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闯祸
“叮铃——”
门铃响了。
慕容云珂在浴室里惬意地泡着澡，氤氲的水汽之中是她如同牛奶般白皙光洁的肌肤，她整张脸被热汽熏得粉红，整个人嫩得如同剥了壳的鲜鸡蛋一样。
慕容云珂的男神孔昭主演的电影的主题曲播放着——
“如果你不爱我，为何还要飞蛾扑火来救我。
如果你讨厌我，为何还要默默关注我的一举一动。
如果你跟我有仇，为何却又舍不得伤害我……”
美妙的歌声，慕容云珂听得如痴如醉，她百听不厌。
浴池里，一只玩具小黄鸭漂浮在水上，慕容云珂时不时用手指挑起水泼一泼小黄鸭，然后小黄鸭整只都颤颤巍巍的，好不可怜。
慕容云珂乐了，捏了一下小鸭子，小鸭子嘎的一声叫了出来。
“叮铃——”
“叮铃——”
“……”
周晓敏在门口焦急地按着门铃，但是迟迟没人开门，她嘀咕道：“这个死丫头，真踏马一天到晚一堆破事儿，开门啊！死丫头！真是日了狗了，咋就摊上了你这么个艺人，别人家的艺人为了上位被潜规则得可开心了，你倒好，还打人搞事儿……”
慕容云珂并没有听到门铃声，自然也听不见周晓敏的嘀咕声，她泡澡泡得好不快活。
良久，慕容云珂终于从浴室走了出来，她裹着白色的浴巾，身材凹凸有致，露出来了修长的腿、美丽的天鹅颈和两只手臂，好一幅美人出浴图，被花家画在画上一定价值千金。
慕容云珂的身上还氤氲着水汽，整个人白里透红，诱人得很。
慕容云珂呼出一口气，打算先把头发吹干，毕竟头发不干，她整个人就会一直湿漉漉的，怪不舒服的。
门外的人久久听不到回音，于是，她好像放弃了按门铃这种文明方式，徒手把门敲得邦邦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地震了呢。
慕容云珂被这像要拆了门一样的行为吓了一跳，然后，她找了一件红色大衣裹在身上，走上前拉开了门，迎面而来的就是气冲冲的周晓敏，她的经纪人。
慕容云珂看着周晓敏火冒三丈的样子，心道：不好，不是什么好事儿。
经纪人周姐气不打一处来，她推了一把慕容云珂，然后整个人挤进来房子里，然后伸手一甩，把门关上了，声音巨响，“砰的一声——”，离得太近，慕容云珂感觉自己耳鸣了。
慕容云珂的经纪人周晓敏整个人都跟便炮弹似的，噼里啪啦一阵输出。
慕容云珂耳朵嗡嗡的，没听太清。
周晓敏语速也快，骂了一堆脏话，心里终于畅快了。
慕容云珂也终于回过神来了，她很疑惑，问道：“咋了？”
“祖宗诶——”周晓敏掷地有声地嗷了一嗓子，她的眉头皱出两道沟壑纵横的褶子，整个人都跟阎王爷似的，她恨铁不成钢，吼道，“你可惹了大祸了！”
慕容云珂的经纪人周晓敏是江南人，南方人说话有点吴侬软语的味道，即使情绪激动声音也并不高。
慕容云珂看了一眼周晓敏气急败坏的样子，然后慕容云珂转身拿来了毛巾，一边擦着湿漉漉的齐肩长发，一边慢悠悠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咖啡，问：“什么祸，说来听听？”
周晓敏：“……”
周晓敏看见慕容云珂那个慢悠悠的不着急死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周姐好不容易给慕容云珂谈下来一部网剧《如意令》的女一号，岂料剧本都没捂热，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周姐痛心疾首，说道：“生意黄了啊，大好的机会啊。慕容云珂，我了解你，我知道你嘴笨，不咋会说话，更不咋会应酬，但是平常的人情世故你也得装装样子啊，这也是必要的嘛。这样，我再去求求赵总，让他撮合你和陆导再组个饭局，道歉的话我来说，你只需要在旁边赔笑脸……”
慕容云珂不想再听，她径直打断她，说道：“我不去。”
周晓敏额角青筋猛跳，她火冒三丈，但还是咬咬牙忍了，尽量用心平气和的声音说：“为什么呢？陆导人很好的，他手中资源那么多……”
慕容云珂拉着脸，把毛巾往沙发上面一扔，语气里明显带着点火气：“谁稀罕这个机会。你说那个陆贺明，他人好？周姐，你加上眼镜，你一共有四只眼睛，都是瞎的？你动脑子想想看啊，你也知道他手里那么多资源，那么多选择，却偏偏选中我？你真不知道他看中的是什么？”
周姐一拍桌子，说：“那你也不能打他！陆导被人连夜送进急诊去了，医生说他半只眼睛差点瞎了！那可是陆贺明！大导演！你这一拳下去，打的不止是他的眼睛，还有你我的前途！甚至还有浮光！”
周晓敏气死了，她单知道慕容云珂脑子一根筋，能动手绝不动口的人，而且慕容云珂下手还不含糊，她怎么都没想到，她才离开多久，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慕容云珂就给她闯出来这么大一祸。
