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两姐妹睡到了第二天中午12点,被窝太暖和,何轻妨贪恋地闻着被子上属于家的气味,这是从小带着的习惯,她的鼻子对味道特别的敏感。

    窝着被子正在享受的何轻妨,突然听见脚步声临近,不用怀疑,她知道是轻欢来了。

    毕竟这个好妹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充当起了奶奶的大喇叭,每年每天都准时来叫两姐妹起床,当然,除了她的几个好伙伴来家里拜年的那几天。

    还曾和姑婆她们吐槽,说她的两个姐姐是她见过最懒的虫,每天睡到下午吃饭才起来。何轻妨很记仇,典型的天蝎座,当天就抓着问她,你居然说我和轻希是懒虫,不怕我揍你哦?

    何轻欢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你那好嗓子就算是你家有四层楼都听得一清二楚,何况小小二楼。”米粒坐在椅子上,推了推黑边金属框的眼镜,一本正经地给她在那解释。

    何轻欢傻傻地笑起来,左边嘴角有个小梨涡。她也不想啊,谁知道她为什么嗓音这么尖锐呢,大概是天生的。

    “起床了!妈妈已经在做饭了。”何轻欢人未进门,声音先到。

    瞧着她难得梳着高马尾,露出了光滑的额头,看着格外精神。

    “妈妈给你扎的头发?”何轻妨发出的声音带着点嘶哑,说完清了清嗓子。

    何轻欢点头默认了,“姐姐,你的猫没带回来吗?你把它放在家里不会饿死吗?”

    何轻妨一听到猫顿时精神起来了,已经一周没见她的乖乖了。

    “带回来了,放在……别人家,等会就去接过来。”何轻妨说完,一鼓作气掀开了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

    还没睡醒的何轻希感受到冷空气袭卷,瞬间爆发了。

    “你干嘛?!疯了?冷死人了!赶紧给我盖上!”

    何轻欢见此情形,癫狂大笑起来。

    “两个人都给我滚出去!关门!”

    何轻妨麻溜的披上了外套,用妈妈那学的四不像的本地方言,厉起了嗓音:“你两姐妹天天睡到一两点,连吃饭都不要吃了?”

    客厅里,只有何启阳窝在沙发上看手机,双腿搭在电烤火桌用来烘衣服的夹层里,正在点着烟。

    两姐妹刚坐下,看见妈妈从厨房里端出来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腊肉摆在桌上,“你少抽点啦,这么多人在这里被你熏,自己不要命不要害了别个撒。”她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白了一眼何启阳。

    面对何启阳的听而不闻,张艾视若无睹,仿佛是讲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啊这样的话,两人向来如此。

    片刻后,转头和正眯着眼看电视的何轻欢说:“轻欢,去喊你嬢嬢吃饭。”

    见轻欢起了身,才回了厨房。

    何轻妨此时有些不自在,想到江砚要来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和何启阳开口。

    何轻妨和江砚在一起后不久便被村里传开了,两人的老家只相隔开车十分钟的路程。

    也许是有次去他家吃了顿午饭,表面介绍说着是同学,事实上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何轻妨也是后来才觉着不妥,那时也晚了,在从来不缺八卦的农村里,什么事都可以当做饭桌上的闲谈。

    何启阳一定是听到了点风声,却没当着面提过,不过也好,现下两人年纪尚小,又不是情比金坚,见家长这一步还是想清楚再说,何轻妨心里盘算着。

    倒是奶奶,直言不讳地问起过,还说什么离得近好啊,什么时候请他来家里喝茶。何轻妨说,我还是个小孩子呢,奶奶你比我还急。

    直到去年,何轻妨春节假期过完,两人商量一起坐江砚姐夫的车回安市。

    何轻妨一大早收拾好东西在客厅等着出发,只有奶奶陪着她一边聊天一边等,一家人都还没起床。

    江砚他们的车停在院门口的时候,外面下着哗啦啦的大雨,何轻妨提着行李箱和奶奶道别,让她好好注意身体。

    奶奶见势起身,跟在何轻妨身后。“嬢嬢,外面在下大雨,你别出来了。”何轻妨边开门边回头对奶奶说话。

    妖风刮进了屋子里,此时吸进肺里的都是湿气,奶奶拿起了旁边的黑色大伞递给何轻妨,“你拿着伞,我给你送过去。”

    何轻妨接着伞,“不要你送,我叫江砚过来帮我就可以了。”心里已经开始骂起了江砚这个缺心眼,下这么大雨就知道在车里等,不知道主动过来。

    说着拿起了手机准备发消息,而奶奶已经提起了身旁的行李箱,就要往外走。

    何轻妨见此又只好收起手机,撑开了伞快步跟着,急切地伸手,“我自己来提。”

