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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于人,则知凶与吉

    秋分夜晚的瓢泼大雨已能带来几丝寒意。

    雨水在空中勾勒出无数条闪闪发光的银线,似要将匆匆行人缠绕在这天潮地湿中。

    离璟城只需再有小半天日程的长康乡有一间院子格外不同,门前的泥泞小径上罗布着被雨水淹没的车辙脚印,皆来自因大雨不得已耽搁行程,转而投宿的旅人们。

    山铭一行人浑身湿透地跑进客栈,不料迎来的却是满脸歉意的店小二。

    “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本店最后一间房刚给包下了。”

    山铭顺着店小二的手指往楼上望去,果真见一碧色裙摆消失在转角处。

    转身而去的山铭自然不知,这位与自己前脚后脚的客人,正是他先前派人在阑西镇打听的水玲。

    客房内,水玲正气鼓鼓地坐在那圆凳上,捶颈晃脑。

    “累死我了,真是出门不利,这雨神毕明知道我要赶路,还下这么大的雨。”一面唉声叹气,一面环顾四周,“这客栈看着不大,房间倒还挺敞亮。”

    突然想到什么,少女顾不得那湿到能绞出水的头发和衣裳,急着在行囊中翻找。

    “还好还好,没怎么碰着水。”瞧着手里的短刀和铜镜,水玲松了口气——

    “你见到的许月芳并非精魂托梦,而是由她生前的余气所化,气数如火烛,将尽之时恐出意外。一路多加小心,务必快点找到镜中人,协力同心,不许耽搁。”

    想着她冲出门前师父拉着她交代了第八遍的话,水玲捧着这面镜子心烦意乱。

    斑斓锈色透着青红,黝黑的镜纽隐约可见被三只不可名状的神兽围绕,蜷曲飞腾,似要奔往镜缘那缭绕的云雷纹饰中。

    途中水玲试着照了过路行人,明明天色亮如白昼,这镜子却仿佛置于幽冥,来往身影皆无法映照其中。

    此时锈迹斑斑的镜面映着自己模糊不清的倒影,歪头斜脑的样子好似鬼魅现身。

    难道真如师父所言,这镜子只显现自己和那命定之人?

    水玲捧着这面锈蚀的铜镜,拿起又放下,思索了半晌,最终仍将它放入了行囊中。

    这镜子照出的是个什么人物都不知道,万一是位莽大汉要与自己一路同行可怎么办,所以找伴这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让水玲犯愁的事可不止这一件,被师父说中了,许月芳自从那日拜托她寻找赵达后,就真的没再露过面。

    水玲懊悔那日没多问几句,她之前也遇见过冤魂叫屈,多数只要小心打点一番,官府自然有人顺藤摸瓜地去查验。

    然而此次苦主和凶犯都不见踪影,对她来说着实棘手。

    水玲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黑云遮空,夜雨滂沱。

    忽一电光划破天际,房内时明时暗的烛火幽幽映照在墙上,如鬼蜮乱舞。

    一门之隔的昏暗走廊似有窸窣脚步,正慢慢靠近自己。

    水玲早已小心翼翼地靠向门边,手中握紧着刚刚放在一旁的错金短刀,屏气凝神。

    脚步声愈来愈清晰,水玲蓦地推开房门,

    雷电交汇,瞬间照亮了那一眼能望到尽头的走廊。

    空空荡荡,只有寒风穿过的低沉呼啸。

    千丝万缕的不安在水玲心头萦绕,继上次那只玄鸟出现后,这是她第二次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周围徘徊。

    接二连三的异象绝非意外,此物是为何事而来,又为何跟随自己一路?

    思绪万千,水玲听着雨声久久不能入眠,短刀依旧紧握手中,直到后半夜雨声渐渐静下,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等翌日醒来竟接近晌午,水玲急忙胡乱收拾一通,继续赶路。

    起晚了的何止是水玲一人呢,错失了长康乡唯一一家客栈的最后一间房,山铭带着两个手下,淋了半个时辰的雨,才找到了间勉强能容下三人的柴房落下脚。

    本就局促,半屋子的柴还因雨天散发出阵阵酸臭,山铭亦是一夜难眠。

    此刻山铭一行人通通寻常人打扮,在乡里最热闹的集市中坐着,巴巴儿盼着冒着热气的锅子里属于自己的那份汤面。

    肩挑各式货物的贩夫自面前经过,三人皆瞟上几眼,似乎在找着什么人。

    “对了,大人,在阑西镇的人来消息了,那姑娘不难找,年十六,名唤水玲,跟着她师父学些五行之术,在镇上支了个摊,平日里帮乡里乡亲们看个福祸凶吉。”

    辛来在这四人里年龄最小,没盯上一会儿就失了耐心,忍不住找山铭聊上两句。

    山铭闻言,轻哼一声道:“名字倒还挺好听,只是没想到这么小年纪就装神弄鬼,还干起了偷窃之事,可有打听到她犯过哪些事?”

    辛来歪头细想:“这倒是没听说啊,那师徒二人在镇上还挺受人爱重的。“像突然想到什么,辛来一脸坏笑,“别是那日看上了大人您,故意的吧。”

    “你可真会猜。”山铭一个白眼飞过去,“别忘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办,你自己不盯着别来打扰我。”

    辛来嘿嘿一笑,两眼继续打量四周,嘴却不停,神神秘秘道:“大人,咱们在这儿真的能找到线索吗,再怎么说璟城离这儿也有个二十里,况且这案子,我总觉不寻常,恐怖的很。”

    山铭斜睨了他一眼:“怎么说?”

    辛来正欲凑近,恰时小贩端上汤面,辛来连忙闪身,假装看向别处。

    等小贩走了,辛来不理睬眼前那碗热气腾腾的面,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偷听,又凑近道:“那三人家中皆遭窃,又荒郊野外遭了毒手,口溢乌血,又满身皮肉狼藉,如此骇人,我看必是妖魅所为。”

    山铭边吃面边骂道:“怎可能拿鬼神之说剖释!照你这么说,死者三人家中皆丢宝物,精怪要这些金银珠宝有何用?”

    辛来唯唯连声,思索片刻又道:“家中没有翻找过的迹象,说不定是家贼,哦,或者是死者生前被人抓了到把柄作威胁,对方得手后灭口也说不定,只是这手段实在太残忍了些。”

    许是受不了他那贼头贼脑的样子,一旁的同伴碰了碰他,忍不住提醒道:“少说两句吧,太守大人特意嘱咐咱们悄悄地,你这是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辛来刚想反驳,这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何时,斜对面乌泱泱围着一堆人的相命摊一阵喧哗。

    长康乡的集市向来嘈杂,他们面前好几个摊位都时不时传来几声哄闹,一行人不甚在意,只有山铭往那处多看了两眼。

    许是担心人多眼杂,山铭压低了声音回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头绪,但我从不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这长康乡是离璟城最近的一个地儿,我若是此案凶手,就选在这儿躲起来,既能避风头,璟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又能立马知晓,所以仔细着点,千万不要大意。”

    辛来还想说些什么,山铭蓦地示意他噤声,辛来顺着他那诧异的目光看去,竟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那姑娘一身碧色妆花裙,罩着个织锦披风,衬得她尤为娇俏可人。此刻正在人群外伸着脖子掂着脚,时不时还想见缝插针地往前挤,显然对那卦摊极感兴趣。

    自在人群中看到那有过一面之缘的身影,那日被戏耍的屈辱再次回到了山铭脑海中。

    真是冤家路窄啊,小毛贼,我说过咱们后悔有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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