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虞妱见舅父舅母在府内一连歇了好几天,已经恢复了精气神,没有了那种奔波劳累的疲惫感,便提出带他们去京城里逛逛。

    范永柏却道:“妱姐儿,我们想先去祭拜一下你父母。”

    虞妱想了想,道:“好”,随后便命人去准备祭祀所需的用品。

    待一切都准备好后,趁天光晴朗,虞妱一行人乘上了前往虞氏祖坟的马车。

    马车行驶不疾不徐,十分平稳,可以看得出车夫老成练达,是有一定经验的。

    这般年纪便能如此沉得住气,有如此心性,也算是难得。再加上方才上马车时他还过来搀扶他们二老,处处周到细致。

    范永柏不免在心里对景越更满意了几分,虽然家世差了些,但也好掌控好拿捏,不愁制不住他。只可惜妱姐儿暂时无心情爱一事。

    不过当个备选也不错。

    马车徐徐前行,很快便抵达了虞氏祖坟,景越先是搀扶二老下了马车,又主动去把那些祭祀用品搬到坟墓前,几乎没有让女眷和长辈插手,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他自己就能解决。

    范永柏原本尚佳的心情在看到坟墓那一刻,瞬间沉寂,他面容肃穆,眼眶泛红,想到姐姐和姐夫是如何惨死的,他便心如刀割。

    景越和丫鬟们默默退开,将地方留给他们一家人。

    范永柏蹲下身来将纸钱投入火中,低声道:“姐,我来了,又是好多年未见,妱儿也长大了,你在地下过得如何?想必是和父亲母亲一起团聚了吧……”

    他难忍悲恸,一边倾诉一边止不住淌下眼泪,旁边的余氏也神情哀切,掏出手帕为他拭泪。

    虞妱蹲在一旁沉默着,脸色有些苍白。

    待纸钱烧成了一片灰烬,只残留一点余温时,范永柏终于站起身来,可他始终觉得心里难安,抬头见此刻天色尚早,问道。

    “妱姐儿,这附近可有寺庙?我想去为你父母立往生牌位,供奉长明灯,他们是无故枉死的,希望能超度保佑他们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得以善始善终。”

    他们现在是在城郊外,距离此地不远处约半个时辰车程的地方,有一座屺山,山上有一座弘德寺,那里香火旺盛,除了上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外,还有不少远在各地的香客慕名而来。

    眼下正值夏季,昼长夜短,现在出发过去,介时再返程回城,时间刚刚好。

    虞妱点点头道:“有,我们现在便过去罢。”

    随后他们一行人再度坐上马车,往屺山赶去。

    幸好这座弘德寺位于半山腰,他们把马车停在山脚下后,便徒步上山,只花了三刻钟的功夫便抵达了寺庙门口。

    此时虽然是午后,但依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弘德寺这座庙宇鳞次栉比,雕梁画栋,屋顶覆盖着琉璃瓦,廊柱上雕刻着吉祥如意云纹,古树参天,山环水抱,看起来十分恢宏大气。

    寺庙内是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隐隐能听见撞钟击鼓之声,虽然也掺杂着其他香客的话语声,但是不让人觉得吵闹,只觉得热闹。

    范永柏和余氏身为长辈,自然是前去和住持交涉,对于他们来说,妱姐儿还是孩子,这种事留给大人来处理就行。

    虞妱则待在大殿内一边上香一边等候他们。

    她身着一袭月白色柔绢曳地长裙跪坐在蒲团上,鬓发轻挽,玉容花貌,姿色天然。

    平时光艳逼人的相貌此刻也被这素雅的装扮压低了几分,如薄雾般的佛香萦绕在她眉眼之间,她轻阖着双眸,手中高举着三柱香,神情平静安宁,似是在祈祷着什么。

    不远处的周徵玉看到这一幕,脑海中不由得联想到了那一夜梦境,可身处佛殿之中,眼前便是怒目而斥的释迦牟尼佛。

    他也阖上双眸,平定心中浮绪。

    阿弥陀佛。

    面上无悲无喜,可他的耳畔却被桃花瓣悄悄遮住了。

    过了片刻后,周徵玉自觉已经心无杂念,再次睁开了眼晴。

    他侧头望去,虞妱高举佛香,虔诚地拜了三拜后将其插入铜炉之中。

    随后她转过身来,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虞妱抬头朝那人望去,一双宛若含情实则沉静平和的狐狸眼与周徵玉对视而上。

    轰隆一声,仿佛有什么在脑中炸开一般,周徵玉略显狼狈地仓促移开了视线。

    看清他的神情,虞妱有些疑惑,这人怎么有些奇怪?

    不过虽然他举止有些怪异,但还挺面熟的,她回想了一下,这人似乎是在夜市时骑马的那名男子。

    她再次抬眸朝他望去,却见那人已经转过身去了,既这样虞妱也懒得再理会了。殿内佛香围绕,有些熏,她只想赶快出去透透气。

    顺国公夫人上完香后,正欲转头和她儿子说说话,却看见周徵玉蹙起眉头,一脸复杂。

    她不由得询问:“怎么了?徵儿。”

    周徵玉摇头:“母亲,我没事。”

    李惠兰道:“上完香了,我要去用素膳,徵儿,你要去吗?”

    周徵玉的视线转向了虞妱离开的方向,“不了。”

    李惠兰见他拒绝了,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再多言。

    毕竟她的本意只是为了让儿子过来烧香礼佛,去掉身上的煞气和晦气,他常年待在牢狱里,接触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身上也难免跟着沾染上几分。不过只要他人到这里了就行,其它的做不做随他。

    而且还有一点是,周徵玉今年已经及冠了,放到旁人家里早就抱上孩子了,但他却连相看都不愿意。虽然他还年轻不着急,但为人父母的,李惠兰还是希望他能早些成家立业。

    她刚刚已经向佛祖和菩萨祷告过了,能不能成只看天意如何,毕竟姻缘一事实在难说。思及此,李惠兰也懒得再理会儿子,走出殿外和等候她的嬷嬷一起前往斋堂用膳食。

    周徵玉也慢慢踱步走出殿外,一眼便见到正坐在菩提树下的虞妱。

    她微低着头,似是在思量什么,乌黑的发丝顺着洁白的脖颈垂到腰际,还有几缕调皮地随风飘到她脖颈处,可能是觉得痒,她抬手将墨发勾到耳后,露出优越精致的侧脸。

    这让周徵玉回想起了刚刚那一幕,方才虞妱朝他望来时,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制住了一般,也许是那场梦境一直在时不时地困扰着他,他觉得内心深处的所有想法在她的目光下一览无余。

    不管是过去对她的傲慢轻视,还是龌蹉肮脏的欲.念,亦或是暗藏在心底的爱慕。

    都让周徵玉无法面对她。

    既想将自己藏起来,又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妄图向她袒露真实的自我。

    但终归胆怯了。

    其实他早该意识到的,若非一见生情,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有如此之多、如此之久的评价。毕竟以往那些让令他厌恶的人,要么消失在了他眼前,要么被他当成尘埃一样从心上扫去。

    眼下虞妱与他不再隔着一道檐墙,而是活生生地静坐在他面前,即使难以言齿,周徵玉还是想走到她面前,与她说说话。

    但该怎么开口呢?

    他一时有些茫然。

    正当他在心里做好了准备,酝酿好了话语,刚想抬步上前时,忽而从左边的方向走来了一对夫妻,他们径直走到虞妱面前,与她说了一些什么话后,虞妱便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周徵玉一时有些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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