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乳白色的光晕退去，幽衡伸出手，轻捻指尖，感受到属于躯体本身的温度。
手一挥，眼前出现一面铜镜，里面倒映出的身影是百年前的那个她没错，她调动魂力，体内充沛的灵力为之翻涌，缠绕融合，化为本身强大的力量，与全盛时期并无差别。
她眼中略有几分轻蔑，又有些自嘲，看样子，是时候了。
混乱的灵力涌动，幽衡随手将杜雨潇和杜衡的肉身收进明目，透过铜镜对月洞门旁的白色身影道：“出来吧。”
清明穿越月洞门朝幽衡走去，很奇怪，他像是受什么东西驱使，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幽衡看着清明，又好像没在看他，而是透过他的身形看向更深处。
“你在看什么？”清明不解，胸口涌动的莫名情绪让他莫名烦躁。
“一个故人。”幽衡目光上移，对上他的眼睛，“你这么聪明，应该有所察觉。”
“察觉什么？”清明眼中流露出疑惑。
幽衡抬手，掌心落在他的胸膛。
换作往常，清明一定会有所防备，可是他没有躲，甚至迫切地希望她靠近。
源源不断的灵力自她手心涌入，清明闭上眼睛，他看到了，他心底蜷缩着一团黑影，陌生又有几分熟悉，那是谁？
倏地，他感觉到那团黑影动了，他满满地移动，霎时间，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胸口袭来，再睁开眼睛，那团黑影已经在幽衡的手心。
“这是什么？”
幽衡没回答，乌寻沉睡许久，也没有要醒的意思，虚无之地那场大战几乎将他毁灭，她掐破指尖，渗出一滴血向黑影滴去。
那团黑影极速涌动，又突然钻进清明的胸口。
黑影回去的时候，清明的胸口终于不再疼了。
他疑惑地看着她，却发现她的惊讶程度不亚于他。
“怎么回事？”
幽衡摇摇头，按理说，她的血可以唤醒乌寻，但他却重新回到清明体内，是在清明那里呆太久，已经与他融合了？
“刚刚那是什么？”清明捂住胸口，那团黑影回来之后胸口非但不疼了，反而整个身心都顺畅了。传闻鬼神幽衡的血有神奇功效，那团黑影仿佛把她的血一起带回来，被他吸收掉了。
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他甚至想不由自主地靠近她。
幽衡不语。
清明上前一步，眼中有逼问的意思，“难不成是对我下了什么咒？”
幽衡指尖抵在他胸口，“说话之前想清楚，现在的我可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清明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笑着退后一步，“堂堂鬼神，不至于和一个小辈计较。你该知道，我和你是站在同一边的。”
无论是百年前还是现在，实力强的人都是王者。
现在，到了讨债的时候了。
“你既然已经恢复原身，明天的比试可还要参加？”
“当然。”她还有学好的绝技没有施展，而那几个老头的葬礼，五大门派的弟子都是见证。
“以这幅模样？”清明垂眸，她的真容不可就看，一不小心就成了亵渎。
幽衡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摇身一变，再次成为杜衡的样子。
“怎么样？三师兄，明日一起？”
清明还没从这变化中回过神来，不过是两幅模样，气场竟然全然不一样，变为杜衡的幽衡仿佛真的是那个跟在他门下的女弟子，虽然心底也有几分傲气，但总归还是差点气势。
“你要对五大仙首出手？”清明眉微皱，虽然幽衡是鬼神，人人敬畏，可五大仙首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否则他也不至于忍辱负重到现在。
“你觉得我没有胜算？”
“这个……”幽衡的实力他并不清楚，眼下不好下定论。
“既然如此，到时候还要三师兄出手相助了。”幽衡笑着对他微微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她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
清明捂住胸口，他好像已经站在她这头了。
回到屋里，幽衡放出杜衡和杜雨潇，施展结魂术，片刻后，顶着杜衡脸的杜雨潇醒过来，等看到眼前的杜衡时，不满控诉：“我就知道你是个骗子。”
幽衡随手变出铜镜立在她面前，杜雨潇惊呼道：“怎、怎么会有两个杜衡？”
“现在，你是真的。”
杜雨潇捏了捏杜衡的脸，“我活了，我真的又活过来了？”
很快，她便恢复镇定，“不对，你是不是闯祸了，需要我去顶锅？”
幽衡笑着摇摇头，“不，这次还你一个无辜的身份，放你自由。”
“真的？”杜雨潇不信。
“我的话一言九鼎，不过要你帮我办件事。”
“什么？”杜雨潇半信半疑。
幽衡对她招手，将明天的需要她做的事透露给她。
这一夜格外漫长。
重回世间，幽衡忙得够呛。
仙山之下，众鬼蠢蠢欲动。
玄柳和紫荆伫立在林中，似乎在等什么人。
“你说的都是真的？鬼神真的归来了？”紫荆来回踱着步。
“我有感觉，真的是她，不是顶着别人躯壳的她。”玄柳眼神坚定。
紫荆点点头，“我刚刚似乎也感觉到魔尊的气息……不过也可能是错觉。如果她真的回来了，魔尊也会回来吗？”
“会的。”
话音刚落，幽衡如鬼魅般出现在二人面前。
紫荆吓得退后一步，“不是吧？这么灵？”
眼前的人不再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可这股气势让人无法与之抗衡。这样的气势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
“你们在等我？”
玄柳跪地行礼，“恭迎鬼神大人归来。”
幽衡示意他赶紧起来，“都什么年代了，不要整这一套。”
怪难为情的，她以前喜欢这样？过去太久，都已经记不清了。
玄柳不好意思地起身，“您是否有事交代？我们都做好了准备。”
“没错。关于杜青山，你们知道多少？”
玄柳伸出指尖，上面冒出一团蓝色的小光，“自从我醒来一直在密切关注这些曾害过你的人，有关那五个老家伙的一切都在这里。”
“很好。”幽衡放出耳鼠，耳鼠嘴一张，把那团蓝光吞了。
本以为会费一番功夫，没想到所有的一切都在助她，她摸了摸耳鼠的小脑袋，“明天可都靠你了。”
“还有什么事需要属下去做？”
“收拾残局，明日等在山下，记住，不可放过任何坏家伙，也不可伤及无辜。”
玄柳面露疑惑，一旁的紫荆忍不住问：“我们怎么分辨好坏呢？”
“到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二人面面相觑，云里雾里。
幽衡转过身正要离开，又忽然道了句：“如果我不在了，就让大家隐匿身份过下去。”
“为何这么说？”玄柳这次是真不明白了。
“伪装成人也好，远离人间也罢，世间再无鬼怪。”
紫荆有点不理解，也不服气，“那……仙山呢？总不能像我们怕了他们。”
幽衡笑了，“他们……会是真的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