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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碑展

    第二天是个晴好天气,最后一科考试结束,武濯云走出一中校门,连祁果然和爷爷奶奶一起,坐在马路对面超市门口的长椅上凝神等待。

    武濯云接过奶奶递来的绿豆汤,一面喝一面同她和爷爷说话。汤是奶奶自己熬的,几口下去暑热登时散去大半。

    连祁候在一旁,等他们说完,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大只装有各色糖果的玻璃罐子,转手递给武濯云:“提前祝你考出好成绩。”

    武濯云捧住满目琳琅的糖果罐子,欢喜得当即从里头摸出一颗草莓硬糖,剥开送进口中。甜滋滋的草莓味儿在舌尖化开,即便吃尽,唇齿之间也满是愉悦。

    一行人走到连家的大院外头,临分别时武濯云后知后觉,他身上的衬衫正是自己抓皱的那件。

    等连祁转身,她忙不迭睁大眼细瞧,之前的褶皱竟是痕迹全无,显然被他精心打理过。

    虽说无需再赔,保住零花钱的武濯云却并不怎么自在。只要一想到连祁一遍又一遍熨烫被自己揪皱的衣裳,就尴尬到近乎无法正视他。

    直到开学,这种感觉才逐渐淡去。

    亏得连祁的补习,武濯云顺利进入实验班。一中三个年级的火箭班和实验班设在一栋单独的三层小楼里,正好与宋迆久所在的高一教学楼相对。两个女孩子依旧结伴上学放学,一学期过去,反倒比初中更为亲近,总有说不完的小话。

    高一下半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宋迆久在楼下等来武濯云,挽起她的胳膊问道:“云云,这周末我和哥哥去白龙大峡谷,要一起吗?”

    武濯云为难地摇一摇头:“不好意思久久,我这几天有事。爷爷要带我和师弟到省城看碑展,顺便去碑林学习,少说得一礼拜。”

    “连祁?!”宋迆久晃一晃武濯云,笑嘻嘻道:“可真羡慕你,能和美人朝夕相处。别说一礼拜,一百年我都嫌少。”

    武濯云面上一热,微嗔道:“这都什么和什么,别乱说!”

    宋迆久吐一吐舌头,正打算换个话题,宋迆驰从身后追上来,一面喘粗气,一面笑问:“怎么样,濯云去不去?”

    见妹妹摇头,他从背包侧面的口袋里摸出水杯,拧开杯盖,水还没送到唇边,便听武濯云说道:“抱歉,我不是很方便。”

    “不光我和久久,我爸妈也会一起去,人多,很安全……”宋迆驰急声解释,剩下的话被宋迆久拦腰截住:“云云要和她爷爷去省城,真没空。”

    “这样啊……”宋迆驰抿唇,须臾冲武濯云笑道:“等从省城回来,有机会再玩!”

    武濯云点头,对他的热情颇有些手足无措。

    “云云要约也是和我约,你凑什么热闹?”宋迆久拿胳膊肘抵开哥哥,觉得莫名其妙。

    宋迆驰被顶得一个趔趄,杯里的水登时洒出去不少。他作势要弹脑瓜崩,宋迆久见怪不怪,撒开武濯云,极为轻巧地一跳。下一瞬,脑瓜崩不偏不倚落到武濯云头上。

    宋迆驰收回右手,讪讪地瞧妹妹帮武濯云揉脑袋。半晌,捏一捏后脖颈,迭声道歉。

    “不是很疼,没事的。”武濯云从惊吓中回神,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宋迆驰的确没使太大气力,见她这么说,终于松一口气,咧嘴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宋迆久瞪哥哥一眼,赶他先回家去,别在这里碍眼。等宋迆驰走远,对武濯云无奈道:“云云不好意思,我哥总这样毛手毛脚,下次不带他和咱们玩。”

    “不碍事,他也不是故意的。”疼劲早已过去,武濯云摆手笑道。

    走出树荫,日头登时毒辣起来,她取出绘有向日葵和小兔子的遮阳伞,把宋迆久和自己拢进伞里。

    快到校门口,宋迆久抬手扇两下风,偏过头问武濯云:“吃雪糕吗?”

    两人一拍即合,出校门左拐,直奔小卖铺。

    冰柜跟前人多,等武濯云收好伞过去,宋迆久已挤到正中间,伸手抓一只绿豆棒冰和一个夏威夷,扭头问她:“云云你还是吃夏威夷吗?”

