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佛(5)

    “什么?你这次又是那样?”穆松听到蒋怜的一番话,又是不解。

    “佛寺里发作,我一头撞在那超大的圆柱上,一下晕过去了,醒来时,我已经在榻上躺着,安然无恙了。”蒋怜又道。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穆松站在人声鼎沸的戏楼角落里,靠着暖炉,却浑身觉得凉,“蒋怜,你是不是还不说实话,你是不是有男人了?”

    “你有完没完。”蒋怜提裙子一脚就给穆松蹬过去。

    “哎呦,”穆松一声吃痛,又道,“我说的是真的,你这故事太不可信了,桃花楼喂给你那药是被多少年验证过的,那些中了病的姑娘撞墙把自己弄晕的不少,最后不是死了,就是醒来药性继续发作,根本没有你这样的,你如今这样说,叫我怎么相信!”

    “那就是本小娘天赋异禀,体质异于常人,你还要我说多少次?”

    “可你之前几年发作,不也撞过不少次脑袋吗,哪一次不是撞晕又醒来后病重新发作,怎么偏偏现在却……”

    “那是本小娘多大,现在多大,都过多少年了,说不定是这药效减退,或者我一直生长体质变了啊,这都想不明白!”蒋怜又道。

    “可……”穆松看着蒋怜,还是一脸不解和不甘,“我还是觉得,你是不是找了男人,不想让我知道……”

    “你用脑袋想想,我这次发作是在寺里,那寺里全是和尚,你若说我有男人缓解,你的意思,是那寺庙里的男人?”

    “寺庙里和尚有什么不可能的……”穆松喃喃,“你就能保证和尚一点不偷腥……”

    “想什么呢,我去的可是灵云寺!灵云山上的那个灵云寺!”

    “灵云寺?”穆松一愣,“我知道那寺清规森严,和尚偷腥可能性确实小,但蒋怜……你骗我是不是,那寺庙不是专给朝廷那些达官贵人用的吗,一般人谁能进得了那里?”

    “你别忘了,我还在襄州蒋家住着没走呢,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跟着蒋家去的?”

    穆松听蒋怜一提,有点明白,但瞬间又想不通:“不对啊,可那寺庙我听说一向不对外开,朝中那些大贵人想去也得提前和佛寺商议,最近去那灵云寺的大家族,不听说是相国公陆家吗,他们家每年这时候都去礼佛,你们蒋家没听说有去的啊……”

    “你算几根葱穆松?”蒋怜满脸嘲意,“那些世家大贵族去哪里,去不去,去成了没,还得通知你啊?”

    “你说话就说话,干嘛又贬低我!”穆松不乐意了,“蒋怜我告诉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穆松现在如此,说不定以后也是京城有名的大人物,何况我现在就是一点都不信你的说辞,什么头撞晕病症消解,不可能的事,要么你就是背着我找了男人,要么就是有男人趁你虚弱占了你的便宜,你若不信,咱们走着看吧!”

    “走着看什么?我坐着看,”蒋怜笑了,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穆松,“你体质不如人也不读书考官,还什么京城有名大人物,我啊,就在这里看你三十年后长成个像老鼠一样卑微的笑话。”

    “你!”穆松气得发抖,指着蒋怜,“蒋怜你等着,你这病你以为是单纯地春意难忍吗,若是你真被哪个男人消解过了,那药还能控制着让你对那男人念念不忘,心里孤独难耐,惴惴不安,情绪多变,你且观察着自己吧,不多时日,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这病不单是折磨你的身,还折磨你的心,你且好等着!”

    ……

    今日蒋怜心情很好,见到连霜时,连霜早已公布自己的婚事,来听她弹琵琶的人并没减少多少,而且以往那些在她弹奏时说调戏言语甚至企图动手动脚的人少了,多的都是掌声喝彩,但这其中有几分巴结要娶连霜的成老爷的成分在,那就未可知了。

    连霜说得挺对,自从她有了男人撑腰,在戏楼的确少了许多危险。连霜的事,她很放心。

    至于她自己,蒋怜也觉得很开心,以前总觉得自己会因为吃药早死,现在却突然不需要吃药了,只需发病时让自己晕过去,就能解病,这也太好了,往后她能多活些日子,赌赌钱,逗逗鸟和蛐蛐儿,多听几出戏楼的好戏,多听几首好曲儿,真是美事一件。

