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中午,邵易冷带荀安吃过饭把她送回学校。
暖阳下,荀安轻快地走在前面,耳边的碎发像小主人一样雀跃地在风中轻曳。邵易冷易步易趋地跟在她身后,眼睛不曾离开女孩。
“狗狗。”荀安回头,唤了声。
“安安,我能跟上。”
“嗯!”
到了校门口,荀安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索性停下不走了。
“我不想走,舍不得你。”
荀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泛起了悲伤。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没关系,我可以再来找你,只要你想,明天也可以。”
“明天…不行,太麻烦你了,不可以天天来的。”
“可以的,我和同事早就说好了,可能会常来这里。”
“啊…但还是有点…下次约吧。”荀安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是想见到他的,天天都想。
“再见。”她摆摆手,走向学校,快到门叹回头看了一眼,邵易冷朝她摆了摆手。
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在心神不宁了一下午之后,她回到家,发现自己的手机被拿走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总是不讲道理地随意拿走自己的东西。从小在母亲窒息的控制欲下长大,她连反抗都做不到。如果现在冲到母亲屋里讲理,她只会被控制地更严重。
冷静…荀安,你要冷静。
荀安在脑中确认了一下——自己是给社交账号上了锁的。只要不出意外,手机过段时间会还给她的。
她定了定神,但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
“怎么办啊,和狗狗失联了。怎么办…
荀安开始后悔没有背下他的社交帐号和电话号码。
“怎么办…”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
荀安一整夜都在反复做噩梦,惊醒,噩梦,惊醒…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腿一软跌在了地上,“啊…嘶。”
一整天她都恍恍惚惚的。
晚自习,大家都在屋里自习。荀安的眼前开始模糊,脑子“嗡”得一下绽开了爆鸣,周
遭的一切变得陌生,她握着笔的手开始止不住地抖。
…难受啊,好吵,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好想去si!为什么她还没si!为什么!
好难受啊,去si吧,求求你了,去si!
大脑下达了指令,苟安把刀握着揣进口袋,掩着抖得厉害的手,走出了教室。
她的大脑空白了,思考能力几乎丧失,只是机械地用颤抖的手在黑暗中一刀一刀hua在手上。
“啪!”刀掉在地上,荀安没有去捡。她只是发着呆看着前方,目光没有焦点。xue一滴滴划过手腕。
等xue都快凝固了,放学铃打响——她坐了整整一小时,才突然恢复了知觉。
好痛啊,痛死了。
她像个不存在感情的机器人,用水冲干净xue,拉上袖子。若天其事地背上书包回家。
就像遇到邵易冷之前那样,活得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沉得久了,现在被捞起,又再次下沉,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隐痛。
她闷声走着,路过路口时,她习惯性地扭头,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那里。
“狗狗!”荀安跑过去抱住了他。
“我手机被收了。”荀安一边往前走一边说。
“猜到了。昨天没回我信息时就有数了。”邵易冷跟在身旁,语调依旧让人安心,”但我还
是出现在了这啊,我们昨天约好了的,对不对?”
昨天苟安只是随口一提,最后也没确定。但他当真了,把它当成了不可违的约定,他来了。
苟安突然停住步子,语气渐渐忍不住透了哭腔,“我以为我会见不到你了,我联系不上你…”
邵易冷把她揽在怀里。
苟安抑不住,开始哭,眼泪滑花了脸,哭腔重得让人心疼。
“呜…呜…”
悲伤一旦被温暖融化了一角,就会关不住阀门。
没关系的,没事,没事。”邵易冷温声念着日语安慰她,轻拍着她的背,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勺拥在怀里,“加油,前辈,加油…”
苟安被他“前辈,前辈”叫得不好意思,揉了揉眼离开他的拥抱。
他拿出纸巾,一手托住她的脸,给她把眼泪一点点擦干净。
“我在呢,没关系的,之后想见面就约时间,我会来,比如今天可以约定后天中午,我会赴约,好不好?没关系的,我在呢。”
荀安蹭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他的身上有沉沉的焚香,闻着很温暖。
“好香,你用的什么香水?”
邵易冷笑了下,“不告诉你,保持神秘。”
“切。”荀安转身继续走。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卑鄙?”邵易冷拦着腰把她捞回了怀里。
荀安就这样背对着他,被他裹在了怀里,然后颈边传来轻吻的触感。
邵易冷低低的声音滑过耳朵,“这才叫卑鄙。”
“!”荀安羞得怔住了。
“啊…怎么我像在教坏小朋友。”邵易冷的罪恶感后知后觉地上头。
“切,我不是小朋友。”
“到家了,”荀安转身,“狗狗再见。”
“再见。”
荀安拥抱了他一下,然后转身进了居民楼。
电梯里,荀安嗅到自己的外套上有香味,应该是刚才路上他帮她拿外套的时候染上的。
好香…
家里的空气沉闷。
荀安坐在自己屋中,没一会,荀妈板着脸,把手机重重地扔在床上,坐了下来。
“荀安,你胆子现在是真不小,最近中午和谁待在一起”荀安心里咯噔一下。
“朋友。”
“哪个朋友?”
“……”
“这么不要lian的事,你现在都做得出来?你是有多缺男人?跪下!”
荀妈在她的面前,把她和邵易冷的聊天记录从头看到尾,语音也一一放了一遍。
离天亮还有两小时,荀安侧躺着。脑中一遍遍荡着晚上的情景。
“你是有多缺男人?”
“不要脸。”
“不想学直说。”
“现在两个选择,要么,我以后不上班在家看你到毕业,要么,滚去私立。”
“妈,我是真的喜欢他。”
荀安一整晚,只说了这一句话。
荀妈是个极端且死固执的人。无论怎样,她都不可能再会有机会去见邵易冷了。
第二天,照常去了学校。
但和往常不一样,她被监视了。她的老师会严格汇报她入校离校时间给她妈妈
家里的监控天时天刻无死角地监视着她。
又回到了喘不过气的囚牢里。
现在她唯一的希望,是在明天中午的约定。
他会来吗?会吧。会吧……
他没来。
那天荀安不顾一切,固执地等在门口,一分,一秒,直到路上没有来往的学生。
他真的不会来了。
他不要她了。
不要她了。
那一天,荀安的心里有场海啸,可她静静地站着,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荀安没有哭。她像是个破布娃娃,被埋在了废墟里,身体在黑暗里沉沦,一切挣扎都毫无
意义。
因为没准时到家,她又跪了一夜。
“我偷偷地碰了你一下,不料你像薄公英一样散开,
此后到处都是你的影子。”
荀安怎么也无法从恍惚中抽离出来,事情都发生地太突然了,疯狂地袭击她的心脏,以致于陷入了游离状态。
又回到了从前,黑暗得不能再添一分悲伤的深渊。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她开始厌食,失眠,解离,耳边回荡着凄厉的幻听。xue从伤口渗出来,伤口未及痊愈又被划开,手腕上乱七八糟的印记让人心惊,几乎没有空处还能再下刀。
只有痛疼才能让她短暂从空白的世界抽离,回到现实。
她拉开抽屉,看着里面攒着的药物静静躺在那里,理智不合时宜地回了笼。
不行,还不够,还没到时间。
别离人们在讨论有朝一日的时候,其真正的意思是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