    武濯云正要答应,连祁带她吃的冰激凌蓦地跳出脑海,忙改口道:“不要夏威夷,久久帮我拿一盒鹤立的草莓牛奶冰激凌。”

    “记得以前你最爱夏威夷,怎么突然喜欢起这个?”宋迆久一手撑伞一手举棒冰,好让武濯云腾出两手,安心吃她的冰激凌。

    武濯云不语,只挖一大勺冰激凌递到宋迆久跟前:“尝一下,真的很好吃。”

    酸甜丝滑的冰激凌入口,宋迆久登时大彻大悟:“云云,这和你沐浴露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难怪你喜欢。”

    武濯云未置可否,只一勺接一勺地吃盒子里的冰激凌,快见底的时候正好走到岔路口。天实在太热,她们躲在树荫底下,说几句假期常联系,也就匆忙告别各自回家。

    到家爷爷正和连祁通话,武濯云洗过手脸来客厅坐下,听他对连祁说道:“小祁,明早六点半你来家里,咱们坐大巴去省城。带3mm和6mm的合金平口刻刀、印床和笔墨纸砚,再挑些趁手的青田石就行。”

    等电话挂断,武濯云拆一颗玉米硬糖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爷爷,我可以带几块芙蓉石吗?没准能刻出好印。”她和连祁平时都拿青田石练手,极少动芙蓉石,早就手痒得紧。

    武岐成盖好电话的防尘罩,回身笑道:“汤汤你先告诉我,芙蓉石有什么特性?”

    “芙蓉石产自福建寿山加良山,属于山坑,常见红、黄、白三色。质地细柔清润,结构匀称,非常容易下刀,且线条流畅。”武濯云答道,这些知识她早就烂熟于心。

    “不错。”武岐成点头,唤武濯云进书房,从抽屉里取出一枚黄芙蓉石,让她上手一试:“汤汤,刻汉印。”

    武濯云接过,来自己桌前坐下,一面摩挲一面凝神思索,须臾,在纸上写下“长乐未央”四字。前两稿不怎么满意,直到第三次才敲定墨稿。

    水印上石之后,她活动手指,拿起刻刀,一个冲刀下去,竟比惯用的青田石略硬,刻出的线条也不怎么流畅。武濯云心下一惊,调整呼吸发力再补一个冲刀,孰料石面陡然残破,只好换切刀修补。

    不同于连祁,武濯云极其不擅长补刀,一旦起刀不顺,印面基本报废。这次也不例外,勉强刻完“乐”字,她放下刻刀,垂眼闷声说道:“爷爷,我没刻好。”

    武岐成抬手轻抚她的脑袋,半是解释半是安慰:“芙蓉石虽然刀感和青田石极为相似,质地却更为细密。你拿刻青田石的力道下刀,自然不足。补刀时又太过用力,印面残破算是意料之中。”

    “纸上得来终觉浅,还得勤加研习。并非爷爷小气,舍不得让你使芙蓉石,而是青田石更适合磋磨刀法。等练好刀法,再换名贵些的印石也不迟。”见孙女脸上终于有些笑模样,武岐成又摸出一块白芙蓉石,送到她面前:“黄芙蓉归你,想带就带上。这块白芙蓉,明天帮我交给小祁。”

    “多谢爷爷!”武濯云拿起白芙蓉石,把它和自己的黄芙蓉石小心放入木盒,另挑六块青田石,一同收进余下的位置,顺势开始整理明天要带的刻刀、印床等物件。

    第二天清早,分针滑到三十,门铃准时响起。

    武濯云从厨房出来,穿过客厅直奔大门,心想连祁莫不是早就候在外头,掐点按铃?思量间回到厨房,继续和奶奶盛粥。

    连祁匆忙洗过手,正赶上端最后两碗粥。徐妍郁把粥递到他手中,转身去盛凉拌好的黄瓜,口中说道:“今天粥熬得稠,还有水煎包和麻花,小祁多吃一些,省得路上挨饿。”

    “好,多谢师娘。”连祁笑道,迈步走向外间的餐桌。自打去年拜师,他便时常在武家吃饭,师父师娘向来口味清淡,端的十分自在。

    饭菜上齐,武濯云去书房叫来爷爷,等吃完早饭,已近七点。

    武濯云快步跑去卧室,拖出自己的行李箱。蹲下身打开,把爷爷的几件衣裳连同其他物件收进去,略微仰起头问连祁:“师弟你有东西要放进来吗?”

    连祁闻声望来,目光掠过她系有嫩黄软纱蝴蝶结的辫稍,轻拍身侧小山一般的书包,摇头拒绝。

    武濯云哦的一声,扣好密码锁,认真拨乱数字。起身把行李箱拉到门口,正要卯足劲提它下楼,蓦地被赶上前的连祁拦住:“太重,我来吧。”

    武濯云瞥一眼他背上的书包,忙攥紧提手继续使劲。行李箱没装满,说重也不重,倒是连祁背个大包,加在一起保准吃力。

    连祁瞧穿她的心思,摘下书包递过去:“换一下,省得你不放心。”

    这样倒也可以,武濯云站直身子去接,不料还没碰到书包带子,他已拎起行李箱闪到前头。

    连祁一手行李箱一手书包,走得毫不吃力,甚至可以说轻松。他特地提高一截,同身后一脸紧张的武濯云说道:“放心,我真拿得动。”

    坚持训练这几年,连祁再次对自己身体的力量感到满意,话音不觉染上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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