    除了这些,剩下的快乐还是穆松给的,跟穆松吵架是常事,之前穆松说完她会孤独难耐那段话,她一副无所谓地模样笑了,说自己好得很,说穆松是气急败坏乱咬人,把穆松气得够呛,蒋怜也很是满足。

    她当然知道穆松的一切假想都只是想象而已,穆松不了解情况,那日她发作是在灵云山,灵云山上的僧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高僧,占她便宜不可能的,除了那些僧人,那日在灵云山的就都是陆家人了,陆家规矩森严,下人们都是严苛训练出来极懂礼数的,即便她不受人待见,却也还是陆衡清名义上的夫人,他们不可能以下犯上,若是真有人趁她病占她便宜,也不可能是他们。

    当然,陆家人更不可能。

    陆家那些人个个都是死守教条,古刻板到骨子里的,若是他们中任何一人瞧见她发病成那样,定早就嫌她脏了陆家的声誉,对她百般贬低,然后驱逐出门了。

    怎么可能有人真会来真消解了她的病症,还到现在一言不发替她瞒着?

    何况再退一万步讲,若是真有男人趁人之危,那她身上必留痕迹,她晕倒过去被陆家人抬走时,满身泥灰,丫鬟们都要帮她沐浴更衣,那些丫鬟必能发现不同,然后必会上报给陆衡清。

    若真是那样,陆衡清早就将她赶出去了,她还能现在自由出入他的翰林别院?

    不可能的事。

    没有哪个男人会包容自己妻子红杏出墙,即便他们没有感情,若真是包容了,那只有一种情况,妻子红杏出墙的对象,就是他本人。

    可能吗。

    蒋怜想到这里都要被自己的想法弄得笑出声。

    陆衡清要真见到她发病,就凭他那乖乖男的模样,肯定直接羞死,吓死了,说不定当即就哭着找夫子和他那些姨娘诉苦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蒋怜不自觉又一阵轻笑。

    陆衡清……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一股不知名的感觉涌了上来。

    蒋怜无法说情那是什么感觉,但挺不好受的。

    不过好在,若是一般她不好受了,那必然会找些好受的事做让自己开心,蒋怜当即决定马上去赌坊赌两把,让自己放松。

    ……

    今日手气不错,小赌十把,赢了八回。

    没意思。

    从赌坊出来,一阵冷风吹过,蒋怜裹紧了自己金橘色的毛氅。

    定是今日赌运太顺,总是赢,赢多了,她才觉得没意思。

    可不想赌了,她又要去哪儿。

    不行就去斗鸡,但天气冷,鸡也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不若再去听曲儿或者戏院喝茶?

    算了,今日看得太多,也没什么新曲儿新戏给她赏。

    那去哪儿?

    蒋怜望着整条秀水街上萧瑟得几乎只剩枯枝的树木,深吸进一口冷气。

    罢了,天太冷了,不如,她还是回去吧。

    翰林别院的炭火烧得到时极暖。

    也不知那陆衡清这回在不在。

    天色不早了,他应当在的吧。

    蒋怜心里忽然又觉得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陆衡清……一想到陆衡清,她就仿佛又闻道了那身上那股很冲击又很淡雅的香味。

    真烦。

    蒋怜莫名开始烦躁,不知为什么,一提到陆衡清就很烦。

    一定是他还不休了自己,让她觉得着急。

    景朝律法虽然是一年后才可和离,但若是夫妻一方有重大罪过,也可以上书请求提前和离,她对陆家对他做的过分事不少,随便拿出一件来赶紧上书,他们都能马上和离,可这陆衡清偏偏就是好面子,不肯,害她在这里受罪。

    蒋怜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提起陆衡清就生气了。

    就是这件事害的。

    越想越气,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对陆衡清太好了。

    还是得多欺负欺负他,让他忍无可忍,他才能去主动提和离。

    那不如她现在就回去,好好欺负欺负他。

    一想到此,蒋怜当即觉得这个主意颇好,于是马上往翰林别院的方向走,脚步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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