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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生城(十五)

    庄缙看着满朝文武百官久久未说话,他们似乎铁了心,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臣誓死忠于陛下!望陛下以大局为重,重立皇后,绵延子嗣”,仿佛庄缙一日不开口,他们便一日不罢休。

    良久,朝堂上响起庄缙沙哑而无力的声音。

    “再给朕半年时间,若半年内皇后的病还未好,”他顿了顿,似乎狠下心来,道,“我就重立皇后。”

    庄缙派人贴出告示,放出豪言:寻求能人异士,凡能治好皇后者,高官爵位,泼天富贵,凡皇家所有,任君采撷。

    “主人,我该如何做。”顾遥清半跪在地,叩拜着高堂上那黑衣少年。

    “按你的计划进行即可。”少年眉骨微动,慢条斯理地说道,“术法都已传授给你,该不该用?怎么用?何时用?这都是你的事。”

    少年手心朝上,只见他掌心发着淡淡的红光,顷刻,一个精美的布囊出现在他掌心之上。

    “这是蚀心草的种子。”少年指节微动,布囊便瞬间从他手中飞向顾遥清。

    顾遥清伸手接住,小心翼翼打开布囊,里面的种子发着淡淡的光。她曾在西域的古书中看过相关的记载,书中说,蚀心草外形与普通野草无异,但入夜后会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此香易迷人心智,使人神志不清,精神涣散,长期闻会使人如同行尸走肉。

    “种子磨成粉,周绥死前让他吃下。”少年交代道,“其余的你不必过问。”

    说罢,少年便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不见,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当年两族大战,武神带兵踏平鬼界。这黑衣少年该不会是想找武神寻仇罢?”单余一问道,“他是鬼界王族之人,可据我所知,鬼主被囚锁妖塔,鬼后与鬼少主都已葬身赤焰火海之中,莫非鬼主还有私生子流落人间?”

    “不知。”伏华藏摇了摇头,道,“宇文将军并未与我说过他在人间的经历,这黑衣少年的来历我也不清楚。”

    单余一喃喃道,“那是你俩关系不到位...”

    “你说什么?”伏华藏循声看着她。

    “没什么。”单余一笑了笑,道,“蚀心草闻了会使人丧失心智,若是吃了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伏华藏道:“魂体分离,生魂找不到□□。”

    “他想要宇文神君的神识!”单余一大惊,要知道,神仙下凡历劫,往往会让凡胎承载自己的一缕神识,而元神留在天界的真身中。待劫数已过,神识自动归位,若是肉身死去,而神识未能回到真身中,重则真身长眠不醒最终化为灵石,轻则痴哑盲聋最少占一样。

    那天界极寒之地的灯绛山上,灵石散布,都是各路下凡历劫而未能召回神识的神仙所化。单余一之前常去灯绛山的瑶池泡澡,天还未亮时,灯绛山上的灵石如同长空中的点点繁星,耗尽灵力散发光芒,只为召回那迷失的神识。

    单余一脑中浮现出那日醉风门中宇文绥的模样,不禁感叹道,“这黑衣少年也太恶毒了罢,专门趁宇文神君化作凡人下手。所幸他没得手,不然,灯绛山上又得多一块灵石。宇文神君这一路得经历多少这样凶险之事啊。”

    伏华藏没有说话,眼神却黯淡了下去。他追随宇文绥上千年,见证了武神藏在光鲜封号下的腥风血雨,也感受过武神九死一生万念俱灰的绝望,更聆听过武神面对生死时的声声叹息。他知道,宇文绥这一路走来凶险万分,可武神这两个字,注定不会是前路坦途。

    自告示贴出,各地不少能人异士纷至沓来,一时之间,皇宫里人潮如织,人来人往。

    这样的盛况持续了近三个月,渐渐的,来往皇宫的人越来越少,顾倾城的肚子不仅一点动静也没有,相反,由于日日接待各地的医师,让本就体弱的顾倾城更加疲惫不堪,食欲不振。

    庄缙眼见半年之期过了大半,而皇后的顽疾却没有一点好转,每日上朝,与文武百官会面,他心里甚是慌张,唯恐被问及此事。

    一日,宫中突然来了个白衣术士,自称遥之,云游至此,精通术法,见此告示,特来一试。

    听闻时隔小半个月,终于又有人来,庄缙立马带着顾倾城去了前殿一探究竟。

    只见此人穿着一身白衣道袍,一头白发,乍一看以为是个古稀老人,走近看却是个正值而立之年的男子。他身后背着一把辟邪木剑,腰上挂着一大肚葫芦,手中还拿着一白尾拂尘。

    “草民名遥之,自南方而来,云游至此,听闻皇后患有顽疾,药石无医,”顾遥清微微躬身,特意压低声音,道,“草民祖上世代为医,因此习得一身医术,半生云游,恰逢恩师,便入了道门。草民自发将道法与医术相合,倒也救了不少人,治得不少疑难杂症。”

