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心计实在是太稚嫩了。
只是看着小孩那充满了期待和局促的眼睛,桑课一时间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皇家的危险桑课自然是明白的。
若是理智来说,从她知道他来自皇家开始,她便不该再和他产生联系。
可若是事事都估计着后果,也太没趣了些。
说白了,现在的她还是天真了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甚至是抱着观光游览的态度来的。
小孩将她带进去的方法倒是意外的正经,他给了她一块玉佩当做信物,叫她拿着玉佩光明正大的进来。
后来的一次偶然,桑课才知道那块玉佩是每个皇子所独有的身份证明,不容丢失。
可那时候的苏承安毫不犹豫的就给她了。
桑课拿着玉佩顺利的走进了皇宫的大门,迎面便遇上了笑的十分开心的小孩。
此时的桑课,还在窃喜着自己竟然如此轻松的就进了皇宫,好奇的打量着这座极尽奢华的宫殿。
对她来说,能亲眼看看这种场面,实在的运气好的不得了了。
兴奋的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小孩拉着她一路跑回了自己的寝殿,两人欢欢喜喜的进了门。
殿中的桌子上果然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甜点。
桑课看的两眼放光,这种梦里才会有的场面就这样出现在了现实之中,实在是让人不敢置信。
苏承安已经提前屏退左右,殿中空旷的很,只有桑课时不时的惊喜笑声。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桑课,你叫什么名字啊?”
桑课吃的心满意足,笑的格外真诚。
“桑、课。”,他一字一顿的琢磨了一下,笑道,“桑课,我叫承安,苏承安。”
“三殿下!”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呼喊声。
“快躲起来!”,苏承安压低了声音道。
桑课左看看右看看,一个慌张,钻到了书案底下。
她钻的很是顺溜,苏承安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转身挡住了她。
“三殿下,你去哪儿了?奴婢们找了你好久。”
进来的是一个模样干净,行动干练的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
她衣着素净,脸上也清清爽爽的,粉黛未施,只是神色又是哀戚,又是慌张。
“温姑姑,我……我没去哪儿。”
温女见到苏承安好好的站在那里,才缓了一口气,她蹲下身子,轻轻的拉起苏承安的小手,语气含悲。
“三殿下,娘娘……去了,今后这皇宫里就只剩下三殿下一个人了,三殿下要万事小心,不可再像以前那样胡闹了。”
苏承安的眼神暗淡下去,默默的点了个头。
“谁!给我出来!”
温女一进门就发现了书案底下的桑课,只是佯装不知,趁这时靠近,一把将苏承安拉到身后护着,又眼疾手快的将桑课从书案下提了出来。
温女习过武功,桑课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她掐着脖子吊在半空,憋的脸色通红。
“温姑姑,手下留情!”,苏承安焦急的喊。
苏承安求情,温女还是很给面子的,就松手将她放了。
桑课小心的按着自己剧痛的脖子,心里不明白这个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手劲。
“原来是个偷吃的小贼。”
桑课身上的衣服还是那一件,早就脏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衣衫上还隐约可见几个补丁。
当时桑课的嘴角还沾着没来得及擦干净的点心屑屑,温女见了,不禁笑了一声。
差点丢了小命,再加上以她现在的五头身的身材来看温女,简直有种蜉蝣撼大树的错觉。
桑课吓得说不出话来。
“温姑姑,她不是贼,她叫桑课,是我在宫外认识的朋友。”
温女是苏承安的母亲专门安排到他身边保护他的,不是普通的宫女。苏承安便毫无保留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她。
温女听完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她看向苏承安的眼神中带着歉意。
“抱歉,三殿下,让你受苦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苏承安眼神闪烁着避开了她歉疚的眼神,嘟囔着道:“不怪你,是我自己想出去,故意支开你的。”
温女想起她已经走了的主子,眼中泛起一阵泪光,她连忙转身使劲眨了眨眼,将泪意压了下去。
“小姑娘,你叫桑课是吗?刚刚弄疼你了吧,真不好意思,你救了三殿下,奴婢要好好的谢谢你!”
说着,温女竟然动作利落的屈膝给她跪下了。
桑课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口中慌忙叫着:“别别别!”
