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弟子下山首次历练由二师兄清流和十二师兄清修带队，清晨，天蒙蒙亮，所有新入门的弟子到不老峰集合。
幽衡向来御风而行，初次御剑并不熟练，却也好过流萤，勉勉强强落地，随手将苍穹收起。
到了地方才发现她是最后一个来的，彼时不老峰所有新弟子，包括带队的两位师兄齐齐看她。
“抱歉，来晚了。”幽衡是个傲娇的人，以前从不管旁人的想法，考虑到此刻新弟子的身份，不得已说出这么一句话。
然而这些人并不买账，尤其是那两位师兄，他们的目光……好吧，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手中的苍穹。
“你手中的剑可是三师兄的苍穹？”
“是。”幽衡不解这把剑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他们这么关注。
“苍穹是青山派最有个性的剑，百年来从未有人召唤成功，除了清明。他之所以被称为百年一遇的天才，除了修为高之外，关键是召唤得了这把佩剑，一剑震仙山的传闻便因此而起。”二师兄清流目不转睛地盯着苍穹，眼神近似贪婪，“这把剑为何在你这？”
清明给她了，就这么简单。
忖度片刻，幽衡有所保留，“三师兄说此次历练凶险莫测，叫我拿着防身。”
“那你可知这把剑非大能之人能控制，以你的修为……咦？你竟然已是小成之境？”清流入门十余载，勉强大成，这个新弟子入门半月竟然已是小成之境？
“回二师兄的话，我此前在青松派，灵根被毁失了修为，多亏三师兄寻来灵药，刚刚恢复修为。”幽衡难得耐着性子跟这个小辈解释，果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清流嘀咕道：“难怪，这么说倒是合理了，不过小成之境不足以驾驭这柄剑，不如我替你另寻一枚佩剑，这把剑就——”
“二师兄，该出发了。”清修打断清流的话。
“呦，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时辰，那走吧。”清流御剑先行一步，新弟子紧跟其后，清修办事最为稳妥，需要断后。
人都上天了，流萤踌躇不动，清修一个眼神扫过去，她才御剑而起，只是灵力不稳，剑身跌跌撞撞，颇有要掉下去的趋势。
清修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对幽衡道：“别怪二师兄多嘴，苍穹的确是一把难以驯服的剑，不过自那件事后，三师兄不再用剑了，它肯跟着你，想必你自有本事在身。”
“那件事？”幽衡眼中流露出不解。
“门派旧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清修御剑而起，示意她先行，幽衡不再追问，脚踏苍穹追上已经走远的先行者们。
“啊啊啊——救我。”流萤在剑上嗷嗷叫。
幽衡有心出手相助，清修先她一步，灵力托住剑身，冷着脸道：“所有的新弟子里，属你愚钝。”
流萤稳住身形，“对不起清修师兄，是我给你丢脸了。”
“记住，你是为自己修行，不为任何人。”
“是。”
清字辈十二个亲传弟子秉性各不相同，大师兄清宴接触不多，不过从清明记录的野史来看，可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二师兄清流倒是够光明磊落，心眼子都写在脸上了，三师兄清明……暂且不提，其余几位没相处过，唯有清修与新弟子最亲近，办事靠谱，为人正直，是青山派为数不多的好苗子。
“我脸上可有东西？”清修问幽衡。
幽衡恍然刚刚走神了，笑着摇摇头，“只是觉得清修师兄是个不错的人。”
清修原本冷着的一张脸多了几分不自在，“你修为不错，心不在焉时还能驾驭得了苍穹，还是三师兄眼光独到。”
那是自然，御剑这事一回生二回熟，更何况她是幽衡。
青山派其他亲传弟子或多或少有些怕这位三师兄，清修倒是个例外，上次去正清峰也轻车熟路，坦然自若。
幽衡眸光一闪，“清修师兄认为三师兄如何？”
“他是本门难得的天才。”
“旁人都这么说，不过他们觉得他是个疯子，你也这么认为？”
“出众者难免与众不同，疯倒也不至于。我很敬佩三师兄。”清修直言不讳。
前面清流传音过来，“你们在后面磨蹭什么？还不跟上？”
“这就来。”清修无奈摇头，催促道：“我们快些跟过去，二师兄是个急性子。”
他分了一部分灵力兼顾流萤，瞬间跟上去，丝毫不担心落后的幽衡。
