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宿管阿姨不可怕，就怕年纪轻轻，自己真的变成老阿姨的模样了。
带秦皖萍看完房间，介绍完内部陈设后，陶俐央顺利把人送离。
瞧人走远后，她火速去到值班室。
走进洗手间，她站在镜子前铮铮凝视起自己的脸。
没有皱纹，皮肤也不蜡黄，就是没多少生机勃勃的活力。
真的是躺平太久了嘛。
陶俐央拍了拍耷拉的面颊，被柠檬茶一气，她忽地有点想改变自己。
坐回值班专座木椅，她拉开木桌抽屉，掏出了万年没用的健身卡。
还是刚毕业那会儿她被推销员拉着办的。
同为应届生，陶俐央深知实习的不易，恰巧当时手上有点闲钱，看小姑娘热情，她便爽快地跟着人去办了卡。
本想花了钱能对自己有点健身的鼓动，然而丝毫没有。
“约见健身房，这名字像约会。”又默读了一遍，陶俐央将卡翻至背面。
最下排有一行清晰小字：予桉市沭禾区光泽路198号。
这地址和秦奶奶说的完全一样，一字不落。
看完房间准备离开时，秦皖萍特意拉着陶俐央分享自己的锻炼经验。
说她之所以腿脚这么灵活就是因为常常去健身房，有专门的健身教练教导，久而久之，她的步伐才得以这么轻快。
接着顺其自然，她就撂下来这个地址。
真有这么厉害？
陶俐央将卡调回正面，紧盯“约见”二字，不置可否。
*
大年初二，落雪依旧。
陶俐央带着健身卡，静静地站在约见健身房门口。
为了迎合健身风格，昨晚回家她特意翻出衣柜里难得一套的运动装。
健身房门口的服务人员显然是被陶俐央的健身造型打动，见人瞅着自家店的门口，殷勤上前。
“这位小姐，您是我们约见的客户吗？”她问。
微微颔首，陶俐央：“嗯，但以前没来过。”
服务人员一顿，接话说，“难怪呢，我就说这么美丽的小姐，我怎么能没有印象。”
“是吗？”陶俐央看向服务人员，“之前拉我办卡的好像就是你。”
……
“哈哈。”服务人员哽住，一时搭不上话。
“不用紧张，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问你个事。”陶俐央靠在服务人员耳边，“健身房最有经验的教练现在在吗？”
服务人员懵懵的，“在啊，他是我们的老板，怎么了小姐。”
陶俐央摆手，“没事，我就是想等会儿健身的时候，让他来给我指导。”
“嗯……可以是可以，”服务员小姑娘挠了挠头，“但是这得加钱的，老板轻易不教人。”
“。”不多费口舌，陶俐央从包中拿出健身卡，问：“这里面的钱够吗。”
瞟了眼卡的颜色，服务员小姑娘忽地眼前一亮，深鞠躬，她接过至尊金卡，答，“当然行啦，小姐，我这就给您安排。”
十分钟后。
陶俐央成功被接待人员带到了指定专区。
专区在二楼，不同于一层，是办理会员年卡的客户才可使用的场所。
在这里有更专业的运动人群，当然也有更先进的运动器械。
譬如陶俐央在一楼没见到的冲浪机。
接待人员已经离开，陶俐央卸下手提包。
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她时，她双手附上冲浪机的护栏，好奇地凝望着这个玩意。
不愧叫冲浪机，整台器械只有脚下的一块冲浪板，什么别的都没有。
简单地做了下准备动作，陶俐央脱掉裹在最外面的羽绒服，小心翼翼地踩上那单调的板子。
默默瞧了眼按键面板，她点击开机按钮，又依照直觉调了速度。
凭借保健师身份的直觉，她以为自己不说绝对驾驭，怎么也是拿捏流畅。
然后开机没多久她就被单调的板子迅速甩了出去。
……
猛地一踉跄，特意梳起来的马尾骤然松散。
矜持地整理了下头发，陶俐央二度环顾四周。
还好，她比较安静，没人注意到她。
压下因尴尬而嫣红的脸颊，她谨慎看向背后正在使用冲浪机的男人。
噢。
原来，要半蹲。
观察了一段正确使用范例，陶俐央重拾信心走向单调的板子。
弓起腰，弯下腿，她蓄势待发地点击面板“开始”的按钮。
这次没有被甩出去，只是重心不稳，身体向前倾，肋骨磕上护栏了。
“嘶，好疼。”陶俐央跳下冲浪机，双手捂住肋骨。
无辜又多加了个痛处，她恨铁不成钢地踢了下冲浪机底座。
“喂。”
！
是个男的，似乎是在叫她，声音很耳熟。
陶俐央下意识扭过头，值班室那早的场面再度在她眼前上演。
只不过这回男人没穿土黄色大衣，改成了一身标准的运动服。
运动服上衣是纯白拉链款，裤子为灰黑。
不清楚加不加绒，但陶俐央敢肯定此刻对方绝对不冷。
撸起上衣袖子，经赭来势汹汹地来到陶俐央面前。
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嘘寒问暖，问老同学肋骨或手腕疼不疼，而是——
“你刚刚把冲浪机弄伤了。”
？
“那我道个歉？”陶俐央蒙了，反问。
经赭：“可以。”
……
虔诚地道完歉，陶俐央打算带着脱掉的羽绒服离开对方的视野。
“可以开始了。”对方突然冒了一句。
“开始什么？”陶俐央一头雾水。
经赭：“开始健身，不是你要求我教你的？”
“。”
“你是老板？”
“嗯。”
难怪秦奶奶对一家健身房的地址记那么清楚，原来是她好外孙开的。
