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小夭正在给九黎族医师授课。忽然看到毛球从窗柩外飞入，对着自己叽叽喳喳地叫。

    小夭故意装作看不到，继续授课。

    而毛球落在课桌上，抖着腿，似乎是在想办法让小夭理它。忽然它飞了出去，没多久，毛绒绒就逃进了课堂。毛色雪白的腓腓钻进小夭的怀里，哼哼地告状。

    毛球霸气十足地跟着毛绒绒飞来，小眼睛滴溜溜转着，对着小夭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小夭匆忙地布置好作业，把一切安排好后，才跟着毛球来到后院。

    一身白衣胜雪，银发飘逸的相柳正坐在后院桃树上，等着小夭。

    “相柳大人，想清楚了？”小夭以为相柳来就是答应了种蛊，她故作不在意道“那我们什么时候种蛊？”

    “跟我走。”相柳身姿一跃，站在白羽金冠雕身上，伸手对小夭道“我会告诉你，相柳和防风邶有什么区别。”

    不知怎的，小夭感觉今天的防风邶有些陌生，就好像真的和相柳是不一样的人。看着相柳伸出的手，小夭竟然有些犹豫，心里有口气吊着，让她有些惴惴不安。

    但小夭并不是胆小的人，她稳住心神，笑道“我倒想看看，究竟有什么不同？”

    飞了约有小半日后，相柳和小夭来到了清水镇外，这里群山连绵，地势险恶，自成天然屏障。深山之中，有着神农义军的兵营。

    白羽金冠雕落在了兵营外一处空地，相柳先行跳下，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管小夭。

    小夭愤愤正要骂他，但看了相柳的脸色，还是沉默地自己顺着毛球的翅膀走了下来。

    相柳忽然回头，对小夭挥袖，银白灵力笼罩小夭，让她瞬时就便装成为一个男儿模样。

    “军营不可有女人，这是军纪。”

    小夭倒是不以为意，好奇地跟着相柳进了军营。只见来回巡逻的士兵见到相柳，无一不是肃穆行礼。

    一名军官向相柳揖手一礼道“军师，送行仪式已准备好。”

    小夭看着相柳沉默着走进将士们之中。将士们列了阵型，他们面前是几具被放在柴木上的伤痕累累的同袍尸体。

    相柳拿起士兵端来的酒碗，他对着那些战友的尸体敬酒。清澈的白酒落入地上，那是希冀逝者也能共饮水酒的祭奠之意。

    孤勇悲壮的神农军歌被将士们共同唱响，雄浑苍凉的歌声回荡在军营中。

    雨绵绵兮劲草葳葳

    雪莽莽兮劲草葳葳

    枯荣抱兮忠臣骨

    永不降兮神农士

    永不降兮神农士

    “枯荣抱兮，忠臣骨。永不降兮，神农士？”小夭内心似有触动，口中念着这两句歌词。

    熊熊烈火升腾而起，将那些尸骨焚烧成白灰——青山有幸埋忠骨。可惜，这里是三不管的清水镇，他们注定故土难回。

    神农国灭百余年，复国早已无望，即便防风邶曾对自己说过神农义军“牺牲”小我，以换神农旧民平安之言。都不如看这一场军礼下葬来得更加冲击。

    葬礼结束，夜幕低垂，今夜无月，唯有几颗孤星挂于天穹，颇为寂寥。相柳与小夭并立在山峰上，他们的身后是一片碑林，千万条战士的性命，如山如海，压得人仿佛喘不过气来。

    山崖下，士兵正在军营外转交给牺牲将士亲属骨灰坛。

    亲属们扑倒在地，哀哀哭泣，他们哭的是自己的儿子、丈夫、父亲。

    相柳面无表情地看着山崖下的悲拗场景，缓声道“战士，注定死在沙场。”

    小夭看着相柳的样子，苦笑出了声。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这是相柳想对自己说的话吧？

    他已经预感了自己的结局，所以才会带自己来看这场葬礼，让自己明白：除了自己，他还要和这些袍泽一起同生共死。他的命不单单属于自己！

    小夭忽然有些怨恨相柳了。他正在自己面前杀死那个可以和自己无拘无束，自由玩耍的防风邶。

    不知不觉，小夭已经泪流满面。她轻声说“你不该来招惹我的。不该和我说想要和我携手并肩，相爱不离。”

