中新鲜出炉的报告单,又把兰吉刚送来的血检报告拿过来,指着其中的一个指标给连朔月看,“就是稍微有点贫血,你是晕着被老大抱回来的,被异种吓坏了吗?”

    连朔月摇头,重新穿好衣服:“可能杀他的时候用力过猛了。”

    “谁?”瑟芮斯怀疑起自己的听力。

    “一只异种。”连朔月歪头看她,眼底有些疑惑,但她想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来,“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瑟芮斯尚沉浸在连朔月绞杀异种的震惊中,闻言只是讷讷摆手,表示不清楚,“你应该听说过第三区监管条例吧。”

    连朔月想起那该死的七十二小时贴身监管,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咱们得按照规章来。”瑟芮斯打开隔离室的门,率先走出去,猛地推开临时挡板,“这事儿具体怎么操作还得等老大发话。”

    连朔月跟在她身后,听到她提起岑未望便下意识抬头向前看去,果不其然,撞上岑未望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

    她心下一颤,敛眸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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