虽然熟人好办事但说实话，陶俐央不想让经赭教她。
土黄大衣男变身运动健身man也不能抵消他在她心里毒舌的形象。
万一她做错了什么动作，他严肃问候起祖宗十八代怎么办。
“算了吧，我忽然不想你教了，我自己就行。”陶俐央匆忙企图走。
毒舌老板：“你自己，行？”冷哼一声又开口，“回头又被冲浪机甩飞出去。”
……
？
“你看到了？”陶俐央不可思议。
毒舌老板指了指头顶天花板，“有监控。”
“那你还挺流氓的。”陶俐央想骂街，可秉持着“大过年不兴吵架”的说法，最后仅在心里说了句。
她保持文明，结果毒舌老板又出招。
“陶俐央，抱歉，”嘴角牵动，他狡辩，“因为你出丑的姿态过于突出了，很难让人看不到。”
！
拿羽绒服的水渐渐收紧，陶俐央深深闭上眼。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难道就没有你这机器不好的可能吗？”
“你认真的？”经赭倚靠在冲浪机护栏上，强调道，“我健身房的运动器械全是高端品牌，根本不存在差的概率。”
“……”陶俐央偷偷瞄了眼冲浪机上的品牌LOGO。
好吧，确实是近几年比较火热的牌子。
她沉默，经赭也不硬呛，恰到好处道，“我看了下，你公寓里新冲浪机也是这个牌子，你学会了正好教老年人用，试试？”
找准台阶就下，陶俐央含糊：“可以，来吧，顺便看看你行不行。”
“。”
阳光随着时间款款偏移，陶俐央在热身运动中也晒得只剩下一件运动卫衣。
毒舌老板经赭比她更凉快，穿了件短袖，严肃地指点她的动作。
“准备活动做的差不多了，开始上机器。”单手指了指器械上单调的板子，他示意，“你站上去，按照我说的做。”
喝了口矿泉水，陶俐央应下，“行。”
默契的将陶俐央手中的水瓶拿走，经赭开口，“深蹲，像坐在椅子上一样。”
“好。”双手握住栏杆，陶俐央乖巧地照做。
“大腿和小腿尽量保持直角，”看到姿势正确后，经赭继续引导，“深呼吸，慢慢将双手脱离护栏。”
“这样可以了吗？”陶俐央颤颤巍巍放下胳膊。
经赭：“可以了。”
劝人放轻松，他上手调整了适宜新手训练的数值。
冲浪机开始运作，陶俐央成功随之起伏。
“有没有感觉屁股的肌肉有种紧绷的趋势。”经赭继续调数值。
陶俐央反应了会儿，“有一些。”
“对，这个动作是练臀的。”
数值调整完毕，经赭又引导，“现在慢慢将身体重心抬高。”
“好，”陶俐央又乖乖照做，“这次是练腿的吗？”
“是，紧致腿部线条的。”经赭回。
似乎是有什么急事，他叮嘱陶俐央道，“保持这个姿势训练15分钟，我先去趟办公室。
“哦。”陶俐央目送对方离开。
还别说，认真工作的毒舌老板还是挺有魅力的，至少不和她顶嘴了。
耐人寻味地整理了下马尾辫，陶俐央真就照这个姿势练了15分钟的腿。
她默默练着，直到20分钟时毒舌老板也没回来。
有点吃不消，陶俐央挺起身扶上了前方的护栏。
寻思着点击“关闭”按钮，好让自己的腿休息片刻，她火速按上一个红色图标。
结果期盼的消停没有到来，冲浪机摇摆的频率却骤然增加。
这是怎么了？
快坚持不住了。
没等到陶俐央想出如何自救的方法，单调的板子再次把她甩了出去。
腾空，闭眼，下一步该是惨痛摔跤了。
陶俐央做足了冒死的风险，结果后背落入个坚实的怀抱。
“陶俐央，你是小猪吗？”
……
还不如摔在地上。
将人扶正，经赭靠近冲浪机按下“暂停”键。
没有厉声指责，这次他很耐心地发言，“刚才你的姿势有些改变，重心偏移了。”
说完还主动示范道，“标准姿势一般是膝盖不超过脚尖的，很明显中途你擅自改变了动作。好在你放弃得早，如果发力错误的话，会导致膝盖和腰部损伤。”
“嗯，”陶俐央木木听着，“不过，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认真了？”
“有吗？”经赭站起身，睨向眼前懵逼的人，“我对金主向来如此。”
“。”
不提又忘了，她加了钱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经赭从休息凳上拿起一张纸，“利于健身房可持续发展。”
陶俐央疑惑，接过纸片，低头瞧见了一排宣传语“约见·老年生活健身社团”。
……
“你想让我报名？”她问。
经赭：“是的，对你公寓百利无一害。”
拿起先前喝过的矿泉水瓶，打开又含了口清凉，陶俐央不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报名？”
“我听江彦博说了，”经赭淡定回忆，“你前段时间一直在愁怎么让公寓老人之间的关系更加活络。”
……
“他怎么什么都和你说？”陶俐央不争气地捏皱了矿泉水瓶。
经赭不管，追问道，“报不报？给你优惠。”
“什么优惠？”陶俐央拧紧瓶盖。
经赭：“每次出去团建送保险。”
“保险一个人只有三四块钱，你是免费送这个？”
“不够？行吧，再加个折扣。”
“什么？”
“找我健身，费用九九折。”
“。”这次陶俐央想捏扁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