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场大雨,一直到凌晨才雨势渐停,但天仍是阴蒙蒙的,空气也冰冷,门一开便迫不及待地往屋里面钻,像是已经对温暖渴望至极。
无一郎站在门口望了一眼灰沉的天空,等身后的哥哥锁好门后一起去总部入口迎接時雨的归来。
对方寄来的信中解释了在路上耽搁的原因,并说今天就能将人带到,在新柱晋升会议开始之前,打算打算先和他们碰面,然后一起去吃个早饭。
“哥哥,还没好吗?”
“马上。”
有一郎晃了两下门把手,门纹丝不动,他收好钥匙,转身走到弟弟身边,两人并肩沿着小路朝山下走去。
路边树叶挂满了水珠,风一吹便簌簌落下,有一郎刚好走到树下,防备不及被淋了一阵薄雨,面色顿时不好起来。
无一郎偏过头,眼神带着戏谑:“不行啊哥哥,反应这么慢,是还没睡醒吗?”
“我可不想被需要我叫才起床的人说。”有一郎抬手用袖子擦去一滴快要流进眼里的水珠。
被打湿的头发成了缕状,湿哒哒贴在皮肤上不太舒服,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块手帕,刚要擦拭,前方突然出现了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过于熟悉,几乎不等看清,身边的无一郎就已经跑没了影。
有一郎也立刻迈出一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顿住,将手帕塞进怀里藏好后,这才继续小跑着追上。
富冈义勇大老远就看到迎面跑过来一个青黑长发的男孩子,腰间别着佩刀,发丝在身后扬得飞起。
这个点会来接他们的只有時雨的弟弟,他抬手准备和人打招呼,对方却风一般略过了他,再一回头,時雨已经被抱离了地面。
突然被人冲过来环住腿举高,而且还是在朋友的面前,時雨面色泛红,又不忍责备,只好压着嗓子提醒他:
“好了,放我下来啦,还在外面呢。”
无一郎权当没听见,抱着人转了两个圈才将她放下来。
这还不够,他又朝着時雨展开双臂,黑色刘海下薄荷色的眸子亮得惊人。
被这样炽热的目光注视,很难不令人心跳加速,時雨红着脸慢吞吞也伸出手臂,立刻被对方一把拥进怀里抱了个满满当当,鼻尖迅速充满了好闻的薄荷暖香。
她再也不管什么矜持啊害羞的,也加大力度反抱了回去。
富冈义勇眨了眨眼,自觉地离冒粉色气息的两人远了些,后面很快又赶来一个少年,除却绑着马尾以外和之前的少年一模一样。
对方一见面就对他说:“抱歉,家弟给您造成困扰了。”
高马尾少年举止稳重,介绍完自己和弟弟又邀请他一起去外面吃饭,富冈义勇在心里给了名为时透有一郎的少年一个很高的评价,认为对方像大人一样成熟。
可接着他就看见少年绕过自己,也走过去伸手要抱。
沉稳的哥哥指着湿掉的刘海让時雨擦,即使被弟弟气鼓鼓地戳破是故意的也没有改变脸色,一脸坦然撒娇的反差令富冈义勇有些吃惊。
然而最让他感到惊奇的,还属友人的变化。
不论是放下了一路按在刀柄上的手,还是眼角真实的笑意,无一不表示对方现在很放松,是和在外面时完全不一样的气息。
像是雪山融化,露出冰层下原本的暖意,比她一个人暗自紧绷的状态要好得多。
“好了,这样就擦干净了。”
時雨将手帕从有一郎耳边移开,把湿的一面夹起来收好,扭头一看,富冈义勇海蓝色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看着这边。
她脸上又起了热意,握紧了手帕:“......怎么了,义勇?”
“不,没什么。”富冈义勇摇头,随即唇角勾出一个淡淡的弧度,“只是在想,原来你也能像这样子笑啊。”
“太好了,時雨。”
虽然不明白好在哪里,但对方这么说应该是为她高兴吧?
時雨怔愣几秒,而后也弯了眉眼:“嗯,是啊。”
既然已经汇合,四人便走到附近的镇子上找了家拉面馆吃饭。
老板上了三大碗兼一中碗,時雨一份还没吃完,三位男性就已经是第二碗了。
有一郎和无一郎正处在青春期又是男孩子,饭量大得令人咂舌。除却拉面外,两人还另点了煎饺和米饭,配菜的炸鸡块也上了两次。
時雨很喜欢看他们两个吃饭的样子,有种养小孩的别样乐趣。
她将自己点的天妇罗虾夹到二人碗里:“多吃点,补钙的。”
兄弟俩没有拒绝,两三口吞下了肚。
这边正吃着,外面路过一个报童,问他们要不要买报纸。
富冈义勇本打算说不用,時雨却已伸手拿起了一份。
他刚要付钱,旁边的有一郎就按住了他的手,而无一郎已经从钱包里掏出了硬币。
富冈义勇默默收回手,转而去问時雨有什么在意的消息吗。
出人意料的是,白发女子皱紧了眉头,盯着某条新闻的眼神复杂,坐在两侧的双子也凑过去看,上面写着昨晚发生了特大劫狱杀人案件,行为极其恶劣,警方正在调查中。
“被劫走的人是叫做......‘赤松美姬’?那不就是姐姐说的开赌场的当家吗。”无一郎有些惊讶地看向時雨。
有一郎闻言拧起眉尖,不赞同道:“你在信中说的那些还没跟你谈过,到底是怎么想的要去跟人赌博?就算不愿意让对方得逞,一开始报警不就好了。”
“我也希望能这样简单地解决。”時雨有些苦恼地笑了下,“可是我朋友说过,那个人犯了很多杀人案件,然而直到昨天为止她的赌坊都开着,警察轻易动不了她。”
“就算是这样,沾染赌博也不是什么好事。”有一郎脸色严肃,让她保证以后不会再赌。
時雨立刻对天起誓,声称再赌就遭报应,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两只手同时捂住了。
有一郎头顶冒井字:“起誓就起誓,咒自己做什么。”
无一郎看过来的目光怨念:“姐姐要是再说这种话,我会生气的哦。”
時雨立刻举手投降。
见她态度配合,有一郎收回手,换上柔和的表情夸赞道:“不过,没有瞒着我们这件事做的很好。就应该这样,发生了什么都说出来三人一起考虑。”
時雨突然想要大鹏展翅。
“那如果我隐瞒......”