周晓敏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慕容云珂，她的气仍然没消干净，她说：“慕容云珂，你就庆幸吧你，还好人陆贺明陆大导演心宽体胖，人家不计较，要是换成别人，小心眼地报了警，你知道你这叫故意伤人吗？打架斗殴关十天半个月，故意伤人那可是要判刑的！等陆导能见人了，你陪我去医院亲自赔礼道歉，就算人家不接受……”
慕容云珂顿了顿，说道：“可是他摸我屁股。”
周晓敏：“……”
她的大脑一阵风暴，被噎了一下，啥话也讲不出来了。
然后，周晓敏看着慕容云珂的那张脸，娱乐圈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帅哥和美女，颜值这种东西只是入门券，但是哪怕是俊男美女一抓一大把的娱乐圈，这地方颜值这么卷，慕容云珂的颜值也是佼佼者，她的外貌非常能打的。
慕容云珂算是半个素人，她还是个新人，只当过替身，并没有主演过什么剧。
周晓敏还记得她第一眼见到慕容云珂的时候的那种惊艳感，带点青涩和执拗，慕容云珂还很年轻，没有常年混迹社会的人的精明，一看就被保护得很好，明明长得妖艳贱货，但是气质却不染纤尘般干净。
慕容云珂这孩子三观很正，人也傲，毕竟长得漂亮，从小到大都是顺风顺水的，没吃过啥苦，人也尚且年轻，没有被世俗鞭挞些什么，所以她的眼神很清澈。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慕容云珂浑身上下最美的不是那对□□和翘臀，而是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柔中带刚。
初见慕容云珂，周晓敏的印象就是惊艳，哪怕她在娱乐圈十多年了，已经是个行业老人了，她也为慕容云珂惊艳。
周晓敏当然知道娱乐圈里的人玩的花，毕竟俊男靓女多，而且很多读书不多，学历不高，没那么多高雅的追求，搞出来一堆□□绯闻很正常，她也隐约猜测到慕容云珂被陆贺明那个老色胚选中的原因，但是她没有对慕容云珂说些什么。
周晓敏硬着头皮说：“……你可以躲开的。”
慕容云珂说：“没用，他上来抱着我亲。”
周晓敏：“……”
慕容云珂又说：“不过被我一拳挡开了。”
周晓敏恍然大悟，说：“……原来伤是这样来的哈？”
“不。”慕容云珂冷冷地说，“他被我拒了，感觉丢人，觉得没面子，当着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的面说，他迟早要把我□□在床上，我没打死他还多亏了之前看过几眼的《国家法律》。”
周晓敏：“…………”
昨晚陆贺明以说戏为由，将她和浮光公司的工作人员支开，只留下浮光的慕容云珂一个人在包房里面，没想到就发生了这种事。
周晓敏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哪怕她是个人精，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且慕容云珂还险些遭人轻薄，作为慕容云珂的经纪人，她心里有点愧疚。
她感觉眼下的情况有些棘手，她扶了一下额头，感觉有点头疼，她想点上一根烟冷静一下。
慕容云珂看着周晓敏，她也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也没想到得到过那么多大奖的陆贺明大导演私底下是这样一个人，她以前只顾着关注孔昭了，其他人都不咋了解，要是早知道陆贺明是这副老色批德行，她坚决不跟陆贺明共处一室。
良久，周晓敏叹了口气，说：“云珂，算了，不说你了，你先在家休息，我回去找赵总商量商量，看看这事怎么解决。”
周晓敏的背影有些无奈。
慕容云珂重新拿起毛巾，垂着眼歪着头擦着耳根后的水，半晌，看周晓敏走到门口了，才说道：“周姐，要是需要我道歉的话……就打电话给我。”
“估计悬。”周晓敏回头，上下打量了慕容云珂一眼，“你现在最应该想的是被陆贺明封杀之后能去做什么。演戏这行我估计你够呛，当模特的话……也难，陆贺明背后的家族好像也有涉猎，你长得这么好看，可惜了，成名难……”
说着说着，周晓敏长吸一口气，说道：“算了，不说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手下就慕容云珂这么一个艺人，慕容云珂被封杀了，她也没钱赚，她突然感受到了西北风的荒凉。
“大不了回家啃老呗，继续去当三/级/片女替也行，《九州方圆》不就在招吗？姐，你去给我谈谈呗。”慕容云珂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她长手长脚，皮肤白得剥了壳的熟鸡蛋，就算坐姿邋遢，一眼看过去也十分养眼，“再说了，世界这么大，我有手有脚又年轻，干什么不行。”
“年轻人。”周晓敏翻了个白眼，冲慕容云珂泼了盆冷水，“如果事情真闹大了，你不仅要想办法把陆贺明给哄好，还要说服赵总让他不要开除你，否则，你就要支付多于签约时五倍的违约金了。”