    “你们永远都有比我更重要的选择。永远要去承担。我虽然懂这是大义，但我还是伤心。”

    小夭自嘲一笑，唤出腓腓“相柳大人，有情人养情人蛊，断肠人成断肠蛊。你我今日离心，这蛊是种不成了，那就各自安好吧。”

    “蚩尤将军义薄云天，但手段狠辣，仇敌众多。不要再向外人透露你和他的关系。”相柳轻声道“安心地在九黎生活。”

    小夭懂他的意思，她骑上腓腓，脸色苍白但又决绝道“谢你伴我走过一程山水，再相逢，你我，见面不识。”

    腓腓感受到小夭的情绪，哀哀地叫着，仿佛在宽慰着小夭。小夭摸了摸腓腓，似乎是想告诉腓腓自己没事“毛绒，我们走。”

    但此刻，风忽然凝固住了。一道道闪着金光的符线从碑林而起，汇聚到相柳脚下，形成一个法阵。

    几个黑衣人，忽然闪现而出，直接开始对阵刺杀相柳。他们身上穿的装饰，小夭看得分明——是轩辕王族侍卫。

    虽然以一敌多，但相柳丝毫不慌，他步法灵动，手中召唤出一轮弯月冰刃，毫不留情地攻击着这些神族高手。

    但显然，来者并非泛泛之辈。他们配合默契，几人手中结印默念咒语，让法阵瞬时一分为二，拢住相柳。又几人，扔出伏龙绳，捆住了相柳四肢。

    “相柳！小心！”小夭看到这般景象，尽管片刻前自己才说和相柳见面不识，此刻却仍旧担心相柳的安危。

    她忽然惊讶的发现，似乎除了相柳偏头微微看向自己以外，其他的杀手竟然根本看不到她？！小夭调用灵力，这才看到包裹在自己和腓腓身前是相柳施加的一个透明结界。所以其他人才会对她视若无睹。

    看着相柳被缚，这场伏击的始作俑者似乎认为大功告成，那人从碑林深处走来，周身围着许多高手保护着他。

    来人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听说你这九头怪每次军葬仪式后都会来这碑林待一会。我还以为你这妖怪是在用他们的尸身练习邪功，没想到竟然是躲来这缅怀？”

    “不过，任你这个妖怪再狡猾，今日也绝逃不出这个杀阵。你这只低贱的九头妖懂什么家国大义？若是你肯投降，归顺我轩辕，我可以给你荣华富贵，良田美婢。但如果你非要困兽犹斗，那你会被我戮尸剖棺，死无葬身之地！”

    相柳嗤笑一声朗声对答“禺号殿下，你如此大动干戈，看来我在轩辕粮草库放的火，烧焦了你在轩辕朝堂上的路？”

    相柳所言，禺号来说对字字诛心。

    “哼，死之前嘴还那么硬，如今，你不过是败家之犬罢了，给我杀了他！”随着禺号下令，神族高手们齐齐出手，攻向相柳。

    但与此同时，只听天空传来一声雕鸟清唳。随着这声示意，碑林四周火光大盛，竟然是神农义军！他们不知道在这里埋伏多久了，人人脸上都有着肃杀之色。

    “攻击！”随着相柳冰冷无情的命令，神农士兵们发动了攻击。

    而那些神族高手们显然知道擒贼擒王的道理，只留一部分人对战士兵，更多的还是专心攻击相柳。相柳挥动着弯月冰刃，破出法阵。灵动的步伐，果决的收割着对手的性命。热血喷溅在他的衣襟和面具上，显得他更加妖异如幽魅。