    见奶奶执拗的没有松开手中的箱子,何轻妨有些想哭了。

    她想起奶奶手上的茧,就像菜地里刚挖出来的胡萝卜,痕迹风霜,每年一到冬天,就会渗血。

    大雨将奶奶的声音淹没了不少,“你嬢嬢我挑的担子比这重多少不知道。”

    何轻妨张了嘴还想说什么,内心的酸涩就在要开口的时候哽住了喉咙。

    远处雾气弥漫,大雨并没有要减下来的意思,撑着的雨伞被打的嗒嗒响,以往自己很喜欢听。

    在此刻,何轻妨有些怪自己,无声的言语凝成滴落在何轻妨脸上的雨水。

    马路上白色的小轿车后门开了,在她们刚好走到车后的时候,迎上了刚下车的江砚,他冒着雨,先是有些紧张地叫了声奶奶,才赶忙接过了奶奶手里的行李,放在了后备箱。

    奶奶还不忘寒暄,“这是江砚吗?先来屋里喝杯热茶再走。”

    江砚笑着摆手拒绝,“不了奶奶,不麻烦你老人家了,下次我再来屋里看你。”

    奶奶看江砚一直淋着雨,也没有再多说。

    何轻妨把伞递给奶奶,声音喊的大了些,“嬢嬢你快回家去,我们先走了。”

    奶奶还在说要何轻妨把伞带走,何轻妨无奈地表示,我要什么伞,都要上车了。

    见奶奶接过了伞,何轻妨快速开车门钻了进去,从后座的玻璃上看着奶奶。

    “慢点开车。”奶奶的声音被上车的江砚关门后隔绝了。

    看着车子缓缓启动,撑着黑伞的身影才转过身往回走。

    何轻妨也回过了身子,和江砚的姐姐姐夫打了声招呼。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何轻妨因温差觉着有些眼热,装作擦雨水的样子,不经意的擦了擦眼角。

    江砚衣服湿了不少,正用纸巾擦拭着。

    何轻妨靠过了背,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寸寸的往后消失不见,惆怅又满是伤感,她还是如此不擅长离别。

    何轻妨恍然间想起,还在上初中的时候。每周日是要去学校的日子,何轻妨为了出门赶上校车,急急忙忙从家里跑了出去。

    曾祖母佝偻着身子,从家门口快步地追上了正要启动的大巴车,车上的何轻妨见着了,担忧的想要下车询问,却被曾祖母先一步从车窗上叫唤住了。

    大巴车身很高,年满八十的曾祖母吃力地仰着头,把手中袋子递到了趴在车窗的何轻妨手里。

    滚烫的温度,烫的她手心生疼,在众人的眼神下,她用力地憋着酸的发疼的鼻子,不让人看出端倪。

    哪知道开口叫曾祖母快回去的哽咽声音,还是将脆弱展现的一览无余。

    车子启动了,坐下来的何轻妨想缓解自己的情绪,眼看着那个站在院门前用目光相送的曾祖母,她嘴角一撇,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滚落下来,何轻妨转过了头,咬住了颤抖的嘴唇,闭上眼无声的哭泣起来。

    也许别人不理解,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积压已久的情绪都在那一刻释放。

    13岁的何轻妨如愿以偿地回到镇里上中学,可日子并未像她想的那样好过。

    两人在安市的步行街下了车,买了第二天去凉城的高铁票,当晚准备在附近住下来。

    到了晚上逛街的时候,何轻妨接到了她老子的电话,一般情况下,何启阳从不给何轻妨打电话,有什么事也是在微信上发几句语音。

    何轻妨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怀着忐忑的心情接听了电话。

    “今天你坐谁的车去的安市?男朋友?”何启阳开口就说明了来意。

    “嗯,因为他姐姐刚好顺路。”何轻妨看向了身边正在看着自己的江砚。

    “呵呵,还在家门口来接的你,进都不进来坐一下再走,这点礼貌都不懂吗?”

    何轻妨没说话,何启阳继续滔滔不绝。

    “现在谁都知道你们在一起的事情,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何轻妨打断了何启阳,语气没有温度。“我们现在不是还小吗?这事也不急。”

    “知道自己小,你还跑人家家里去吃饭呢?”

    何轻妨沉默了良久,没听见对面再说什么,于是应道,“行了我知道了。”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只有两人停下脚步站在路边。

    挂了电话的何轻妨重新看向江砚,江砚深邃的眼眸被路上的灯光映得透亮。

    “是你爸吗?他说什么了?”江砚开口了,他身上穿着黑色薄羽绒服,手上还夹着着烟头。

    何轻妨拉着江砚的手继续走了起来,说:“他说要我带你回家让他们瞧瞧。”

    此时冰冷的手感受到江砚的温度,才慢慢暖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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