“你敢?”有一郎的脸色一秒沉下去,眸子危险地眯起。
她不敢。
時雨默默吃面,不再多言。
同样默默吃面的还有富冈义勇,他已经是第五碗了。
肚子开始有点撑了,但是旁边的三人还在慢慢吃,自己又插不上话,只能靠吃面打发时间。
这时,身边的有一郎又要了一碗面,紧接着最右边的弟弟也要求加面。
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汤底,富冈义勇一口喝掉了汤,举起手:
“老板,加面。”
....
回去的路上,時雨好笑地看着捂着肚子的富冈义勇,真心觉得这个人傻得有点可爱。
“就算不和我们同一时间吃完也没事的啦。”
她朝义勇比了个道歉的手势:“抱歉啊,让你勉强自己了。”
“这不算什么,我也没有勉强自己。”富冈义勇目视前方,缓步走着,“而且能一起吃饭很开心,所以不用在意。”
“义勇......”
总觉得有些感动呐。
時雨暖了眉眼,想到对方喜欢的料理和弟弟们爱吃的很像,她合掌邀请道:“啊,这么说来义勇喜欢吃鲑鱼萝卜对吧?有一郎和无一郎也喜欢吃煮萝卜,今天会议结束后来我们家吃饭怎么样?”
富冈义勇眼睛亮了,但随即胃里的酸胀感令他面色一菜。
“谢谢邀请......但还是下次吧。”
他看起来真的非常遗憾,時雨连忙去拍他肩膀,安慰说不急于一时,随时欢迎过来玩。
一旁,无一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这位能被姐姐直呼名字的新水柱。
对方不仅是時雨的同期,而且还成为了柱,日后相处机会也会更多。
倒也不是担心時雨会被抢走,只是果然还是多少有点介意,而且用那样软的语气叫别的男性什么的,嗯......
无一郎看向富冈义勇的目光带上了一点试探。
他歪着头笑道:“富冈先生今天真的不来吗?姐姐最近一直说想要学做菜,家里也有食材,今晚由姐姐下厨怎么样呢?”
忽略背景里時雨兴奋的“诶可以让我做吗”的声音,有一郎淡淡地扫了一眼无一郎,对弟弟再熟悉不过的他一下子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并不打算阻拦。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都表情如常地看向富冈义勇,结果发现对方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惊,像是他们当面谋划要毒杀他一样难以置信。
“......虽然但是。”富冈义勇拒绝道,“我不认为那会是能吃的东西。”
默了默他补充道:“成功率在三分之一的料理,其实也已经不能称作是料理了。”
時雨拳头硬了:“我倒是觉得有能下嘴的地方就算合格了呢。”
然而富冈义勇不为淫威所动,听说是時雨做后便一丝遗憾也没有了,坚定而向往活着的表情不似作假,无一郎观察半天看不出对方对時雨有什么特殊念头,也收回微弱的敌意,接受了对方。
“......真是的,我只是经验不足而已,又不是真的做不出好吃的,至于吗反应那么大。”
時雨一路碎碎念,三人也都老实听着,没过多久他们就回到了鬼杀队总部。
富冈义勇不是第一次来总部,却是第一次见到時雨之外柱级的成员,他看着面前眼里爆血丝的白发男人,从怀中掏出一颗狄饼:“交个朋友吗?不死川先生。”
“哈?”
暴躁老哥不死川实弥上下打量了一番据说是新同僚的人,很不客气地道:“你这创意跟空城学的?”
富冈义勇点头:“她说只要有狄饼,不死川就会非常好拿捏。”
不死川实弥:“......”
不死川实弥扭头就朝着那个溜走的背影喊:“空城你他妈在外面乱传老子谣言是吧?!”
“啊哈哈哈。”時雨干笑着往悲鸣屿行冥身后退,“这叫友好分享朋友的小喜好,有助于促进关系的进步,加强团队合作意识,大善啊不是吗?”
对方明显不买账,一脸凶相死盯着这边。
時雨顶不住他的杀人目光,转而去找全场最能镇住他的胡蝶香奈惠。
然而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她。
“嗯?香奈惠呢?”
“南无阿弥陀佛。”头顶传来悲鸣屿行冥的声音。
他告诉時雨说对方今天出任务去了。
“说是有鬼袭击了监狱,杀了不少人。” 魁梧的男人转着佛珠,叹息道。
“实在令人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