    “快保护我走！”禺号彻底后悔来这一趟了，要不是他在神农义军的内应传话说相柳因为此前的伏击虚弱不堪，他绝对不会冒险直接上场。

    闻言，围在他身旁的几大高手互相点头示意，一些人与相柳缠斗起来，为禺号的逃跑争取着时间。而另几人则是为禺号拼杀出一条路。

    但不料，相柳似乎根本无惧伤害，只攻不守。他衣诀飞动，如飘雪临世，冰封住禺号的去路。神农士兵们围了上来，分化并制服了那些保护禺号的高手。

    相柳缓步上前，步步逼近摔倒在地的禺号。相柳偏头示意着在外围的小夭走近到他身侧后，才对禺号嘲笑道“禺号殿下，你说，如今谁是败家之犬？”

    “相柳！你若是敢杀我！爷爷一定暴怒，他会倾国之力剿灭你们这群匪徒！共工！他一定不得好死！”禺号颤抖地说着威胁的话。

    相柳笑出了声，丝毫不把禺号的话放在心上，却施加了一个禁制让除了小夭和禺号以外的人听不到交谈，他走进几步对禺号提议道“所以，我们做笔交易吧？”

    “我可以放过你。”

    “但是。。。”相柳故意不说，他就像是玩弄着猎物的蛇，享受地看着禺号看到活下去希望后瞪大的眼神。

    “我和你做交易！我和你做交易！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让我活下去。”禺号在生的机会前，早已没有王孙的傲气。

    “禺号殿下，我可以送一场胜利，让你不至于在倕梁面前落了下成。只不过，你要答应我，轩辕的人要彻底退出清水镇。”

    “好好好！我马上下令撤出。”

    “还有，记得，虽然王族之怒，血流漂橹。但我却能随时取走你的性命。”相柳的冰刃架在了禺号的脖颈上，只轻轻动作，就有鲜血流下。“所以，不要和我耍心眼。对共工将军，以后也放尊重些。”

    禺号和其他轩辕派来剿灭神农义军的将领不同，他是有机会承袭大统的王孙，惜命得很。忙点头回答“我明白的。我回去立刻吩咐人都退出清水镇，不再派人管辖。”

    虽然知道外爷当年为了一统中原干的那些事情，小夭也仍旧为有这样叛国的表弟而为外爷感到心寒，不由得嗤笑一声。

    相柳似乎听到了小夭发出的声音，他眉头微皱，却很快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他解开禁制，对着神农士兵吩咐道“河重旺！百里须！你们过来！”

    被点到的两人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只见相柳凝了两把冰刃横在他们喉间，对禺号道“这就是你安排在神农的内应吧？”

    “我给你一个选择，如果你死，他们就能生。你活，他们就得死。你怎么选？”

    “我要活！他们这种贱民的命，怎么配和我相提并论？”禺号根本不假思索。

    “你们呢？”相柳闻言，反身对那两个内应问道“你们的选择是什么？你死他活，还是你活他死？”

    禺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他从来没有想过相柳会给小卒一样的交易机会，忙道“相柳！想想我能带给你的利益更多！”

    “你们的生死，我都不在乎。”相柳摇摇头“你应该要求的是他们。现在他们才掌握你的生死。”

    “求你们！我不想死！”禺号没自尊地求着那两个士兵。

    相柳用余光扫了一眼小夭。而后又逼问那两个士兵“你们的选择是什么？三、二”

    “他死。。。”

    “我死！”

    随着两人的回答，悬在那两个内应脖颈上的冰刃瞬间消失。

    相柳讽刺一笑，对禺号和那两名叛徒说“你们都可以离开了。我不会杀你们。”

    “你！”禺号才反应过来，这是相柳的诛心之举。可他着实害怕，于是也不管他那些护卫，孤身跑了出去。

    而那两个叛徒，这才如梦初醒一样，跟着一起跑了出去。

    相柳朗声吩咐着“回营！”

    小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跟着相柳，明明她刚刚才说过两人见面不识的话。但直觉告诉她，相柳是故意让自己看到刚刚发生的一切的——他说要展示相柳和防风邶不同。

    “你是故意让内应透露消息给禺号的。示敌以弱，让他以为自己能杀了你。结果他的狂妄大意却反过来被你利用，达成了你想要的交易。”

    小夭在相柳身后道“世人说，军师相柳，阴险狡诈，多疑残忍。之前只是听说，如今一见，所言非虚。”