温女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才起来,桑课却已经退到墙边,已经退无可退了。
温女起身,正好看见桑课手脚并用的往墙上退,脸上又慌张又无措,整个人都是呆呆愣愣的。
“噗!”
温女没忍住笑了一声。
苏承安走过去将桑课拉了回来,桑课还是一脸的让人不忍直视的表情。
温女是何等人物,她能被专门安排进宫保护三皇子,眼力、武力都远超常人。
她一眼便看出来桑课没有什么复杂心思,三殿下这样子明显是想要留下她,那便还要再查上一查。
“你是哪里人士?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这话问的桑课愣了一下神。
温女没有错过她这一瞬的表情变化,眼神凌厉的盯着她。
桑课只觉得温女的视线简直能从她身上挖下一块肉来,让她蓦的一个激灵。只能捡老实的说。
“我也不知道我家在哪,家里还有什么人也搞不清楚。”
桑课说的坦然,反正她现在就是五六岁小孩的模样,什么都不知道才正常。
“哼。”
温女看着她笑了一声,似乎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这种说辞,但温女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你拿着三殿下的玉佩进了皇宫,这件事是许多人亲眼所见的,现在你的命就等于是和三殿下绑在了一起,若是旁人……”
温女停顿了一下,换了个说法。
“你既然是三殿下的恩人,我便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喝下这瓶药,我给你找个好人家收养,保你衣食无忧,你从此就安安分分的做一个永远的哑巴。二是,你留在三殿下的身边,从此事事以他为尊,你可明白?”
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桑课差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要是我两个都不选呢?”
温女笑了笑,伸手拦住了想要说话的苏承安。
“你最好选一个。”
桑课盯着她的眼睛,凭白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她无意的看着面容姣好、笑意盈盈的温女,她身上的衣服穿的规规整整,脚上……
桑课的视线落到她的鞋子上,看到她鞋子上沾的泥土的那一刻,悚然一惊。
直到这时,桑课才突然惊醒过来。
她走不了了。
桑课有些迷茫的目光,越过了温女和苏承安的头顶,透过他们身后的窗子,看向了外界。
这样一个四四方方的格子,也不知道究竟封锁了多少人的命运。
“我留下,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也许当时的温女只是看出来苏承安想让桑课留下来的心思,她也是顾及到小苏承安刚刚经历丧母之痛,想用这种办法给他些许安慰。
这样一个一念之差做下的决定,却是注定了后来的纠纠缠缠。
桑课的要求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是当着小苏承安的面,温女还是勉强答应了。
桑课十分清楚,自己在这个地方就是一个毫无背景的人,这样的情况有好处也有坏处。
她大可以随便换个身份自由来去,但是这也表示她在这里是毫无根基,没有倚仗的。她唯一能倚仗的,只有她自己,只有自己变强了,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所以,她的要求就是希望他们给她一个习练武术的地方。
这本来也就是桑课的初衷所在,算是阴差阳错的两全吧。
未多停留,温女很快就将桑课送去了宫外,临走时,苏承安偷偷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桑课默不作声的点头。
他说:“一定要常来看我。”
桑课将这句话郑重的放在了心上。
可惜身不由己,此后数年,两人竟一次也未曾再见。
桑课被送去了一个道观,道观的住持是罗殊道长。
初见罗殊道长之时,其面色冷峻,不怒自威,教桑课只敢远远看着,不敢放肆。
不知道温女是如何跟罗殊道长交谈的,等他二人言毕,罗殊道长脸上的怒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当时,温女说完后便自顾离去了,只剩下桑课一人有些拘谨的站在大堂中央。
桑课能明显的感受到,这个罗殊道长十分不欢迎她的到来。
“你叫桑课?”
“是。”
桑课就这样留下了。
和其他师兄弟不同的是,罗殊道长对她的处理办法是,只教不收。
桑课的在这个道观中是十分特殊的存在,她虽然每日跟随众弟子修习,却身着外衣,不称道号,不入道观。
这种情况对于桑课来说倒是熟悉的很,她当年读高中的时候就和现在是个差不多的情况。
往日旧事也不多说了。
虽然身份地位尴尬,但是终于有机会修炼武功的桑课却毫无所觉,每天都沉浸在成为一代大侠的美梦之中。
这可是没有威亚,没有剪辑,实实在在的武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