    “遥之先生快快请起。”庄缙道,“既是如此,望先生为皇后好好诊断一番。若能治好,必有重谢。”

    顾遥清把了把顾倾城的脉,只见她脉象平稳,脉搏规律,并无大碍,可见过去一年里,过得不好的始终只有她顾遥清一人罢了。

    她抬眼静静看着顾倾城,一年多过去,眼前这人比当初多了一丝端庄与典雅。一身明黄色凤袍的顾倾城与庄缙站在一起笑靥如花,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雍容华贵。恍惚间,她竟觉得他们俩如同长空高悬的那轮圆月,而她却是月色下那滩阴暗丑陋的泥泞。

    可这皇后之位本是她的!这身凤袍也应披在她身上!顾家和父亲的仇也不应是她一人背负!

    顾遥清清了清嗓子,眼中恢复了以往的疏离,她沉声道,“陛下,皇后的身子并无大碍。”

    “怎么可能!”庄缙道,“皇后若没生病,怎会频频流产?先生若医术不精,就不必强撑,何必浪费彼此时间!”

    “陛下。”顾倾城朝庄缙微微摇头,示意他冷静下来。庄缙哼了一声,负气背过身去。

    顾遥清不紧不慢道:“陛下息怒。正如之前的那些医师一样,我并未发现皇后身子有何异常。只是...”

    “只是什么?”顾倾城开口问道。

    顾遥清抬眼,正对上她期待的目光,那目光如同久旱之人逢甘露,如同溺水之人见浮木,满含希翼。顾遥清眉梢微敛,心底涌起异样的感觉,她不动声色地避开顾倾城的视线,道:“回皇后的话,自皇后一来,我手中的拂尘便有避皇后之意。”

    庄缙转过身来,问道:“此话怎讲?”

    顾遥清将拂尘往顾倾城身旁靠了靠,只见拂尘尾自动往顾倾城的反方向飘去。

    顾遥清接着说道,“拂尘自有灵性,不喜污秽之物。拂尘避着皇后,证明皇后体内有邪气。”

    她作势将拂尘移向庄缙,只见拂尘并未有任何异常。

    “陛下体内正气浩然,因此拂尘并不避讳。”

    庄缙轻笑一声,脸上挂着鄙夷的神情,他正欲说话,却被顾倾城的眼神打断。

    顾倾城道,“先生可有医治之法?本宫定全力配合。”

    “草民需要知晓皇后的生辰八字,推算一二,才能知晓这其中的缘由。”

    “皇后的生辰八字岂是你能随便看的。”庄缙在一旁出声道,表情甚是不耐烦。

    顾遥清挑了挑眉,她自是知道庄缙一向厌恶以命格说事,从前先皇在世,国师所言如同天命,而现在,国师仅仅只有那掌管祭祀的权利。

    她微微欠身,作礼道:“草民看病,一向讲究一个缘字。既然陛下信不过我,那我先行告退。”

    说罢,她便拿出腰间的大肚葫芦,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先生留步!”顾倾城在身后叫道。

    顾遥清道,“皇后若是信得过我,我便给你支一招。皇后近日来是否感觉食欲不振,偶尔心焦气闷?”

    “正是。”

    顾遥清笑了笑,悄声同顾倾城说道:“恭喜皇后,你已有十日身孕。只是因为体内有邪气阻挡,太医们才无法查出。若是邪气不除,胎儿大了便会被邪气侵袭,自然就保不住。”

    “先生是说,我之前流产也是这个原因?”顾倾城大惊失色,道,“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可随身带些五谷杂粮在身上,切忌,睡觉也不离身。五谷杂粮可暂时驱赶你体内的邪气,”顾遥清道,“不出三日,太医们便能摸出喜脉了。”

    顾遥清顿了顿,道,“皇后,草民告辞,有缘再见。”

    说罢,顾遥清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个月后,长盛城街头,一个白衣术士正坐在小摊前把弄着龟壳,旁边还立着一布幡,上面写着:妙手回春治百病,驱邪卜卦避万难。

    一大批官兵涌入街头,手中拿着画像,在摊贩上挨个查看着。直到查到顾遥清身上,为首的官员道,“就你了。带回去。”

    顾遥清也不反抗,她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那日在宫中替顾倾城把脉,她偷偷给顾倾城下了生子蛊,此蛊成熟只需三日,成熟后便可让人有怀孕的迹象。若是蛊虫在体内死去,寄主将会有流产的症状。

    她知道,就算顾倾城三日之后被太医诊出了喜脉,庄缙那不信邪的脾气也断然不会轻易相信那日她所说的话。只有当这得来不易的胎儿再次流掉,朝堂之上的官员们议论纷纷,庄缙才会有所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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