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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at who said he loved yo

    17岁第一天,我彻底失去了猫。

    猫留了遗言,要办葬礼。不用很大排场,最好在自家院子里那棵海棠树下面。猫掐指算过,这时候海棠花大约还没开,但应该也不用等很久了。

    猫还说要请人来观礼,指名道姓要孤爪研磨。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没办法再和猫说话,只能按猫说的做。

    孤爪是我的同班同学。我和猫聊天的时候提起过他,说孤爪和猫很像,猫哼了一声,说猫独一无二,没有人像猫。第二天猫自己出去玩,回来以后就改了口,说孤爪还行,还有一个长条的人也勉强顺眼。

    一开始我以为猫说的长条的人是黑尾学长,因为他总和孤爪一起出现,后来猫说那是个外国人,我这才意识到可能是一年级的灰羽。我问猫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两个人,猫支支吾吾说爬树认识的,再多问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我拿出和猫一起做的礼物,只有掌心那么大,用明黄色的卡纸折起来,里面是空的,外面贴着猫的照片贴纸。猫说纸盒是好东西,虽然小了点,但已经够意思了。猫打算把这个送给孤爪,作为他来参加葬礼的答谢。我答应猫一定把东西送到。

    考虑到孤爪同学未必会接受这套说辞,我还准备了一些备用的理由邀请他,比如地球online玩家交流会、快捷染发技术讨论会、苹果派食用方法迷你论坛等等,至少先把人带回家再做别的打算。

    但是当我站到孤爪同学面前,当他抬起头来看我,我就把那些借口通通忘了,张嘴就只能说出最伤心的实话。

    我说:猫想请你参加葬礼。

    意外的是,孤爪既没回避我的目光,甚至都没怎么犹豫,就说:好。

    我把小纸盒放到他桌上:这是猫给你的。

    他低下头看纸盒,样子很仔细很专注,像是对待很重要的东西。过了一会才说:谢谢。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我回忆了一下,确认猫没有别的吩咐了,说:请随意。

    孤爪嗯了一声,上课铃响了,我也回到自己的位置,转身前听到他小声说:请节哀。

    我不知道孤爪为什么道歉,也许只是人们在听到悲讯后下意识的选择。但我知道猫是特别的猫,特别到三句话就能让孤爪跟我回家。

    毕竟我平时都没好好和孤爪说过几句话。一是他看起来不像爱闲谈的性格,二是因为我暗恋孤爪,近乡情怯,不敢多说。

    我喜欢孤爪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固然他话不太多,但在我看来是三言两句就能把事情讲清楚的缘故。

    有一回有两三个同学急急忙忙冲进教室说老师找我,表情焦躁语气急切,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突发情况,一颗心都悬起来,直到孤爪跟在后面进门,似乎扫了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他远远避开他们绕到我身后的位置,默默开口:不是大事。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就走开。

    我看着他回到窗边的位置坐下,黄色的头发像一面帘子垂下来遮住脸,忽然联想到傍晚最喜欢的那家烧鸟店,老板收工回家时会散下门帘。因为担忧而加速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却又蹦起另一种怦然。

    我没有直接告诉猫我喜欢孤爪研磨,只说那个金发小子像猫,猫问哪个?我抽出班级合照指给猫看,猫凑近了使劲看,还用爪子扒拉半天,嘁了一声,问我:为什么喜欢他?

    我瞪起眼睛,惊讶地忘记反驳,问猫怎么知道,猫指指自己,说:我是猫。我不解,但配合着点头。猫继续说:你喜欢我。我继续点头。猫便得意起来:你喜欢猫。

    从那天起我就明白,猫是很聪明的,什么都瞒不住猫。

    -

    放学后孤爪和我一起回家,我们隔着半步距离一前一后地走。孤爪走在我身后。有几次我回头看他,大部分时间他垂着脑袋,偶尔他正好抬头看我。

    到家门口,我在背包里翻找钥匙,犹豫了一会,说:孤爪同学……

    孤爪和我并排站在门前,闻声看向我,说:研磨。

    我愣了一下。听到他继续说:叫我研磨就好。

    诶?总觉得孤、研磨和我印象中有哪里不太一样。不过在我的特别关注下也听说过他在体育社团中偏好对同学直呼其名的习惯。

    我偏过头思考了一会,继续问:研磨同学,以前来过这附近吗?感觉你对这里很熟悉。

    啊。算是来过吧。他说。

    来或是没来过,为什么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呢?研磨已经回过头,看起来没有要详细回答的意思,我没再追问,向前一步跨进院子。