幽衡驱动灵力，紧跟过去，如今的她已经可以自由运用灵力，与清修同属于小成之境，倒也不怕暴露身份。
下山已是傍晚，太阳的余晖在山头做最后的挣扎。
一行弟子伫立在村前，齐齐等候二师兄吩咐。
幽衡双手环胸，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四周，百年了，村落还是村落，没有什么大变化，和杜雨潇所在的现代世界相去甚远。
一群人浩浩荡荡，村里难得出现这么多生面孔，从田里回家匆匆路过的行人不禁多看几眼，有好心的大伯提醒道：“你们从何处来？快快离开吧，村里夜间闹鬼。”
清流拱手道：“这位大伯，我们是青山派的弟子，此次下山历练，请问这里可是无扰村？”
“原来是修行之人，这里就是无扰村。你们这是？”
“我们收到来信求助，信中说这里有鬼怪做祟，特来降妖除怪。”
“原来是这样，各位修士请跟我来。”
大伯担忧地看了眼太阳，领着众弟子进村。
“我们村之前也有人上山，可惜天分不够，没多久就回来了，还弄了一身伤。你们既然是修士，一定能对付得了鬼咯？”
“那是自然。”清流大言不惭。
一行人没人反驳，只是跟在他后面，听二师兄和老伯胡扯瞎扯。
幽衡独自走在最后面，这村里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路过一个破房子的时候，竟然还有几分眼熟。难道是百年前来过这？
流萤磨磨蹭蹭，退到她身侧，“你怕么？我怎么觉得有点慎得慌？”
“待会儿有任何异常，紧跟着清修。”
流萤点点头，“那你呢？”
“你只需管好自己。”
“也对，我听说你现在的修为和清修师兄一样了？怎么做到的？”
“之前积累。专心修炼，你也能行。”
“真的？你看好我？说实话，我有点心虚，总觉着跟不上大家的脚步会拖累你们。”
“别想太多。”幽衡在她的肩上拍了拍，渗透一抹神思过去。
这丫头年纪太小，修为又不精，听到有鬼那一刻心就毛了。眼下有幽衡的神思安魂，流萤如同吃了定心丸，果然安静些，眼神不再飘忽，恢复澄明。
天色已经变暗，老伯将人带到村内的破庙门口，“闹鬼的地方就是这，劳烦各位修士，我家里还有妻儿在等，先走了。”
不等清流回话，那老伯腿脚利落，转瞬没影了。
“进庙。”清流举起手中的剑，一脚踹开庙门。
门哐当一声掉了，溅起一地灰尘。
“咳咳——什么破玩意。”清流挥舞手臂。
待烟尘散去，庙内一目了然，说是庙，其实就是个破土房子，里面除了一张桌子之外什么都没有。处处都是灰尘，应是许久没人来过了。
幽衡神色微变，她来过这里，在耳鼠的幻境中，杜雨潇穿到这个世界醒来的地方就是这，难怪这村子里有股熟悉的气息，装神弄鬼的人难道是她？
“你，你，去捡柴生火，你，去附近村民那找点吃的。”清流随手指了几个人。
被点到的人没动，其中一个少年支支吾吾道：“二师兄，我怕。”
“废物，我青山派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废物，别忘了你们下山干什么来了。”
“二师兄，还是我去吧，他们修行尚浅，不要节外生枝。”清修站出来。
那几个年轻的弟子如获大赦，不甚感激。
流萤赶紧凑到他旁边，“清修师兄，我和你一起。”
“行，是你自告奋勇，回头别和掌门说是我随意指使你。”清流心虚。
幽衡不由地竖起耳朵，听这句话的意思，清修在掌门那应该比清流的分量重。
闲着也是闲着，她正打算出去探个究竟，索性自荐：“我也同去。”
流萤偷偷碰了下她的手臂，“还是你够义气。”
“……”幽衡懒得拆穿是她想多了。
入了夜，村里静悄悄的，别提人影，连鸡鸭等家禽都没看到。
四周一片漆黑，恍若无人之地。
“这里的人都不点灯吗？”流萤压低嗓子问。
“应是鬼怪作祟，不敢点。”清修掌心托起一盏幻影琉璃灯，驱散周围的暗。
“这黑灯瞎火的，我们去哪里找吃的？”
“村外林子里应该有猎物，我还带了些干粮。”
“还是清修师兄靠谱，不像二师兄。”
“慎言。”
流萤紧跟在清修身侧，幽衡趁此机会探杜雨潇的气息。那日在青松派，杜雨潇已是废人，幽衡顾念她本不属于这个地方手下留情，若她再兴风作浪，她也不必心软。
天道不准伤害无辜，却没说不许惩恶扬善。
一路走来，并无异常。
直到三人返回庙内，本该在庙内的新弟子连同清流都不见了。
“咦？人呢？”流萤四处打量，庙里根本无处藏身，“他们不会撇下我们自己走了吧？”
清修在庙内巡视一圈，在角落的草堆里捡起一把佩剑，“不会，二师兄的佩剑还在这。”
“这么说他们——”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