    “你在那么多士兵面前处置那两个内应，一方面是在提醒神农士兵们，内应只是棋子，无论怎么选择，随时都会被上位者舍弃，所以不要背叛义军。二是借禺号的手，杀了内应。三是彻底让禺号没了威信。一箭三雕，着实是玩弄人性的高手啊。”

    “怕了吗？”相柳呼吸一滞，故作冷漠道“我还很多，你没见到的手段。”

    小夭摇摇头，她根本不怕相柳，即便是看到了今日相柳的所作所为。

    她向前走了几步，超过了相柳，反身对他说“但其实你一直有给内应选择的机会，也并不是嗜杀的人。你只是算到了他们的每一个选择，静静地测试着他们。并且傲慢地觉得无论他们做什么，对你来说都无关紧要。”

    “都说妖怪的世界，强者为王。你妖力强横，想来刺杀轩辕王族应该也不再话下，可是你却选择规规矩矩地带着将士排兵布阵，战场杀敌。”

    “妖怪天性自由散漫，不耐烦纪律，你却对不许女子入营的军规记得清清楚楚。”

    “我真的想不出，你一个妖怪都是怎么学会这些手段的。”

    小夭想起自己流浪那些年的经历，叹道“可能你和我一样，都被骗过很多次吧。”

    在小夭看不见的地方，相柳的表情有些动容，可他今日是要小夭死心的！“过去如何，已经不重要。如今，未来，才重要。我以后不一定会是防风邶，却一定是相柳。”

    小夭冷笑道“你不用，时刻提醒我，想和我划清关系。”她快步走上前几步，直视相柳道“我想清楚了。我也改主意了！”

    小夭拿出山核桃，将手指咬破，把血抹到山核桃上，随即一只蛊虫飞到她的心脏处消失不见。另一只蛊虫畏惧着相柳大妖的灵力，直接缩回到山核桃中。

    小夭将山核桃塞到相柳手上，肯定道“你既然说自己狡诈，手段多，那一定有办法能保住自己的命。我不贪心，你的九条命留给我一条就好。寻不到长久的相伴，短暂的相依也是好的。我愿意和你同生共死，如果你能活千年，那我们就一起过千年。如果你只能活百年，那就过百年。终究是，你选你的结局，我选我的归路。”

    “这个蛊，你拿着。如果你怕给我承诺，那你就永远不要来见我。否则，下一次你来找我时，我们种蛊！”

    相柳从没想过小夭会是这样的回答。又气又喜，只能骂道“你简直，愚不可及！”

    小夭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瞪着相柳，眼里满是坚决“我是勇敢！不是愚蠢！我不管你是相柳还是防风邶，我只想你陪我。”

    说完，小夭召唤出腓腓，飞回九黎。

    清水镇深山军营，共工大帐内，有两人正在议事。

    白发相柳居下座，对一红发男子分析着“义父容禀。轩辕王如今只剩两子：五子轩辕苍林、七子轩辕禹阳，均为四妃嫫母一脉；轩辕王有六孙：孙辈齿序为玱玹、禺号、倕梁、番禺、奚仲、始均。①玱玹为嫘祖一脉的嫡长孙，本应顺理成章继承轩辕王位，却因王权斗争，父亲战死，母亲殉情，幼失恃怙被送到高辛做质子。乳虎雏鸟，暂不为惧。”

    “防风家已投靠五王七王，借着防风邶的身份，素日里，我与几位王孙交游，可知禺号狂妄、倕梁贪婪、番禺、奚仲虽有野心，能力却差，生身母亲只是七王府低等姬妾，难登大宝。五王独子始均则是懦弱胆小。”

    共工感叹道“轩辕王虽雄才大略，可后继无人啊。一如前代炎帝过世后的情景。”

    相柳点头，继续分析“所以，轩辕朝堂并非铁板一块。五王、七王是同母兄弟，在王位上既合作又竞争。只要我们能分化禺号、倕梁、始均，那么就能延缓他们合攻之势。”