    背包放在干净的台阶上,我带着研磨来到院子中央的海棠树下。低低矮矮的野草野花摇来摇去。我站在它们中间,一动不动,研磨也是,我们安静得如同蓬勃草地里的两块石像。

    你们约定几点开始?研磨问。

    猫说要等到四点半。我简短地回答。心想研磨果然厉害,能猜到我们有约定,难怪猫会喜欢他。

    提前定好的闹钟在掌心震动。我对研磨笑了一下,点开播放器放音乐——提前录好的一段吉他,秋天时我躺在沙发里随手写的曲子,猫很爱听——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致辞照着念:

    “亲爱的猫。因为你不喜欢听我长篇大论,所以我决定长话短说。”

    “谢谢你走进我的生活,虽然现在你走出去了,但还是希望你常回来看看。猫门。”

    猫说往事不可追,致辞不必太长,我很听劝,因此长话短说。风突然变得飞扬,我把没几行字的信纸折起来,抬手捋起被吹乱的头发,发现自己在流泪。

    研磨递给我一包纸巾。

    我道谢后接过,看到他金色的眼睛,某一刻和猫重叠,泪水模糊视线,最终全都化作一片粼粼湖面。

    我擦掉眼泪,问:研磨同学,有没有人说过你像猫?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研磨回答。之前倒是有猫说过。

    很巧。我说。我也和猫说过,可能猫又告诉了别的猫。

    研磨的表情在这瞬间似乎变得很温柔,他侧过身看尚且只有绿色的海棠,说:开花的时候会很漂亮吧。

    我们仰头看树,枝桠在风里晃,风又起了。

    仪式结束后我请研磨吃了甜点,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皮流心桃浆派。他没有推辞。我们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横着一刀竖着一刀,一人分走一小块。冰凉清甜的桃子味落在味蕾,而我也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我觉得他和过去很不相同。

    研磨和我在一起时变得很放松。

    我盯着手心咬了一半的甜点思考。孤爪研磨现在坐在我右手边,穿着普通的运动鞋,没有拿出游戏机,不用回头也可以想象他现在的样子。如果是之前的他会出现在这里吗?那么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态度?

    就算要猜的话,也需要更多证据呢。我忽地叹了口气,听到研磨问:你是怎么认识猫的?

    思考停止。我把剩下的一半甜点吃掉,说:这是一个很短的故事。

    -

    我刚上国中那年,捡回家一只猫。后背是污的,肚皮是灰的,窝在树坑里喝脏水,我背着书包路过,猫抬起头瞥我一眼,即使如此也很高傲。

    此后几天我在那条路上都能见到猫,好像猫在等我放学。每次我都会停下来向猫点头,有时猫在舔毛,有时只是端庄地坐着,偶尔猫心情好,会施舍我一个眼神,但猫大部分时间都在做自己的事。

    后来我开始给猫送饭倒水,甜品店剩下的塑料盒子,放在草丛里,我担心被风吹走,干脆挖了一个浅浅的坑把盒子放进去。

    一个月后猫跟我回家了,洗干净才发现肚子不是灰的,是白的;后背也不是污的,是黄的。去兽医院还检查出一些流浪多年的慢性病,医生委婉提醒我猫可能活不了几年,我平静地说好,接下来我会好好照顾猫。

    医生似乎还要说什么,最后也变成一句好。

    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猫变得精神百倍,经常在屋子里跑酷,打碎了爸爸最喜欢的花瓶,赢得了妈妈幸灾乐祸的笑声。我答应爸爸会好好教育猫,起码给猫打好一个小学的知识水平基础,不会再当文盲这么不识货。爸爸这才勉强同意不记猫的仇。

    我在因特网认真学习,根据教程买了宠物交流按钮,用自己的声音录了基础词汇,打算教猫一些简单的人类语,最开始只录了三个:“猫”、“姐姐”,还有“吃饭”。

    教学初期猫并不理我,按钮完全是我的独角戏。每天到了进食时间我就自顾自地按“猫”“吃饭”,然后把猫饭放到地上,再按“姐姐”“吃饭”,然后把自己的便当放到桌上。

    如此反复好几次,我不知道猫是懂了按钮的意思,还是习惯了这个声音,总之到了饭点会主动坐到按钮边上等我发饭,但却不会主动按。

    于是我鼓励猫多按按钮,拉起猫的手轻轻放上,用力,按下去,再把猫粮拿出来。刚开始示范还会抓一把猫粮给猫,后来觉得猫最近吃太多,一次只捡两三粒。

    但不知道为什么,猫偶尔会对着按钮露出嫌弃的表情。

    终于有一天,我意识到各猫有各命,也许应该给猫一个快乐的没有压力的生活环境,而不是强迫猫学外语。我对自己的教学进行了深刻反思,所以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当我决定放弃的时候,猫忽然按下了按钮——