慕容云珂：“……”
她忘了还有违约金这一茬。
看着慕容云珂那张向来神采飞扬的脸此时此刻的无言以对，周晓敏叹了口气，说：“你还是太年轻了。”
周晓敏感觉自己扳回了一城，她重新走到慕容云珂的面前，伸手拍了拍慕容云珂的肩膀，像一个长辈一样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别灰心，路还长，加油啊。”
慕容云珂：“……”
说完，周晓敏便走了。
偌大的房子，只剩下了慕容云珂自己一个人，她突然感到有些孤独。
慕容云珂想了很多，这种时候，就算她去道歉估计用处也不大，而且说不定还会赔上自己，甚至赔上自己了陆贺明说不定也不会原谅她，甚至她还有染病、怀孕、流产的风险，毕竟陆贺明是个老色胚，爱玩的人病气都不会差。
至于违约金，慕容云珂并不太担心，毕竟她家里那么有钱，爸爸妈妈又疼爱她，现在哥哥接手了家里的生意，赚的更多了。
但是，她感觉自己很坑，赚不到钱还得爸爸妈妈和哥哥给她倒贴擦屁股，越想越感觉自己没有用。
慕容云珂拿起了桌子上的剧本，看着自己在上面一笔一画做的标记，心里五味杂陈，这可是她第一部当角色的作品，不是替身，也不是配角，而是女一号。
可惜了。
但是慕容云珂并不后悔打了陆贺明的那一拳，毕竟她是真的不愿意，她尊重自己的内心。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距离网剧开机还有一个多月。
可是，无论是浮光传媒——也就是慕容云珂的老东家，还是那个老男人陆贺明，都没有一点动静，就连经纪人周姐也看不到她的人影，一通电话都没有，根本没有一丁点儿消息。
而慕容云珂正在失业和破产的双重的压力下——
睡着她的大觉。
慕容云珂倒也不是真的没心没肺，只是压力这种东西根本无法排解，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干脆睡一觉完事儿。
再说了，能解决的事不必担心，不能解决的事担心了也没用，与其徒增烦恼，不如顺其自然。
尽人事，听天命。
一场美容觉过去，慕容云珂拿出手机刷视频，刷了会儿开始看电影，“叮铃——”消息弹出的时候。
慕容云珂正半靠在床上看《泰坦尼克号》，她随性地往下一瞥，微阖的眼微微一动。
是网剧总编剧孔倩文。
慕容云珂没见过本人，只知道孔倩文是个女人，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在剧组里很有威望。
因为工作的原因，慕容云珂加了很多群，但都被她设置了免打扰。
而这个群在建立之初到现在就没人说话，慕容云珂也就忘了屏蔽。
——孔倩文：@全体成员，这周日我们来围读一下剧本，能来的扣1回复。
围读剧本是每个剧组在开机前都会做的一件事，无论是导演编剧还是演员，参透剧本对最终呈现的成品只好不坏。
但是内娱近几年来摆烂，已经很少有剧组重视这件事了。
孔倩文是个女强人，说话做事雷厉风行，在没有大咖的剧组里，无人敢发表反对意见。
一时之间一堆1弹出来。
慕容云珂看着哗啦啦填满空白的对话背景的数字1，心想：孔倩文的号召力好强啊。
平时一潭死水的群一下子热闹起来，有眼力见的交际花已经顺势喊起了姐。
慕容云珂坐在床上，一手捏着手机，一边缓缓地皱起了眉。
按理说，编剧能有如此大权利，肯定少不了导演的授意。
这大半个月过去了，被慕容云珂一拳打进医院的陆贺明一没有大发雷霆发来一张解约函，二没有靠舆论扭曲事实嚷嚷得天下皆知，是不是说明他人还没出院？
慕容云珂忍不住真的担忧起来，真的这么严重吗？
这事虽然没闹开来，但稍微有点消息渠道的圈内人应该都知道了吧，围读剧本她还要去吗？去，说不定会被赶出来；不去，她这不还没解约呢！
慕容云珂拿不准主意，决定打电话给周晓敏。
周晓敏不接电话。
慕容云珂打了一个，忙音，打了第二个，还是忙音，她锲而不舍并且十分耐心地打了第三个，那边直接关机。
她缓缓吁了口气，啪一下将手机扔到床尾，将自己蜷缩进被窝里，爱谁谁。
三秒钟之后，慕容云珂从被窝中爬出来，重新拿起了手机。
群里仍旧聊得火热，各种意见的发表层出不穷。
孔倩文这段时间估计有点空闲，就自己的创作思路说了些，一些演员先附和再发散，从剧本讲到自己的人生经历，一时之间群组充满祥和热闹的氛围。
忽然，有条消息像受到网络延迟的影响似的，缓慢又坚定地从输入栏的上一行冒出来。
——慕容云珂：1。
霎时间，群里安静如鸡。
慕容云珂也感觉出来了，群里没人说话了，她眼一闭手一伸，扯着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睡觉去了。
慕容云珂心：没人踢我出群，也没人冲着我喊滚，那我就去呗。
反正在表面上，她还是导演陆贺明亲定的一番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