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善终?

    简柠随崇弈回他房内,传了晚膳。

    果不其然,他又挑三拣四了一番。末了,放下筷子,不住叹气。

    简柠闻他长吁短叹,不由为刘大厨喊冤:“今日,刘大厨这菜做得并无不妥。”

    “我想吃鸡蛋面饼。”崇弈一手撑着脸,一手拨弄着桌上筷子。

    简柠无奈,只得往厨房行去。

    到得厨房,刘大厨、林大娘和帮厨们均担忧地望向她。

    林大娘见她进屋,拉着她手关怀道:“听说你去了那打板子的房间,可有受苦?”

    简柠摇摇头,扯了一抹笑,回道:“大娘放心,大伙儿放心,我没挨板子,劳大伙儿挂念了。”

    简柠又拍了拍林大娘的手:“这会子又想吃鸡蛋面饼了,我来给烙。”

    “哎,杨大叔,劳烦一会儿烧个火,我烙个饼。”简柠路过灶旁,眉眼弯弯地招呼道。

    “好嘞,等你准备差不多了,喊一声,我就起火。”杨大叔坐在火膛前笑着回道。

    简柠熟门熟路地取了大盆,打入鸡蛋、打散,又分三次筛入面粉,再加水、油、盐,边调匀边喊杨大叔起火。

    从身旁的柜子里取出白色瓷瓶,洒了些许椒粉入内,轻拌几下。

    到得灶旁,伸手探了下锅温,等了片刻后在锅内刷油、摊面糊一气呵成。

    第一块面饼出锅,刘大厨拿了个盘接过,略吹凉,直接咬了一口。细品了品,赞道:“咸香软糯,又有一丝辛而不辣的芳香,是因你最后洒的那个粉末?”

    “嗯。”简柠手上动作未停,指了指柜子方向道,“就在那柜子里,白色那瓶,大叔您自个儿拿了看看。”

    刘大厨洒了一些在手背虎口处,尝了尝,惊道:“这不是……洪御厨当年曾制过的椒粉?”

    “是呀,师父教我做的。您要是觉得好便先拿这瓶去,改日得空我再教您做。”简柠回道。

    刘大厨没想到简柠竟一点都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要将洪御厨传她的技艺教他,不禁心中感慨这女娃子心好。

    仔细将瓶子放回原处,刘大厨正准备接着吃那饼,却叫林大娘抢了盘子。

    “哎呀,原来摄政王喜欢这口啊!味道是不错,只是我吃不来软糯的饼子。饼子嘛,还是脆的香!”林大娘边嫌弃边大口吃着,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

    刘大厨瞥了眼林大娘,嫌弃道:“王爷喜就好,你喜不喜谁在意呢!”

    此时简柠已烙完饼,收拾完准备回宁轩,得空插话道:“这人嘴叼得很,甜口不要、脆硬不要、肥腻不要、清淡不要,啊,过于重口也不要!这么多年,也真是为难你们了。”

    众人听她吐槽,不敢接话,却心照不宣地互相眨眨眼,低笑起来。

    简柠回到宁轩,将热乎的鸡蛋面饼端上桌:“殿下请趁热。”

    崇弈听她语气酸乎,握了她手哄道:“辛苦简大厨。”

    “殿下快些用吧,仔细凉了伤胃。”

    “叫我啥?”崇弈却不急着吃,缠着她纠结起来。

    简柠嗔道:“你这人……”

    崇弈见她真有些着恼,不再接话,心中却为她如今又敢与他呛声感到喜悦。

    没多久,崇弈便将盘中面饼吃完,满足地喟叹了声。

    简柠瞥他一眼道:“蔬菜未吃!”

    “油腻又寡淡。”崇弈嫌弃道。

    “罢了罢了,管不了你。”一通忙碌,简柠也不再有胃口,便唤人来收了碗筷。

    “你管不了我,谁还管我?”崇弈拉她手,轻握着道,“带你去书房识字,回报你的鸡蛋面饼,可好?”

    简柠这才喜笑颜开,拉着他手便往书房去。

    “啧啧,没想到我家简大厨这么爱学习,这么上进!”崇弈贫嘴道。

    此时,两名丫环正准备入屋收拾碗筷,见两人牵手,又闻摄政王贫嘴,赶紧低垂眉眼做事,只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简柠红了脸,欲松手,却反被崇弈握住,拉着往书房去了。

    入秋了,天色暗得早,此时廊上及书房里都已掌灯。

    晚风里,摇曳的灯笼忽明忽暗;月光下,婆娑的树影斑斑驳驳。

    简柠看着牵手拉着她前行的身影,忽而有丝奇异的暖意在心间散开。

    到得书房,那满满一墙的竹简、帛书直叫简柠看花了眼。

    未及赞叹,便被崇弈拉到了桌旁。

    崇弈握着她手,教她在砚台上舀一小勺水,又让她拿起墨条,带着她迅速研磨。一阵子后,又加了些许水,再次研磨。

    反复几次后,放下墨条,拿起毛笔示范着握笔姿势。

    让她握住笔,从后轻拥住她,右手轻握她手,蘸了墨汁,问道:“想学什么字?”