    “姐姐”,“吃饭”。

    我大为感动,晚上和猫一起吃饭,一边吃一边偷偷掉了两滴眼泪。同时觉得猫达到了下一个level,于是隔天又加了很多新按钮,比如表达情绪的“开心”,及时反映问题的“难受”,有助于增进感情的“love you”,表示疑问的“嗯?”,以及对猫很关键的日常词“游戏”,和对我很关键的日常词“聊天”。

    后来猫就会说话了。

    当然我认为这大概率不是因为按钮教学,因为猫在某个春暖花开的下午出口成章,以“受不了了”开头,在“究竟是为什么”的怀疑中达到高潮,最后以“真是太蠢了”结尾,洋洋洒洒表达了一只会说话的猫的隐忍和无奈。

    事情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最后我缓缓坐到垫子上,按下了按钮:“嗯?”

    猫再次露出那种表情。

    我问猫:你会说话?

    猫一甩尾巴,说:猫高智商,掌握一门外语简直易如反掌。

    我问:你之前怎么不说?

    猫说:你没有问过猫。

    我问:那你怎么现在说了?

    猫沉默一会,扭开头说:……看你顺眼。

    从那以后我和猫无话不说。

    研磨安静听完,中途表情一度有点空,好像完全接受了,又好像没有,我看不出来。但他很礼貌,安慰我:故事不短,以后还会和你的记忆一样长。

    我说:谢谢你来。

    研磨认真地说:我也是猫的朋友。

    -

    这天之后我和研磨的关系拉近了不少,在学校里碰到会互相点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除了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的时间之外,我在校园遇到研磨的次数也变多了。

    以前研磨看人似乎不太喜欢对视,总是微微侧过脸,现在,他每次都会直直望着我的眼睛。我不是每次都能控制好,有时心跳得很快,只能匆忙移开视线。

    我还是常常想猫。空闲时一个人坐在学校角落花丛的长椅上发呆。回头发现研磨坐在并排的另一张长椅上。我们隔着一段距离,却好像坐在一起。他带着耳机,可能在听歌。

    没过一会,他意识到我在看他,侧头望过来。

    谁也没有说话。

    几秒后,我站起来,研磨也起身,跟在我后面。我们一前一后回教室。

    最后一阶楼梯,我停下脚步,回头问研磨:你想听我弹吉他吗?

    他逆着光站在下面,说:好。

    第二天我背了吉他来,花丛附近没什么人,研磨已经等在这里,我朝唯一的观众微微鞠躬示意,坐到长椅上,拨弦,声音荡出去,飘了很远。他的手指无意识点着膝盖,一下一下,跟着节奏。

    弦声划开寂静的春日,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头发和肩膀。

    我又想起猫。猫听吉他的时候会愉悦地晃尾巴。

    研磨。猫。猫的朋友。我细细地考虑着,想起春假前后,猫在家里性情大变,判若两猫。

    那一阵猫的精神已经不大好。我和猫一起去医院,帮忙检查的还是当年那个医生,看完结果沉默一会说要做好心理准备。一路上我和猫都很沉默。我舍不得猫,猫也舍不得我。

    最后还是猫先开口,说:我答应陪你过完17岁生日。

    我知道猫难受,想劝猫不要太辛苦,但又担心猫太洒脱太早放弃,纠结半天只说出一句:不要太勉强。

    猫说:别担心,猫会想办法。

    我愣了一下:什么办法?

    猫哼哼两声:你别管了,猫能解决。

    我担心猫又想那些土匪法子,猫刚被我带回家的时候就这样,占衣柜为王,烧(沙发)杀(绿植)抢(纸巾)掠(玩具),猫说自己也曾是一方霸主,决定金盆洗手了才和我回家。

    我想开口劝一劝,但看到猫窝进臂弯里,很疲惫,我说不出别的话。只能摸摸猫的后背,让猫舒服一点。

    放春假的那天晚上,我给猫弹吉他,弹猫最喜欢的那首歌,猫突然说:你会记住我吧。

    我停下拨弦的手,说:会的。

    猫沉默,最后说:那就够了。

    猫从猫爬架下面的小洞里钻出来,尾巴扫过铺在地上的按钮,抬起爪子按了一下:

    “love you”。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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