    共工叹道“一如五十年前，我们和中原几大氏族、方雷一脉的轩辕休③、轩辕清共筹谋，行刺黄帝。后刺杀失败，你变换真容，以轩辕休的模样，故意泄露他与中原氏族勾连的证据。让黄帝亲手杀子，自断臂膀。轩辕朝堂人人自危，自然就无暇顾及我们神农义军。”

    “但其实想来，我们是被利用了。”相柳眸色一变，讽刺一笑，这些年他已看了太多王权争斗，看待一些事目光也有不同“当时，我们虽阻止了当时炙手可热的轩辕休成为王储，可也失去了刑天将军，以及部分中原氏族的支持。那场血洗里，得利的除了看似明哲保身，没有牵连的中原四世家外，其实还有黄帝——他又成功地杀了一个威胁到他王位的儿子，除去了煊赫显耀的方雷氏。从此大权独揽。”

    共工摇头“如今的轩辕朝堂，几处势力相互倾轧。犹如当年的神农国。当年神农，名将辈出，人才济济。可最后却灭国，可见团结对外的重要。”

    相柳迟疑片刻，问“当年您与蚩尤、后土、祝融等神农名将共事，您和蚩尤关系如何?”

    共工讶异于相柳的询问，但也如实回答“在他生前，虽然不像他和祝融那般水火不容，但我们关系也称不上好。我们也曾经同心协力一起打过仗，但他当年的行事风格狠辣，为了能让下层人有更多建功立业的机会，他在【短短两百多年，就将八十七户世代辅佐炎帝的家族灭族。如此对上不尊、对下不仁，】我不能苟同。”

    “但后来他以身殉国，神农国灭后，我才渐渐能理解他当初的一些想法。我之前所维护的神农贵族们，可以因为黄帝的怀柔政策选择投降。但是，蚩尤代表的寒族子弟，却愿意为神农国献身。现在的义军里有不少老兵，就是当年受他感召投军的。”

    “我不能理解他生前所为，但他死后，我却怀念他。如果他还在，振臂一呼，聚集起中原寒族子弟，神农未尝不能再起。”

    相柳蹙眉“倘若，蚩尤有子存于人世？”

    共工摇头叹息着“一个想撼动贵族利益的人，无论哪个国家的统治者都会惧怕。蚩尤的孩子，只怕不止轩辕会视他做眼中钉。中原六大氏，四世家，也定会伺机报复。如果他真的有血脉存世，倒不如隐姓埋名的好。”

    相柳闻言，不置可否。只沉默片刻后向共工行礼请罪“相柳今日违反军规，按律需鞭笞四十，请将军赐罪。”

    “你何罪之有？”共工不解，他见相柳不肯明言。又看相柳身上仍有方才搏斗的血痕，不忍道“即便有罪，也待你伤好后再领罚！”

    “遵将军令。相柳告辞。”相柳走出营帐，看着今夜疏辽的星空，面上不见悲喜。

    ①原文一些片段：表弟倕梁是七舅禹阳的二儿子；待宴席开始后，七舅的长子禺号才来；倕梁和禺号已经被禺疆的灵力震晕过去，始均被吓得躲到了云辇下，瑟瑟发抖。“在歌舞坊，要揭你帷帽的人是你的小表弟始均，苍林唯一的儿子。”；ps：番禺、奚仲是我编的，因为原文里没找到他们的名字哈~只说了玱玹又五个堂弟。

    ②小夭好奇地问：“轩辕通缉追捕了相柳几百年了，怎么我看赏金榜上只他没有画像呢？难道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真容。”

    “见过他容貌的人当然有，可相柳是九头妖，传说他有九张真容，八十一个化身，那些见过他的人都自相矛盾，有一次有人描绘出他的容貌，竟然和六王叔一模一样。”

    ③上一次黄帝来中原巡视还是二百多年前，那一次巡视的经历非常不愉快，曾经的神农山侍卫头领刑天行刺黄帝，竟然一路突破重围，逼到了黄帝面前，几乎将黄帝斩杀，危机时刻，幸得后土相救，黄帝才险死还生。那之后，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中原死了一大批人，轩辕的朝堂内也死了一大批人，黄帝的六子轩辕休就死在那一次风波中，八子轩辕清被幽禁，煊赫显耀的方雷氏没落。