    简柠犹豫片刻,回道:“崇弈。”

    “嗯?”崇弈以为她在唤他,待反应过来,只觉心中一动,放下毛笔转过她身子,深吻了上去。

    良久,崇弈低哑着嗓音道:“我悔了,不该带你来书房。”

    “你这人,”简柠轻捶他胸膛,嗔道,“就不肯正正经经教我。”

    “好,好,好。我正经些。”说完,便又握她手,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崇弈”二字。

    “真好看。”简柠轻叹。

    崇弈又接着在旁边写下两字,在她耳边轻声道:“简柠。”

    写完放下笔,拉着她欲出门。简柠却不肯走,轻嚷着:“好容易来了,你得认真教我,可不兴这么敷衍。”

    崇弈无奈,只得从书架角落翻出一本落了灰的《三字经》,耐心地一字一字教起来。

    简柠好学且聪慧,许多字念两遍便记着了。可她也贪心,学着学着,到得半夜仍不愿归。

    秋夜微凉,崇弈怕她着凉,让她坐在怀里读着,时不时指点下不认识的新字。

    直到亥时,简柠困极了,手中握着书,脑袋靠着他胸膛睡去了。

    崇弈轻手轻脚拿掉她手中的书,又横抱起她,往她房中走去。

    到得门口,又觉心中不舍,折返往自己房里去了。

    小心将她放在里床,熄了灯,躺上床,为她掖好被子,却无论如何无法入睡。

    终又翻身吻了上去,一吻尚未罢休,只听身下人儿呢喃着:“崇弈,困。”

    崇弈重重叹了口气,轻搂着她道:“睡吧。”

    此后的半个月里,上午崇弈上朝理政,简柠便钻入书房练字,直到需要准备午膳才去厨房。中午崇弈回府用膳、休息片刻后便会被简柠拉去书房,他处理政务,她读书认字。

    简柠悟性极高,半月后便可独立看一些简单的书籍了。

    自接理朝政来一贯以勤勉著称的摄政王,突地每日只出半天勤,宣政殿一时间流言四起。

    盛传摄政王从民间接一女子入府,娇宠万分,每日里同吃同住、如胶似漆,如今更是连朝政都怠惰了,恐怕不日就该纳正妃了。

    户部尚书顾怀安的脸,一天比一天臭,仿佛也从侧面印证了此消息。

    更有好事者背后讽他女儿,入府十余年无所出,恐怕是连摄政王的手指头都没碰着,如今看来是要被这民女压一头了。

    这一日崇弈回府用午膳,却在房中等了良久都未见人。

    忧心踱步至院门,抓了个影卫问了句:“简姑娘可是去厨房了?”

    那影卫忙行礼答道:“禀王爷,简姑娘今日看书看迟了,比平时略晚些去的厨房。”

    “影七可有跟着?”

    “禀王爷,首领照常跟随。”

    “嗯。”崇弈复又踱步回房。

    等了会儿,只觉坐不住,便去到书房。拿起她看了一半的书,眉头却紧紧皱起。

    余光瞥见简柠带着侍女,拎着食盒进院,崇弈起身回了房。

    今日午膳颇为简单,只一碗白米饭、一碟菌菇炒肉和一碗用开水汆烫、酱油和盐调味的青菜。

    自他上次嫌弃青菜油腻,她便开始用此方法烹饪青菜,确实清爽且入味。

    可,仅有这两个菜……也确实吊不起胃口。

    吃了两口,崇弈便放下筷子。

    “对不住,今日看书入迷了,去晚了厨房。”简柠歉然道。

    平日里他虽吃得不多,对于菜色品种却也有些要求,今日确是简陋了。

    “哦?看什么书这么着迷,比我的五脏庙还重要?”崇弈故作轻松道。

    简柠夹菜的筷子顿了顿,低眉未回话。

    崇弈了然,握着她手道:“书中虽有黄金屋,但却多少会有些片面或夸张,未必可尽信。”

    “你……你看到了?”简柠此刻眼里已擒了泪水。

    “嗯。你只看过便罢了,不必当真。”他安慰道。

    简柠却摇头,憋着嘴道:“可那是史书,史论,如何能不当真。”

    说着,竟站起身走向他,在他腿上坐下,手紧环住他腰身,头埋进他怀里。

    崇弈只觉心中似冬日被暖炉温上的冻手,温暖中带着一丝细微的刺痛。

    轻抚她发丝,解释道:“自古摄政之王,无一善终。此段确实言过其实。摄政之王,有取皇位代之的未计入,有假死归隐的不能记入,这才有了这偏颇的推论。”

    “取皇位……代之?”简柠震惊道。

    崇弈却淡然:“这条路我必不会走。皇兄以幼子相托,我岂能因其年幼欺之。更何况,我且盼着皇上早日亲政,好与你归隐山林。”

    “归隐?”

    “对啊,若有那一天,你可愿嫁我?”崇弈轻吻她发顶。

    沉寂许久,觉怀中人儿身上略僵,他叹气接道:“不谈嫁娶,我只愿你陪着我就好。”

    觉察她轻轻点头,他脸上一闪而过失落之色。又听她说道:“对了,今日起我晚上要回房睡。”

    “为何?”崇弈握着她手,拨弄着她手指。

    “医官说,那汤药喝多了对身体有损。”简柠此刻声音极细,语气也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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